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陶葳思
「心蕥，爸要去大伯家，快來載他去！」衛心蕥的媽媽在門外大喊。
「喔，好。」衛心蕥朝外頭喊了一聲，然後恢復正常嗓音對路傲宇說：「不好意思，我要出門了。」
「OK，拜。」
「嗯，那拜拜。」匆匆掛斷手機，衛心蕥登時一臉的挫敗。
嗚嗚嗚……居然跟路傲字講電話講到冷場……噢！她簡直想去撞牆。早知道情況會那麼糟糕，就不要打了！
「心蕥啊……」媽媽又在催了。
「喔，來了。」衛心蕥深吸口氣，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正準備關上房門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走了過去，看見顯示的號碼是路傲宇時，她有一秒的呆滯。
「喂？」忍不住的，握著手機的手竟微微顫抖。不能怪她，因為這是路傲宇第一次打電話給她。
「忘了問你，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過來拿那件襯衫？」電話那頭的聲音雖沒有太大起伏，但依然醇厚好聽。
「有、有呀，有空！」
「那就明天吧。」
「喔，那要約在哪裡？」
路傲宇思忖了一下。「明天傍晚六點，大廳見。到時候一塊兒用晚餐。」
又破了一次例，再度邀約吃飯。
「好呀，我請客！」
「OK，那就先這樣嘍，拜。」
「拜……」
電話掛上，一秒、二秒、三秒，衛心蕥靜止了三秒，開始尖叫、亂叫、手舞足蹈起來。
「呵呵、呵呵……」噢！世界怎麼會這麼美好哪！她臉上堆滿傻笑，還在陶醉之餘，衛母砰一聲踹開她的房門。
「衛心蕥，你到底在摸什麼？！拖那麼久！爸爸要遲到了！」衛母一臉的凶神惡煞。
「喔。」衛心蕥突然整個人跳了起來，對喔，差點忘了，她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
「呵呵，媽，我們可以走了。」
「走啦！」衛母瞪了女兒一眼，正準備轉身時突然大叫一聲。
「夭壽唷！心蕥啊，你那ㄟ流鼻血了？」
啊！該不會是太興奮了吧？
第四章
高級法國餐廳裡，坐著一對男女。
女人一打開菜單，就深深吸了一口氣。
貴！貴！貴！勃根地燉牛肉三千兩百塊，德國豬腳三千七百塊，香煎明蝦雞胸佐時蔬沙司三千四百塊，鵝肝醬牛排三千七百五十塊……夭壽！最最便宜的是干貝鮮蝦二干九百五十塊。噢！沒有一樣是她點得下手的。
「先生，小姐，可以幫兩位點餐了嗎？」服務生恭敬的問道。
衛心蕥抬眼看他，突然胃痛了起來。
「可以。」路傲宇點頭。
「請問兩位開胃菜要吃什麼？」
開胃菜？衛心蕥眼睛倏地睜大，法式香草鹹派煙、醺鮭魚、法式鵝肝醬……啊啊啊，「統一價」一千零五十元整，能不能……只點開胃菜？她記得她好像曾說過要請他吃飯……但，這一餐吃下去究竟要多少錢啊？她已經不敢想了。
「你想吃什麼？」坐在對座的貴公子，一點也沒察覺到她表象鎮定、實則內心澎湃洶湧的心情，醇厚的嗓音有禮地「女士優先」。
衛心蕥嘴角抽捂，看著他，小聲的說：「我沒吃過……你能不能幫我點就好？」
「sure！」路傲宇深深看了她一眼，再看著菜單，然後迅速念出幾道挑選過的菜色。
衛心蕥心算著他點的菜，心想她皮包裡的錢恐怕連付零頭都不夠。
天啊！原來跟路傲宇吃飯得花這麼多錢！她平常一個人吃飯，都去巷口買一碗二十元的滷肉飯而已耶。
「我失陪一下。」衛心蕥站了起來，抓起皮包往廁所方向衝過去，準備打電話向哥哥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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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原本很浪漫的飯局，衛心蕥吃得很不安心。
路傲宇慢條斯理的享用著主餐，將衛心蕥侷促不安的表情全收納進眼裡。
「不好吃嗎？」
「當然不好吃。」
「哦？」
「這頓餐……實在太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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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娘高掛。
「咦！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吃飯啊？」當黑色跑車駛進信義區頂級高級住宅區時，衛心蕥發出疑問。
這裡是信義區的中心耶！不遠處還有目前全世界最高的大樓、購物廣場、電影院；外面還是喧囂的大馬路，沒想到才拐進一條巷子就變得這麼寧靜，每一棟大廈都是金黃燈光照出的柔和感，大門有歐式雕像、假山假水的，好……好昂貴的感覺喔。
