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曉三
她雖然不認為自己介入了喬品織與凌繼隼間的感情問題,但是在她的堅持下,終於還是來了。
推開病房的門,葉頤珍原本預期她可能像上回那樣缺乏理性,然而,病床上的喬品織雖然沒有好臉色,神情看來卻頗為平靜。
沒有多餘的寒暄或是廢話,喬品織見到葉頤珍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以為繼隼為什麼喜歡你?」
她的語氣出乎葉頤珍意外的平靜,就像是兩人在凌繼隼的辦公室碰面那回一般。
不過她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除了無法確定凌繼隼對自己所抱持的心情外,也聽出她語氣裡的意有所指。
見她不作聲,喬品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表情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說道:「他是為了報答你。」
雖然早料到喬品織說不出什麼合乎常理的理由,但她仍是忍不住為聽到這樣離譜的答案而呆住。
喬品織只是不疾下徐接著道:「報答你在兩年前捐贈骨髓,讓他能夠活下來。」
之前,她因為擔心葉頤珍在知道真相後,會以此作為藉口來接近繼隼而遲遲沒敢說出來,如今,在預期男友將要對她提出分手後,便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冷不防聽到這樣的話,葉頤珍直覺感到疑惑,「什麼?」
畢竟,自己是不是捐贈過骨髓,她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
沒有理會她的懷疑,喬品織逕自說道:「你可以不相信,不過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心裡覺得荒唐,偏偏喬品織的神情看來又不像是在胡言亂語,未了她只能肯定的說:「我沒有捐贈過骨髓,從來沒有。」一方面又在心裡懷疑,凌繼隼之所以執意要補償她的原因,難道是因為誤認她是當初捐贈骨髓的人?
喬品織這麼說無非是為了打擊葉頤珍,卻沒有料到會聽到她否認,語氣又是如此的篤定。
直覺的,她也以為是認錯了人,但旋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凌繼隼的個性,不可能犯下這樣草率的錯誤。
雖然不明白葉頤珍為何如此肯定,喬品織還是說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到宏光醫院找一位叫楊易維的醫師,他可以證明。」
乍聽到楊易維的名字,葉頤珍不無詫異,隨即想起自己意外撞破頭那回,時間不正好是在兩年前?
問題是,當時的自己是因為腦震盪才住院觀察,根本就不是什麼捐贈骨髓。
雖然不明白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喬品織也看得出來她已有些動搖。
「或者你以為繼隼為什麼處心積慮的想補償你?」
「那是因為——」
「車禍的道義責任?」喬品織飛快地打斷她,一臉諷色,「別告訴我你真的相信?」
的確是很難讓人相信,之前她也是因為想不透,最終才只能以責任感過剩那樣牽強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如今回想起來,凌家兄弟極力想補償的模樣,以及楊易維不斷在旁敲邊鼓的行為,的確不是尋常的肇事責任所能解釋過去的。
「因為你拒絕了繼隼所提供的支票,他才不得不把你留在身邊。」
葉頤珍雖然不願相信,喬品織卻句句說得篤定,讓她毫無反駁的餘地。
病房的門正好在這時推了開來,見到進門的凌繼隼,葉頤珍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
下一秒,沒等凌繼隼開口追問,她便突然跑出了病房。
凌繼隼直覺就想追出去,不過這回喬品織先一步喊住他,「繼隼!」人也跟著下了病床。
凌繼隼雖然頓下腳步,但對於葉頤珍離去前的那抹神情卻無法釋懷。
「不要去。」喬品織拉住他,阻止他離開。
這個舉動也提醒了凌繼隼自己的來意,雖然不清楚發生的事,但是眼前他必須先與品織問的關係做個了結。
見他打消了離去的念頭,喬品織暗暗鬆一口氣,卻又像害怕聽到他開口似的搶先一步說道:「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凌繼隼搞不清楚狀況。
「我只是害怕你會離開我,才會忍不住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她。」
縱然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他卻也聽出事情的嚴重性,「告訴她什麼?」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害怕會失去你,才會把當初移植骨髓的事全告訴她。」
