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侑妤
還記得從前她的信念——這世界上不是非得有誰才行的,她蘇千羽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是現在……好吧,她只能拿身處的時代不同作為借口。在清朝,她可真的是在別人的地盤,沒有了御風,她什麼都不是,連要張身份證來證明自己是蘇千羽都不可能,要被殺人滅口然後毀屍滅跡,大概也不難吧……
「你在想什麼?」御風看她一聲不響的,就一對大眼睛望著前方,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個皇上的命令,你是不是不遵從不行啊?」她擦乾了眼淚笑了笑,她不想像個小媳婦一樣。到此刻為止,她也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知道這個你懂不懂,但在我家鄉,這是必然的,聖上的命令,不得說不。」他無奈的揉了揉千羽的發尾。
他也知道,眼下他若就這麼走了,千羽的處境堪虞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這個家鄉我也是久聞大名的,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就像我的家鄉,男孩子去當兵也是一定要的啊,除非……你有隱疾……」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為什麼還要惹自己發笑,她努力仰著臉孔,阻擋眼淚奪眶而出。
「我沒有隱疾!」御風忙著撇清,想讓千羽相信自己是個完全正常的男人。
「你沒有隱疾就是我的不幸了……呵呵呵……」這抹笑容像是硬擠出來的。誰會希望自己的男人有不可告人的病,可有也不一定是壞事,起碼他可以留在自己的身邊。
好自私的想法!
「什麼時候走?」千羽問得淡然。既然走已經是定局,那至少要知道離分別的那一天還有多久。
「後天。」
「什麼?!」千羽沒想到會是這麼快。她不知道星帝老爺已經催了許久,她只知道在台灣,兵單來了也要好一陣子才會去報到。
「算了,你去吧!我會很努力讓自己不發生『兵變』的。」她轉過身子想爬上床去,卻硬生生的被攬住了腰,順勢跌進了御風的懷裡。
「何謂兵變?」他的表情僵硬,似乎知道那不是個什麼好名詞。
千羽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今天也真的累壞了,好想睡。「就是在你從軍的時候喜歡上別人啦!」
御風聽了臉色大變,比初聞軍令急召上戰場時還嚴肅。「我不准!不准你什麼兵變!」
「所以我說我會很努力讓自己不發生『兵變』啊!」這男人怎麼這麼ㄌㄨ啊!
千羽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她真的很想睡了。
御風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雖然不是第一天同房了,但他發現自己對於這張臉孔,是越來越割捨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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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御風要上戰場這一天,千羽覺得自己的神經十分地緊繃,御風要她別去送他,要她留在房裡,弄得千羽不太高興,嘴巴嘟到現在還在生氣。
「阿瑪,千羽就交給你了,孩兒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御風希望自己先跟王爺來個君子之約,但他並沒有把握,王爺是不是個君子。
「你就不必顧慮太多了,上了戰場還有得你煩心,你就安心的放手吧!」王爺意有所指的言語,讓御風有股不祥的預感,但也沒時間去多想了,這件事只好暫時放下。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發,千羽沒有出現,一個人窩在被裡不願起身,直到香香敲了房門——
「他……走了。」千羽很清楚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夫人,你怎麼不去送送貝勒爺?」香香看御風貝勒騎在馬背上仍不斷回頭望,不知是不是想見夫人一面。
「我……我肚子疼。」千羽作勢捧著下腹。雖然這理由只是其一,不願見到分離的場面佔了絕大多數。
香香關心的上前。的確,夫人這好半天都不起身,不是身體不舒服是什麼?她怪自己粗心大意,貝勒臨行前還托她好好照顧夫人呢。
「不如我去給你請個大夫來,好嗎?」香香擔心的望著她,她看起來臉色是蒼白了些。
千羽聽了連忙拉住了她,「香香,不用了,我只是……不過就是老毛病,沒什麼啦。」她左遮右掩的,不敢隨便移動。
「老毛病?那可就真拖不得了,我一定得去請個大夫!」香香不由分說的就想往外走,千羽拉不住她,差點跌下了床。