「你猜呢？」丟出問題的同時，路傲宇轉進了地下室的停車場。
「呃，你家？」不會吧？
「你很聰明。」他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真的是你家！」衛心蕥嘴巴呈現一個大大的O字。「我還以為有錢人都住在陽明山耶。」
他微笑。「陽明山離這兒有點遠，上下山容易塞車，交通不是很方便，要不是看上那裡是龍穴，房子早就賣掉了。」說話的同時，路傲宇按下車窗鈕，對停車場裝設的瞳孔比對機眨了一下。
「龍穴？喔喔，你們有錢人也信風水啊？」衛心蕥的表情好不驚訝。
「嗯……半信半疑吧。但事情是這樣的，當我們把可控制的部分掌握好，接下來無法掌控的部分，或許可以用所謂的『龍穴』來累積也不一定。所以，寧可信其有。」話完，拉起手煞車，路傲宇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很紳士的為衛心蕥開車門。
「謝謝。」
電梯直接上到了他的住家樓層——頂樓。
映入衛心蕥眼簾的，是整個以黑色調為主的空間，除了臥室外，所有空間一目瞭然，客廳、廚房、飯廳，外面還有一個大陽台。
客廳擺放的是真皮黑沙發、電漿電視、液晶投影機、音響等，弄成一個小型的家庭劇院。
廚房大概是因為主人不下廚的關係，一套歐式廚具像新的一樣，似乎從沒用過；飯廳擺著簡單的原木桌椅，旁邊有個擺滿各式酒類的小吧檯，陽台上有張室外桌及兩張室外椅。
裡裡外外的空間大約近五十坪，當然，不包括房間。
「你一個人住啊？」衛心蕥見這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一間臥房。
「是啊，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罐百分百果汁，對她提出的疑問似乎感到稀鬆平常。
「你要喝嗎？喜歡蔓越莓還是葡萄汁？」他轉頭問。
「蔓越莓。」
路傲宇遞了一罐給她，然後走到沙發坐下，衛心蕥跟著他一起坐下。
「那你家人住哪兒呢？」她又發出疑問。
「我爸媽的房子在外雙溪，我弟則是住在大直。」
「可是……你這房子會不會太大了點？感覺很空蕩呢。」
「會嗎？是很寬敞吧。寬敞令人有種舒服的感覺，怎麼會是空蕩？」路傲宇不以為然。
「可能……是我習慣了小小的家吧。這麼大的地方，你不擔心有人直接闖進來嗎？」
「不會，大樓的保全相當嚴密，像我們剛剛進來時，電腦已經做過很多次我的聲紋跟瞳孔比對了，絕對不會錯的。」
路傲宇仰頭喝了口葡萄汁，對她的問題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好像是想借這樣的Q&A來增進彼此的認識。
其實她提出的問題幾乎跟先前來過他這兒的其他女人一樣，只是以前他懶得回答而已。
反正她們的這些問句，不過是用來作為「某些事情」前的開場白而已。
可是……不曉得接下來她是不是會跟她們一樣，提出上床的邀約？關於這點，路傲宇倒是頗想知道，甚至有點兒期待。
衛心蕥點了點頭，果然要開口說話了，不過她說出口的話卻是令路傲宇出乎意料的。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應該很寂寞吧？」她說。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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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問題？
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不，正確來說，應該是說他「邀來」的女伴們都不曾這樣問過。
除了她，另外一個曾這樣問過他的人是他弟的女友，崇尚「溫暖小地方」的蘇曉沛。
但，她，怎麼會這麼問？
「這房子很空啊，如果只有一個人，應該會覺得寂寞……不會嗎？」環顧四周，衛心蕥再一次問道。
她的疑問在他心中激起一陣漣漪，路傲宇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關於他寂不寂寞的問題；於是他站了起來，往陽台走去。
事情總是這樣的，當一個問題丟過來時，如果你不以為然，便會隨便回答，因為問題在心中不佔地位，很快就會忘記。
但若一個無聊的問題在短時間內被問了兩次，路傲宇就不禁會想：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關於他寂不寂寞的問題，在這個月，被問了兩次。
衛心蕥疑惑的看著他，跟著他走到陽台。
「哇，這裡視野很好嘛，可以看到台北一O一，還有華納威秀耶！逛街、購物、看電影真是超方便的。」她興奮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