第7頁 文 / 小林子
「請貼都來了,硬著頭皮也得去啊。」胡原苦笑著。「岳長老身上的擔子已經太重,總不能還讓她老人家千里奔波。」
這就是我討厭胡原的原因。胡原離開後,蕭子靈還瞪著他的背影。說來說去,怎麼一起都是師叔的錯就是了?
「好了,別生氣,早點睡吧。」唐憶情低聲說著。「明天還要去找船不是?」
「……好吧。」
蕭子靈一行人走在黃河邊,各有各的心事,也很久沒有交談了。
蕭子靈正遲疑著要不要與謝衛國提及丐幫人和古月的事情,謝衛國則是望著黃河,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至於玄武,看著偶爾由上游漂下的屍首,眉頭也就越來越深了。
唐憶情雖說與華清雨走在一塊兒,也只是聊著無關痛癢的小事。偶爾的,才會由唐憶情出面,詢問著船家。
然而,問的越多,心就越冷。肯開往對岸的船家本就不多,現在也幾乎都被包了起來。幾個先前已經說好價錢的江湖人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動起了刀子,因為有人用高價買下了所有的船。
「既然你們不載客了,為什麼還待在這裡!」兩個刀客就在蕭子靈一行人的面前怒吼著。「拿我們耍弄嗎!」
「因為客人要我們待在這兒。遇上探問價錢的就說已經被包下來了。」老船夫陪著笑臉。「客官,別生氣嘛,等七月過了,小老兒的生意還要客官捧場啊。」
「捧什麼場!那時候我們還去幹嘛!」
隨著咒罵聲的遠去,老船夫朝著離去刀客的背影吐了口口水,才重新坐了下來,用斗笠扇著風。
「看來這個也不用問了。」唐憶情有些沮喪的說著。「究竟是誰這麼大的手筆,瞧這仗勢真說是整支軍隊都要開過河我也不會訝異。」
「可我十來天前才問過,那時也沒有這種事情,想來是最近才到的人做的好事。」華清雨輕聲回答著。
「可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唐憶情低聲說著。「因為只要去江南的人少,自己稱霸的機會就會多上幾分嗎?」
「這點難說而且可能不只是用銀子。」華清雨指著其中一個縮在陰影的船家。「銀子的力量再大,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聽。而且,肯出更高價錢的人想必也大有人在。」
同時,似乎要驗證他的話一般,在五人面前,昨夜的古月正由兩個不同的丐幫弟子保護著,跟船家談判。
「快三年沒見了。」謝衛國低聲說著。「都長到我要認不得了。」
「多謝幫主掛心。」少年說著。
「怎麼了?這次是跟著誰談生意?」謝衛國低聲問著。
「……我想著古爺,想看看他……」說著說著,少年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擦著自己的眼淚,少年一邊努力地要把話說完。「可是我回清水鎮去,那裡已經被燒燬了。我問遍了店家,沒人曉得他去了哪裡。有人說他病了,在某個地方修養,還有人說他死了,就連屍首都找不到,我……」
「……那你相信誰的話?」謝衛國低聲說著。
「……每個人的話我都不相信。」少年似乎還有些得意的說著。「古爺教我的,只能相信可以相信的人。」
「……你相信我嗎?」謝衛國問著。
「嗯!」少年重重點了點頭。
「他生病了,在養病。」謝衛國說著。
「真的!」少年的眼睛裡突然有了燦爛的光芒。「那我可以去看他嗎?」
「我得問問,他說可以才行。」
「……說的也是。」少年乖巧地點了點頭。「……我好苯哦,差點又被騙了……」
少年又氣又急地擦著眼淚。「都是那些討厭的丐幫……啊,對不起……我是說……我是說,都是那些討厭的人,一天到晚說古爺死了,又整天吱吱吾吾的不肯說死因,害我整天沒有心思管生意……」
「所以你就丟下了生意,一個人跑來這?」
「因為我……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了。」少年深深低下了頭。
是個家教很好的少爺啊。蕭子靈咋著舌。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坐船回去江南,方爺要帶我批綢緞。我不告而別,寫信回去道歉,他說要等我。」
「……好孩子。」謝衛國看著他,低聲說著。
兩抹紅暈飛上了少年的臉頰,他只是害羞地笑著。
「親王再造之恩,小女子一輩子不忘。」小紅雙膝著地,一字一句地說著。「小紅之所以能逃離魔掌,祖母之所以能安享晚年,全是親王施捨的恩德。不只是小紅,鎮上的人都已為親王樹立金身,早晚供奉,不敢怠慢。」