香香趕緊扶住千羽,不小心瞥見了那一攤血漬。「喔,夫人是月信來了,所以不舒服對嗎?」
千羽滿臉通紅,畢竟這東西給人家看到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夫人,你每次來都是這樣疼嗎?」香香發現她剛剛拉住自己的手是冰冷的。
「嗯,每次來都是這樣痛,不過被人看見搞得滿床都是血還是第一次!」
「那可不行,香香去給你熬些補藥,聽我娘說,女人家若是月信照顧不好,那可是會影響生育的。」想起了娘曾經說過的話,更是不能小看夫人的疼痛。
千羽看香香又要離開了,現在她怎麼樣都要說了,「香香,你可不可以給我那個……就是那種防止血流出來弄髒衣服的東西?嗯,在我家鄉把那東西叫作是……衛生棉。」
「衛生棉?好新奇的玩意兒,我們這大家都用一塊布墊著,咱們叫它月事布。可我喜歡你們的名詞,聽起來挺舒服的。」香香瞅著千羽,希望她再說更多一些,可是千羽只是無力的笑了一笑。
「麻煩你了。」
「那有什麼問題!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吧,我去拿來給你。對了,我先把鋪被拿出去清洗,夫人才不會躺得不舒服。」香香笑嘻嘻的合上了門,又多知道了一個新鮮詞。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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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送走御風後,對於府裡還留著一根刺,就是覺得不痛快。
這御風也妙了,把雞托給了黃鼠狼,看來他們父子倆需要互相瞭解的地方還多著呢。
他穿過了長廊,朝貝勒的新房走去。這丫頭今天沒出來送別,真是太不像話了!就算是夫婿體恤她,不讓她在烈日下曝曬枯等大軍校閱,她也不該就真這麼不客氣啊!
轉過了長廊拐角,王爺見到一個婢女捧著整張鋪被從新房內走了出來。這婢女走起路來左搖右晃,就算被子擋了她的視線,她也該慢慢的走,可她看起來橫衝直撞,一點都不留心。
「你是哪一房的侍婢,見著人還不行禮,難道我晏親王府一點規矩都沒有?」王爺欄住了她的去路,怒聲斥責,嚇得香香手一軟,鋪被整個滑落到地上。
「奴婢是貝勒爺新房裡的丫環,奴婢不是存心不行禮的,只不過手裡拿的東西太大,所以沒見著王爺您,王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香香沒跟王爺這麼靠近過,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就快要跳出心口了。
王爺瞥了一眼地上的鋪被,那鮮紅的血漬引得他把目光停留在那,很快的,他便什麼都明白了。
「起來吧!還不快把鋪被拿去清洗,換條新的給主子,還楞在那裡做啥?」王爺撫了撫鬍鬚,剛剛的焦躁全都不見了。這下可好了,連那丫頭自己都不爭氣,能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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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在房裡無聊得緊,好不容易等到香香回來了,可是香香卻沒跟她說什麼話,只見她臉上還殘留有淚痕,但卻無從問起。香香給了她月事布後,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當晚她在後院聽到其他的婢女閒聊,才知道原來香香下午被王爺罵了,所以總管多給了她很多工作來懲罰她。
千羽心裡雖然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忙。失去了依靠,她在這裡怎樣都插不上話的,又怎麼保得住香香呢?社會的現實,哪一個時空還不是都一樣,只希望香香堅強點才好。
這晚,千羽又是一個人窩在房裡,這種寂寞還是得趕快習慣,這裡不比從前,無聊時還可以出去找工作,現在……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千羽一時興奮便趕緊跑去開門,以為終於有人來陪她說說話了。誰知道——
「額娘,是你啊!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要聊天嗎?那可真要泡壺好茶了。」千羽實在受不了自己,什麼時候學會這麼虛偽了?要是以往,她早就轟她出去了。
「額娘端些補品來給你。聽香香說你的月信來時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趕緊給你送過來,免得貝勒回來會說我這個作額娘的沒好好照顧他的新媳婦。」她使了個眼色讓婢女把補藥放在桌上。
「他才不會這樣說咧,就算說也不會在你面前說的。這東西……就不用了吧,我沒這麼嬌弱要補這麼一大碗。」千羽望著那一碗黑褐色的中藥,想到要把那碗東西吞到肚子裡,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