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嘉恩
等等,現在不是臉紅心跳的時候,她長這麼大,頭一回被人當成抱枕,真是奇恥大辱。
「你居然敢這麼做!」便要掙扎起身。
一道低沉渾厚嗓音自耳畔傳來,「別動。」屬於他的灼熱氣息在她雪頸間輕吐著。
花凌月不敢再動,只能任由他摟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襲上心頭,令她的心跳再次加快,俏臉緋紅。
屬於她的清幽芳香竄入鼻間,公孫歆對這股香味十分喜愛,「你在緊張?」
被看穿心事,花凌月心跳更為加快,「並沒有。」她口是心非地說。
公孫歆抿唇一笑,並未多說,伸出另一隻手把玩她那如綢緞般細膩柔順的烏黑長髮,「對我有興趣了?」
花凌月壓抑著緊張不安的情懷,綻出一抹微笑,「那又如何?」把他對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奉還給他。
公孫歆笑了開來,「那就好。」
她蛾眉緊蹙,「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心已逐漸在我身上,這對我而言可是好事一件。」公孫歆沉聲在她耳畔低語著。
他的嗓音雖然低沉,卻十分迷人,讓花凌月聽了有些心神蕩漾……不對,她怎能對他心動?更有種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實在令人生氣,正當她打算說些什麼時,他的唇輕柔地覆在她的唇瓣上。
訝異地瞪大杏眸,難以置信他竟又吻了她,毫不猶豫就要伸手給他一巴掌時,纖細手腕卻被他一把緊握住,動彈不得。
公孫歆順勢一個翻身,壓覆在她身上,瞅向她的眼。
花凌月氣煞,望著近在咫尺的他,心頭雖然感到害怕不安,臉上卻堆滿了笑,眼神無比冷酷。
想不到他跟其他男人沒兩樣,原本對他還有一絲興趣,如今已蕩然無存。
公孫歆笑看著她的眼,在她眼底看不見一絲畏懼與不安。如此倔強又冷靜精明的女人,他絕不放手。
「可以從我身上移開了吧?還是你打算強佔我的身子?」花凌月臉上雖掛著笑,但眼神卻是無比冷酷,還帶著殺意。
只要膽敢做出任何無禮的舉動,她絕對不會善罷干休,日後定會要他的命。
「我不是那種下三濫的男人。」公孫歆自她身上起身,坐於一旁,伸手把玩著她的烏黑長髮。
花凌月並未起身,任由他把玩長髮,突然想起一事,蛾眉緊蹙,「今日邀我出來去見你的友人,那人可真會讓我喝到那些頂極茗茶?」
公孫歆笑了開來,「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
「你明明……」花凌月氣憤起身,驀地止了口,眼底滿是怨懟,怒瞪向他。
可惡,她被耍了!
「我記得我只提過要帶你去見我的一位朋友,之後又說了一些頂極茗茶,但可從未說過那人會讓你喝到那些茗茶。」
花凌月氣得牙癢癢的。是,他是這麼說沒錯,但他的說法卻讓人極為容易會錯意,頭一回被人耍得團團轉。
公孫歆睨著眼前氣得脹紅俏顏的她,「我比較喜歡此刻的你。」
「什麼意思?」她沒好氣地問道。
「我不喜歡看到你那種虛偽做作的神情與笑容,現在的你比較真。」
花凌月愣了住,呆呆瞅向眼前的公孫歆。他將她徹底看透,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她很想知道。
公孫歆笑問:「開始對我有興趣了?」
花凌月這回毫不猶豫地回答:「沒錯。」既然他已將她看透,那她也不必再與他勾心鬥角。
公孫歆伸出長臂將她一把摟入懷中,花凌月倒也沒掙扎,柔順地任由他摟著,唇瓣微勾。
「你該不會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吧?」公孫歆挑眉問道。她的柔順讓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又是否該繼續與你來往?」花凌月微笑應答。而這些答案將會逐一找出。
「我絕不會讓你失望。」他黑眸有著絕對自信。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馬車伕高揚著聲音,「爺,咱們到了。」