「說得我好像神佛似的。我只是順手做了,沒真想過對你們好,你們不用放在心上。」冷雁智只是淡淡說著。
「小紅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親王也不用放在心上。」小紅說得激動,兩行淚再也忍不住。「小紅一世伺候親王,為奴為婢,絕無怨言。」
「……」反而像是有些苦惱的樣子,冷雁智無奈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只見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眼睛眨也不眨。
「……好吧,你跟。我們今晚走。」
「是!」
明月當空,萬籟俱寂。
小男孩牽著冷雁智的手,興奮地不斷張望。
宮裡的密道無人看守,守宮的衛士就算是見到了冷雁智,也只有下跪的份。
小紅抱著細軟,小心地跟在後頭。夜風有點冷,可是她只是覺得全身發熱。
因為,他就走在不遠的前方。
「怕不怕黑?」
聽得前頭冷雁智低聲講著,小紅只是帶著興趣聽著。
「不怕。」親親熱熱地用臉頰摩挲著冷雁智的手,小男孩只是撒嬌著。
漫長的路,冷雁智走得緩慢。也許只是為了配合玄英的腳步。
偶爾傳來的幾聲輕咳,是這夜裡唯一的聲響。
第三十八章迎賓樓
黃河邊的迎賓樓,蓋得富麗堂皇。
夜深人靜,華燈初上,大堂用膳的人低聲談論著武林的是非,而幾個門派住宿的樓層,則由專人送達餐點。
只見一行身穿艷紅綵衣的少女,帶著較笑,雙手捧著膳盤,由一樓的廚房沿著黑檀木階梯魚貫而上。妖嬈的身影,吸引了多少俠士的目光。
玄武雖說故作鎮定,然而眼睛的餘波還是常常給勾了去。
華清雨的眼睛雖說直直望著樓上,可看的並不是少女。
華清江的位子上,華清江並不在。
因為著昨日的貴客,早早華清江就與兩人暫別,說是醉仙教主久別中原,由他領著遊覽黃河。
只跟他們約著晚上的飯局,而為了唐憶情,兩人也只好先來大廳等著。
「好大的舊樓啊。」只見蕭子靈一腳踏進迎賓樓就是如此感歎著,玄武見到了熟人則是興奮地站了起來朝他喊著。
「靈兒!這裡!」
「欸!」眼睛一亮,蕭子靈也是笑了開。只見他回過頭就是往門外喊著。「我早說那人是好人,不會騙我們。」
「知人知面不知心。」謝衛國隨後走了進來,拍了拍身上的斗篷。只見漆黑的斗篷上竟是點點雨露。原來,在玄武他們等著的一個時辰裡,外頭竟然已經靜靜下起了小雨。
「謝大俠!」玄武走了過來,將他們帶到了等待著的雅座。
「外頭冷嗎?」見到蕭子靈衣上也有著點點的雨露,玄武低聲問著。
「還好,沒什麼感覺。」蕭子靈笑著,做到了玄武身旁。「怎麼樣,憶情呢?」
「唐公子他……」
玄武正遲疑著該怎麼開口呢,可好在蕭子靈的注意力已經被華清雨吸引去了。
「你!」蕭子靈猛然站起,瞪著眼前的人看。
只見華清雨緩緩轉過頭,有些尷尬地點了下頭。
謝衛國拉了下蕭子靈的衣服,用眼神示意著。果不其然,大廳裡已經有著不少人注意著這桌的動靜。
有些不甘心的坐了下,蕭子靈的雙眼還是盯著華清雨瞧。
「我們半路遇上了盜匪,還好是華大俠相救。」玄武低聲解釋著。
「天下這麼大,哪這麼巧遇上。誰曉得他跟了我們多久。」蕭子靈只是哼了一聲,就轉開了眼睛。
「以前多有得罪。」華清雨低聲說著。
然而,蕭子靈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地看著門外。
門外下起了淅瀝的小雨,而且那雨勢是有增無減。
華清雨沒妄想著蕭子靈前嫌盡釋,只是無奈地斟茶自飲。
「那唐憶情人呢?」眼見三人間的氣氛僵持不下,謝衛國只好自己問了。
「可能是因為太過疲倦,已經請樓上的大夫看了。」華清雨低聲說著。
「疲倦?」蕭子靈雖說沒有回頭,不過還是問著。
「他耗損了很多真氣。」華清雨低聲說著。
「可好在沒有受傷。」玄武接著話。「唐公子力抗群賊,武學超群,真是江湖上的新起之秀。」
新起之秀四字一說了出口,玄武就有些反悔了。
因為,不曉得怎麼搞的,四周本來是警戒著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敵意。
「在江南大會前夕,玄公子可要小心說話。」謝衛國如何不曉得這些想在武林大會中露臉的年輕人,心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