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曉三
序
當夢境化作鉛字……曉三
早上,在半夢半醒間轉醒過來應該是許多人都有過的經驗,睜開雙眼躺在床上,腦海裡依稀還殘存著夢裡的記憶。
也許因為趕時問,隨即便下了床;也或許還有點時間,所以在夢境與真實間徘徊了下。
最終,因為只是個夢,還是將它給拋諸腦後。
不過偶爾也是會有例外的時候,正如同這回的故事。
某天醒來,人還不是很清醒時,腦海裡殘存著關於捐血的夢境,料想應是前一晚看到相關新聞的緣故。
回歸現實後,本也是要拋諸腦後的,只不過前腳才下了床:心頭突然覺得捐贈這碼事也怪玄的,尤其對象是陌生人時。
雖然說捐贈這種事要你情我願才能成立,可若不是這樣呢?
又或者,捐贈者並非是出於自願,而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了捐贈……
便是這樣一個想法,讓原本要拋諸腦後的夢境轉化成這回的故事。
要說是因緣際會也好,說我是職業病作祟也罷,總之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
楔子
開刀房內,一個個極待拯救的生命正頑強地在死神的巨鐮下掙扎,祈求著微薄的逃生機率會出現在自己身上,而門外則是一道道不安的靈魂,無聲乞求著親人自鬼門關前凱旋歸來。
「哥,你會緊張嗎?」望著病床上骨瘦嶙峋的虛弱男人,弟弟輕聲地問道。
面對弟弟的詢問,已接受兩個禮拜殲滅療法的男人僅是微微搖頭。
若是老天爺對他很滿意,想讓他提早上天堂去晉見他老家的話,那也無所謂,反正公司的事還有弟弟扛著,他對這世界也稱不上有些什麼留戀,頂多只是想再出去曬曬太陽,看看天空而已。
「要進開刀房了。」穿著全套手術服的年輕醫生由手術室內走出,親自告知好友。
「嗯,拜託你了。」站在病床旁的男人強自鎮定的扯開一抹笑。
「待會兒見。」拍拍兄長的手,像是沒事人似的與哥哥相約,儘管誰也沒把握再見的場合是歡笑還是永別。
看著弟弟眼角泛著淚光,卻死撐著不讓它落下的樣子,他再怎麼堅強也不免動容。
或許這個世界並沒有想像中無趣,弟弟也不如他想的聰明……
或許留下來也是個不錯的決定。他在心裡暗想。
當開刀房冰冷的鐵門隔開他與長廊外守候的身影,麻醉藥逐漸渙散他的意志時,他恍惚的想著,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了親人、晴朗的藍天、溫暖的太陽,還有,那個願意捐髓救他的善心人士……
第一章
熬夜又沒睡好讓葉頤珍儘管近中午才醒來,瞼上看來卻沒什麼精神,打小就是健康寶寶的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作躺在手術台上的夢。
出生到現在二十五個年頭裡,小病小痛姑且不論,勉強能算得上大病痛的就是兩年前意外撞破頭那回,因為腦震盪住院觀察了一個多月。
人才走下樓梯還沒來得及踏進客廳,一瞧見裡頭聚在一塊的三個女人,她直覺頭又要開始疼了。
天曉得她寧可熬夜失眠,也好過睜開眼睛就得面對三個女人。
聽到樓梯聲率先開口的是她的表妹蔡元琦,年僅二十三歲的她目前正處於分居中。
「姊,都已經快中午了,你到現在才起來。」
葉頤珍心裡卻想,要早知道這會兒起來會碰到她們,就該在床上多躺一會。
不過她心裡怎麼想倒也不是那麼重要,反正輪不到她開口。
「看你這樣就知道,昨晚肯定又熬到大半夜,也不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女孩子家有必要為了工作累成這樣嗎?」
對於母親千篇一律的嘮叨,她根本連反駁都懶,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你媽說的沒錯,好好一個女孩子為了工作累成這樣,還不如找個好男人嫁了來得穩定。」
將阿姨的話聽在耳裡,葉頤珍卻懷疑好男人要真這麼容易找,家裡又怎會一屋子全是失婚的女人?
「別的不說,起碼生活也有個保障,不需要為了工作忙到大半夜。」偏偏女兒就是聽不進去。
這話要換做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也許還有點說服力,但是眼前三個女人不是離婚就是分居中,這算什麼保障?