公孫歆掀起馬車布簾,動作輕柔地攙扶她步下馬車。花凌月抬頭一看,立即認出所在地。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不禁蛾眉輕顰。
這裡是京城近郊的一座佛寺,歷史悠久,向來靈驗,眾所周知,故香火鼎盛。只要一到佛誕日,遊客甚多,綠女紅男成群結隊入寺院燒香拜佛、許願還願,規模宏大。
一有人潮,自然就有錢潮,寺院附近隨處可見攤販,賣膏藥、茶水、鮮花、經書、胭脂、簪珥……各式各樣物品應有盡有,形成市集,又稱香市。
「當然是帶你來見我的一位朋友。」公孫歆攤開掌心至她面前。
花凌月凝視著他的掌心許久,這才緩緩伸出柔荑,任由他輕握著,一同登上石階,朝位於山頂的佛寺緩緩步去。
他的手掌大而厚實,十分溫暖,一股莫名的情懷襲上心頭,心跳加快,竟讓她有些捨不得抽回。
緩緩走至山頂,只見一座院落分明、白牆紅瓦、屋脊舒暢、樸素典雅、清朗幽靜的寺院立於蓊鬱樹林間。
步入寺院內,銅鐘、佛像、匾聯、雕刻……素潔而莊嚴,各殿彩繪豐美細緻,匠心獨具。
簷下梁間的木作、門扇與木窗精雕花鳥、龍鳳與各種吉祥圖案,雕工精美,美不勝收。
一名小沙彌見公孫歆前來,恭敬地向前迎接,「方丈已等候施主多時。」
「煩請帶路。」公孫歆收回握著花凌月柔荑的大手,朝小沙彌拱手施禮,態度端莊肅穆。
花凌月見他與平日懶散模樣截然不同,彷彿換了個人似的,心跳加快,視線再也無法自他身上抽回。
小沙彌帶領公孫歆與花凌月朝寺院後方一棵大榕樹步去,只見一名身著袈裟的老翁站於樹下,笑容可掬,合掌說了一聲,「阿彌陀佛。」
公孫歆雙手合掌,「阿彌陀佛。」
站於一旁的花凌月見狀,連忙合掌恭敬說道:「阿彌陀佛。」
「施主請坐,讓老納奉杯茶。」老方丈滿臉堆著笑,帶領他們一同坐於榕樹下的石椅上。
小沙彌端來茶具,備妥熱水,交由方丈沏茶。
花凌月專注地看著方丈以純熟技術沏茶,沸水徐徐注入杯中的茶葉上,茶葉頓時舒展開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些茶葉是選取品質優良的嫩芽,經過精挑細選、專工製成的,但她卻識不出茶葉種類,暗自氣惱。
老方丈將斟了茶的陶瓷茶杯置於他們面前,「請用茶。」
花凌月動作優雅地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的甘醇與清香沁人肺腑,滿嘴生香,隨即綻出菜笑。
「老方丈,這是哪兒的茗茶?」她非得知道,最好還能馬上得手。
老方丈笑瞇了眼,「承蒙姑娘看得起,這只是老納親自栽種的茶,壓根稱不上什麼茗茶。」
花凌月訝異不己。如此絕妙不可言的好茶竟非茗茶,而是出自眼前老翁所一手栽種?
公孫歆看向身旁的她,緩緩說道:「茶不僅為助修之資、養生之術,而且更為悟禪之機,顯道表法之具。而佛教禪寺多在高山叢林,得天獨厚,霧裡雲間,極宜茶樹生長,而許多茗茶最初皆出於禪僧之手,茶之種植、採擷、焙制、煎泡、品酌之法,多有創造。」
老方丈笑著雙手合掌,「一啜一飲,甘露潤心,一酬一和,心心相印。」意喻深遠,自有玄機。
花凌月愣了住,看著身旁的公孫歆,老方丈之意是與神佛間的心靈相通,抑或是在暗喻他們?
公孫歆抿唇一笑,並未多說。
這時兩名小沙彌拖著兩隻偌大的麻布袋前來,置於公孫歆面前。
公孫歆並未揭開袋口,端起茶杯放了一口,這才朝老方丈說道:「明兒個一早我立即派人將摺子送來。」
老方丈臉上依舊堆滿了笑,合掌說聲:「阿彌陀佛。」
花凌月蛾眉輕顰,看著置於他身旁的那兩隻有些骯髒又破舊的麻布袋,裡頭究竟放了些什麼?
等等,他方才說了「摺子」兩字……難不成裡頭放滿了銀票與銀兩?任誰也不會曉得大筆銀兩就放在如此破舊的麻布袋中,這確實是個掩人耳目的好辦法。
待茶飲盡,公孫歆起身,單手扛起那兩隻偌大麻布袋。花凌月遂起身,準備與他一同離開。
老方丈將一隻茶罐遞向前,「這茶與施主有緣。」
花凌月愣住,怎麼也沒料到老方丈竟會贈她茶,轉頭看了眼公孫歆。這茶……她真能收下?
「你就收下吧!」公孫歆微微一笑。這茶確實與她有緣。
花凌月這才收下茶罐,向老方丈道了謝,跟隨公孫歆一同離開寺院,乘著馬車朝京城方向駛去。
一路上,兩人並未交談,花凌月捧著手中茶罐,直瞅向眼前的他,好半晌過後,這才柔聲輕問:「為什麼會說我與這茶有緣?」
公孫歆單手支額,斜躺於車內,「這麼想知道?」
花凌月蛾眉輕顰,「若不想知道,我又怎麼會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