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你容易追你難

第14頁 文 / 樊遇

    「才剛吃飽沒多久欸。」深白光聞味道就覺得胃好撐。

    「沒問題,我吃得下。」他笑著請她坐下,並點了一份鯉魚套餐。「這家鐵板燒在還沒改建前,是在夜市進去最前面的那家。根據我吃遍士林夜市所有鐵板燒的心得,認為這家是最好吃的。」

    「是嗎?真不巧,我總是吃最後面那家鐵板燒。」深白說的是實話,她和大學同學每到士林夜市吃鐵板燒都一定去吃最後面那家。

    「為什麼?那家明明不如這家好吃啊。」

    「這我也知道啊,可是因為那家的工讀生長得好像金城武,所以我同學每次都找他點餐。」她記憶裡的那個工讀生真的跟金城武有幾分神似,很多女學生都是衝著這點去光顧。

    餐來了,他請廚師將食物分成兩份。深白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意思意思地舉起筷子夾了幾根豆芽往嘴裡送,重溫這味道。

    好奇怪的,這一刻她真的有種和他很靠近的錯覺。緣分真是奇特,多年來他總是吃最前面那家,而她總是從後門進去吃最後那一家,他們也許曾經同時吃著鐵板燒,卻總是錯過彼此。

    突然,她微笑了。

    「笑什麼?」他見她笑,也開心了。

    「我笑你跟這裡真是不搭軋,這不像是你的世界。」

    「這世上沒有誰應該屬於哪個世界,只要活得自在快樂,那裡就是你的世界。」他說得很有哲理。

    「沒想到你說話這麼有哲理。」

    「你以後會發現其實我還有更多優點。」

    「你還有多少優點我是不清楚,不過厚臉皮倒是有的。」

    他們邊吃邊抬槓,當然,大部分的食物都掃進他的五臟廟。紀冬陽吃得很滿足,離開台灣後他就再也不曾吃過這麼令他懷念的鐵板燒了。付過帳後,他和她一起走出小吃攤,又一起擠進狹窄的街巷。

    因為人潮擁擠,為避免被衝散,紀冬陽很自然地握緊了她的手。當他大而溫暖的手掌握住她的時,深白心底竟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忘了上一次心悸是在什麼時候,但是那感覺又重新回來了。她害怕,所以拚命想甩開,卻被他握得更緊更緊。

    他們終於在一家店前駐足,他輕輕鬆開了她的手。「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她覺得好糗,又不是小學生第一次牽男生的手,她幹嘛這麼小題大作?

    「我血壓高,容易臉紅。」她隨便抓一個理由,他挑起一眉,顯然不怎麼相信。

    「夜市人很多,你要抓緊我,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我想你應該會喜歡。」他再次牽起她的手,其實心裡七上八下,很擔心她真會毫不留情地甩開。其實他對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因為他不想讓她認為他是很隨便的那種花花公子,他知道她怕。

    夜市的尾端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機車後座載著一個玻璃箱,裡頭有幾隻看起來剛斷奶的小狗,它們或臥或坐,互相靠著取暖,毛茸茸的樣子可愛極了。

    深白想起了家裡已經過世的那條老狗,紀冬陽真細心,連她喜歡狗也記得。

    「小姐,這是我家母狗剛生的小狗,都有受到很好的照顧喔!」年輕人對她作介紹,旁邊也來了對情侶逗弄著小狗。

    「真的好可愛,看起來像是黃金獵犬。」

    「嗯,跟你家『老黃』倒有點像。」

    深白睨了他一眼,怎麼他說話的口吻都像是跟她熟得不得了?

    「你還記得老黃?」

    「哈哈,當然,我的四個輪胎都被他給『做記號』了。」

    她又紅了臉,沒忘記當初是如何手忙腳亂地幫他清理老黃在他輪眙上撒下的尿漬。那時大家還笑它真識貨,別的車不尿,偏要尿在他的米其林輪胎上。

    「老黃在三年前就去天上當小天使了,它太老了,最後半年幾乎不能動。它走時,我跟深生都哭得半死。」想起愛犬,她不免又感傷起來。

    「喜歡嗎?要不要帶一隻?選一隻最像老黃的,說不定是它又回到你身邊了。」紀冬陽用手撫摸著其中的一隻,那動作像掠過她的心,暖烘烘的。

    「不行,公寓房東不准房客養狗的。」她表情遺憾。

    「如果你答應嫁我,我保證讓你養一打,我家的院子很寬敞的。」他不忘隨時提供福利。

    「紀冬陽,你覺得這是個求媚的好理由嗎?」

    「至少比那個『你將來願不願意葬在我家祖墳?』還強吧?」他笑說。

    她望著他,之前總是認為他在說笑,從未把他的話當真,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此時此刻,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他的溫暖、他的溫柔,正一點一滴地融化了她。