更別提自己之所以得忙到三更半夜,是因為只有在那時候才能圖個清靜專心工作。
等不到外甥女回話,蔡母追問道:「我們說的話你是聽進去沒有?」
「聽了。」
看在蔡元琦眼裡又怎會聽不出表姊的口是心非,「姊,你也別怪我媽她們囉唆,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還常熬夜可是會老得很快,更別提你現在連個交往的對象都還沒有。」
外甥女這話等於是說進了葉母的心坎裡,「元琦說的沒錯,你都二十五歲了,再不積極點怎麼嫁得出去?」
三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眼看又要沒完沒了下去,葉頤珍不得不開口打斷她們,「那也沒什麼不好,省得搬來搬去。」
葉母一時沒能聽明白女兒的意思,「什麼搬來搬去?」
「反正離了婚又得搬回來。」倒不如就這麼待著。
猛一聽到女兒這話的葉母生氣的回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婚都還沒結就在提離婚?」
「就是這樣想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適合的對象。」蔡母轉向姊姊表示。
將母親跟阿姨的反應看在眼裡,她禁不住想揉額頭。
她實在是搞不懂,失婚的女人不該是對男人失去信心嗎?怎麼她家的女人反倒是越挫越勇,還卯足勁地想把她住婚姻裡推。
想起剛才下來時看她們聚在一塊像是在聊什麼,葉頤珍轉移話題道:「媽跟阿姨不是有事情要忙嗎?」希望她們找點別的事情做。
「還不是姊的事情,表姨婆的侄子有個兒子條件聽說不錯,阿姨才在跟我們商量。」
葉頤珍一聽,直覺是在自打嘴巴。
她怎麼會忘記呢?對於家裡這些靠贍養費過活的女人來說,替她找對象當然是她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明白她們有的是時間,她卻沒啥閒工夫跟她們瞎耗,「那你們忙吧!」轉身就想要上樓。
葉母見狀暍止道:「我們在替你找對象,你又上哪去?」
「我回房拿電腦。」
葉母一聽,中氣十足的大喊,「你給我過來坐下聽——」
不等母親把話說完,葉頤珍已一溜煙的上樓,不一會兒才又提著手提電腦匆匆忙忙下樓來。
葉母見到女兒提著電腦,倏地皺眉。「你又拿電腦做什麼?」
「我新接了個Case,月底前得趕出來。」她穿過客廳,快步往門口移動。
見到外甥女鞋子一套又要出門,蔡母也忙道:「都快中午要吃飯——」
「我到外頭吃。」葉頤珍門一開快速閃人。她除非是腦袋秀逗才會留下來繼續接受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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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廳一角的桌子前,葉頤珍原本是想圖個清靜好專心的趕程式,結果現在卻得看著好友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葉頤珍唯一的想法是——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冠廷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們在一起都兩年多了……結果、結果他居然還有別的女朋友……」
只是相較於孫欣綾哭得柔腸寸斷的傷心模樣,她吃飯的動作始終沒有停頓。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周圍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明知道男人靠不住,偏就不信邪。
「結果你到現在才發現?」啃著雞腿,葉頤珍含糊不清的問。能遲鈍到這樣的地步,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是因為……冠廷對我真的很好……」提起男友的好,孫欣綾的淚水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受不了的白了眼前的笨女人一眼,「是啊,他對別的女人也很好。」舔了舔手,她不疾不徐的下了註解。
此話一出,當場讓孫欣綾放聲大哭。
察覺到旁人的側目,葉頤珍只是說道:「如果你想讓整間咖啡館的人都知道你被男友劈腿,可以再哭得大聲一點。」
孫欣綾一聽倏地噤聲,雖然喉嚨還不時發出哽咽的聲音。
「哭夠了就快點吃飯。」
將好友的鐵石心腸看在眼裡,她忍不住埋怨,「我被冠廷劈腿都已經夠可憐了,你還一點也不同情我……」她好歹命……
「照你這麼說,醫院裡那些斷手斷腳的也不用活了。」
被好友這麼一堵,她只得無話可說地繼續自憐,「人家心裡難過嘛……說不定冠廷現在也很後悔……」
聽到好友居然還在幫那花心的傢伙說話,葉頤珍差點沒抓狂。
「要是冠廷回來找我……」孫欣綾帶著哭腔的語氣裡不無希冀。
「他不會。」葉頤珍篤定道。
「你怎麼知道?」
認識這麼多年,對於好友優柔寡斷的個性葉頤珍自然再清楚不過,要是那花心的傢伙當真回頭,肯定三兩句又把她騙得暈頭轉向,於是她攔下一名正好經過的服務生,並跟對方要了個塑膠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