聽到她未了的那句話,凌繼隼心頭一震,壓根沒有料到她會知道這事,甚至是對頤珍說了出來。
而他這才理解,頤珍離去前望著他那難以置信的眼神。
喬品織原本預期他在聽完自己的話後會發怒,結果卻見他像洩了氣似的沉默下來。
預期外的反應讓喬品織的不安更甚,因為這也意味著繼隼比她原先所以為的還要在乎那個女人。
害怕失去的情緒讓她再次軟聲道歉,「對不起繼隼,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這麼做。」
不料,她卻聽到凌繼隼低低的說:「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她不禁心慌的搖頭,「不是這樣的——」
「不管基於什麼理由,我都應該早點讓你知道。」
「我不要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愛你。』喬品織急切的搶白。
回應她的是凌繼隼的道歉,「我很抱歉。」
他鄭重的語氣讓喬品織完全說不出話來。
雖然無法回應她的心情,凌繼隼對她當初在病中細心照顧的那份恩情卻沒有忘懷,「其他方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提出來。」
見到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如今居然這樣低聲下氣的跟她道歉,喬品織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他了。
她早該知道,不屬於自己的終究還是無法強留。
縱使心底有千百個不願意,最後,她還是鬆開了那雙不屬於她的手。
第十章
離開醫院的葉頤珍並沒有回到公司,混亂的思緒迫使她一個人在街頭上遊走。
心亂如麻之際,她想起剛才喬品織所提到的楊易維,隨即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宏光醫院。
診療室裡,楊易維正在替病人看診,葉頤珍突然推門進來,護士直覺起身要欄她,卻被楊易維給制止。
「頤珍,怎麼來了?」示意病患先離開後,楊易維微笑著問。
沒有回答他的詢問,葉頤珍只是看著他,冷聲問道:「兩年前,我是不是捐贈了骨髓?」
聽到這話的楊易維頓時一怔。
見他不說話,她又問了一遍,「是不是?」
「你是聽誰說的?」他神色古怪的想問出洩露風聲的人。
但她只是凜著臉重申,「告訴我是不是?」
眼看無法再繼續隱瞞,他終於坦承,「對。」
她頓時心頭一震,不敢相信喬品織說的居然都是真的。
將她震驚的反應看在眼裡,雖然還有旁人在場,楊易維仍試圖解釋,「聽我說頤珍,當時的情況是因為——」
但她卻根本沒有心思再聽下去,直接掉頭跑出了診療室。
楊易維本想追出去,卻礙於後頭還有病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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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室裡,凌知宇匆匆走了進來,難得見到兄長並未埋首在辦公桌前,不過眼下並沒有心思追問。
「哥,阿維打了電話過來,說頤珍跑去醫院問他移植骨髓的事。」
凌知宇原本以為兄長聽完會跟自己一樣驚訝,卻見他無動於哀的從落地窗前回過身。
他一派淡然的反應讓凌知宇感到不解,跟著像想通什麼似的驚問:「是哥告訴頤珍的?」
凌繼隼看了弟弟幾秒才回答,「是品織。」
凌知宇先是詫異,跟著感到不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凌繼隼沒有回答,只是一臉莫測高深。
等不到兄長的答案,凌知宇突然想起,「難道她還在誤會你跟頤珍?」
「不是誤會。」
兀自在心裡責怪自己粗心的凌知宇一時沒有聽清楚,「什麼?」
「不是誤會。」
這一次,凌知宇聽清楚了,雙眼也因此瞠大開來。
「剛才在醫院裡,我已經鄭重向她道歉。」
這下子,凌知宇更是連嘴都闔不攏。
「哥是說你對頤珍……所以品織才……」突如其來的消息實在太過震撼,他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凌繼隼不難理解。
「那頤珍呢?頤珍怎麼說?」
凌繼隼不覺又想起她離去前的一眼,這才有些低落的回道:「她沒有辦法諒解。」
雖然理解她的反應,凌知宇還是問道:「哥沒有試著跟她解釋?」
剛才在醫院裡沒有機會,但回到公司凌繼隼第一件事就是到她的部門去,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回公司。
眼前,望著弟弟焦急的樣子,他不禁有了個計劃。
凌繼隼望著弟弟表情嚴肅,「有多少人能接受這樣的事?」
是很難。在事先未經過一聲知會的情況下被抽取骨髓,就算是再怎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說不過去。可儘管被兄長問住,凌知宇還是不得不提,「那哥打算怎麼做?」總不能就這麼放著頤珍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