    第六章

    晚風吹拂,四月初的天氣依舊冷冽,紀冬陽繼續驅車帶著深白上藝術大學看夜景。他把車停靠在斜坡,和她漫步在紅磚道上。

    深白站在半山腰俯瞰關渡平原,很清楚地看見許許多多方格子組成的建築物,像積木一樣層層疊疊,點綴著星光似的燈火。他們在草地上並肩而坐。他從車上拿出御寒的長外套給她披上;出來得太匆忙,她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襯衫跟毛背心,太單薄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世界這麼美。」深白感歎,她不是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停留好好欣賞藝術大學的風光。

    「每當我感到沮喪時,就會來這裡看看。以前這裡人很少的,建築物也沒那麼多,可惜現在原本開闊的夜色都被擋住了。」他說。

    「你也有沮喪的時候?」她好奇地問。她發覺她對他的瞭解少得可憐。

    「傻瓜,不管在哪個世界,同樣都有快樂、有悲傷,也有寂寞的。有時候,五光十色的世界只會凸顯內心的空虛,物質的缺乏可以追求,心靈的匱乏卻難以充實,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如此嚮往那個虛假的地方。」

    他雙手隨意托住後腦勺往後一躺,不在乎草皮上的露水和汁液會濡濕他的衣服。仰望著天空,天空的顏色並不是黑的,還有一點點藍和一點點灰,他的世界也是,總是有點藍又有點灰,直到她宛如閃爍的星子出現,讓他的天空終於有了光輝。她是既閃耀又遙遠的星星,多年來他都只能遠遠地看,卻不能伸手觸摸。遇見她以前,他是天之驕子,不知道什麼是挫折,除了十五歲那年失去了母親外,他只是寂寞,卻不曾憂傷。裴健羨慕他所擁有的,他卻願意用一切與他交換。

    「對不起,我剛剛說了很過分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你說得對,既然對他早就沒有了感覺,當然不該為他再浪費眼淚。」深白很歉疚,明明知道他對她好,卻還是口無遮攔,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明白我的用意?」他就知道,喬深白不會讓他失望,她一定懂,他們是心靈這麼契合的兩個人。「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想你是活得太壓抑了。聽說你知道真相後,不哭也不笑,整整一個月都不說話,直到有一天躲在房間裡痛哭後,隔天就恢復成原來的喬深白。可是太刻意了,你演得太用力,所以大家都不相信你已經走出傷痛。」

    「是深生告訴你的?」她早猜到他還在她身邊埋下一個眼線。

    他笑而不答,沒有否認。「從第一次遇見你後,我就可以預見這樣的結果。你那麼執著、那麼相信愛情,我怎麼能告訴你他變心的事實?我說不出口,可是我心裡是徹底厭惡他的,你要相信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是『共犯』,不是有意要替他隱瞞嘍?」

    「別說了。為了你,我跟他翻臉了。記得去高雄那次晚上我突然說要走,而是你們挽留我的嗎?那天晚上,他要我不要接近你,不准我打你的主意,可是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不配要你了,這樣不是自私是什麼?」

    「原來你受了這麼多委屈,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好讓我早點清醒?知道嗎?他好沒種,連分手都不敢跟我提,竟然叫他妹妹來轉告我,你說扯不扯?我好氣,氣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然後呢?」他其實很想知道後來怎麼了。

    「我氣炸了,我打電話要他來,因為我要把所有跟他有關的東西包括書信、禮物等統統還給他。結果,他還是沒敢來,只敢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我當時真是恨死他了,所以我發誓這輩子永遠不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愛情。」

    「可是你不覺得那些被連累的男人很無辜?對我也很不公平?」

    「愛情本來就不公平。看看我,我就是最好的鐵證。」

    「所以你才會拚命在小說裡罵變心的男人?」

    「看來你知道我很多事嘛。」她睞了他一眼,他知道她小說的內容?

    「對於要跟我結婚的女人,不多多瞭解她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

    「關於這件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我可是謹記在心,你是賴不掉的。」他露出受傷的表情,把她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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