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夕煙
「這不是很好嗎?」蒙塵突然插嘴。聽著他的話,她的心裡非常不好受,想到他春風得意之時,她正遭受著人生第一次的身心劇痛,更讓她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愚蠢。
高宮心中湧上一股酸澀,搖搖頭。「因為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我的空間時間也就越來越少,這時妻子主動放棄原來的工作在家照顧女兒,日子過得充實而幸福。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徹底擊碎我美好的憧憬。那天,我因為思念女兒心切,出差提前回家,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卻看到妻子和別的男人躺在床上,更讓我氣憤的是,他們竟然不慌不忙的穿衣服。」
講到這裡,高宮的情緒漸漸激動,彷彿再次置身在那天所遭受的侮辱當中。
而蒙塵則輕哼一笑,開始覺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了。
「後來,妻子對我坦白,那個男人是她的同事,瑞典人,他們來往已經有兩年多了。也就是說,我在台灣工作的那段時間正是他們打得火熱的時候。」
「正好,你們兩不相欠。」
「蒙塵,你就不要再諷刺我了。」
「不是我諷刺你,是你們夫妻兩人誰都沒有守本分。」她毫不留情的說:「孩子呢?是你的嗎?」
他點了點頭,「孩子是我的,做了DNA親子鑒定。」
「這對你來說還不是太殘忍。」
「後來,我和她大吵一架,但吵過後我央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和那個男人斷了。可她卻說要離婚,而且態度十分堅決。她說她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她感覺到安全、為她排遣寂寞、在危難之時能幫助她的男人。她說我不是那樣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是。她還說,其實她早就想和我離婚了,只是一時沒狠下心。」高宮他的語氣中充滿悲傷,「既然已經明瞭妻子的心意,我也不再堅持,和她辦了離婚手續,女兒自然判給她。僅僅一周之後,她就帶著女兒和那個瑞典男人結婚了。」
「那個瑞典男人比你負責多了,你的妻子還是很幸運的。」蒙塵並不是針對他或是報復他才說出這樣挖苦的話,而是坦白她心中的想法。「去那邊坐坐吧,我累了。」
兩人坐到一個噴水池的旁邊。
「冷嗎?」
高宮脫下西裝外套要為她披上,但被她拒絕了,「不冷,你繼續說吧。」
「看來你對我的這些倒楣事很感興趣啊!」他把外套放在身旁,對她輕輕一笑。
她瞇起眼,回給他一個刻意的笑容。「你可以把這看作是我的幸災樂禍。」
她的坦白對高宮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令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在失去家庭之後,我的事業來了一個急轉彎,讓我真的站不住腳。」
「怎麼了?」她看著他滿是痛苦的表情,好奇心就更加濃烈。
「因為公司從一開始運作就十分順利,所以,一些實力雄厚的大公司企圖收購我們公司,並且以可觀的股份作為誘餌來勸誘我們。剛開始,我們幾個股東都不同意公司被收購,因為公司剛成立兩年,我們對往後的發展深具信心,可是到了後來,他們紛紛被引誘、妥協了,居然背著我一起把公司出售。究其原因,他們說穩穩的拿豐厚的分紅要比拚命承擔風險好得多,這讓我徹底失望,所以,我帶著滿腔的失望和最後一點錢離開瑞典,回到台灣一切重新開始。」
「所以,你才會出現在唐人廣告公司,對吧?」
「嗯,是朋友介紹我去的。」
「孩子呢?你們現在分隔兩地很難見面。」
「孩子……我的女兒好像已經不記得她有我這樣一個黑髮黑眼的爸爸了。」他無奈的苦笑,「今天下午,我打電話給我女兒,想接她來台灣玩,可她卻毫不猶豫的拒絕,她說她要和約克玩。」
「約克?」蒙塵反問。
「就是那個瑞典男人,蒙塵,你知道嗎,當我聽到女兒說出這樣的話時,我的心好疼,我居然敗給一個和女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男人,真是該死!」
「那個男人比你更會做一個父親。」她一語道破。
「我知道,我知道……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今天我真的特別難受,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這一切怨不得別人。」
「蒙塵,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兩個孩子,對不起!」高宮突然激動的執起她的手,滿臉痛苦的表情。
蒙塵凝視著他眼中的痛楚與歉疚,抽出了被緊握的手,長歎一口氣。「一切都過去,過去了……」
「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高宮小心翼翼的問。
蒙塵冷靜的注視著他,「原不原諒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孩子已經沒有了,我的那顆心已經死了。」
語畢,她微微一笑,笑得像是在緬懷過去。
「那麼現在呢?你的心有沒有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她輕聲一哼,覺得高宮很可笑。「死去的那顆心已經死了,我不可能再是以前的那個蒙塵了,因為我有了一顆新的心,一顆跳動有力的心。」繼而,一個釋然的笑容綻放在她的臉上,令她看起來十分動人。
「對不起……」對她,他有說不完的抱歉;對她,他仍舊有割捨不下的感情;對她,他還是心存一絲期望。
「不要說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我之間的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不過,我還真是要謝謝你呢!」蒙塵輕輕佻眉,淺淺一笑,看起來有幾分神秘。
「怎麼?」他真的搞不明白了。
「因為你的緣故,我才擁有一段溫馨而愉快的感情,一個真正值得我去付出的男人。」現在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人,那個人給了她太多的包容與尊重,她無法將他從生命中抹去。
「我的緣故?」高宮更加糊塗了,「蒙塵,你說清楚啊!」
「我要去找一個人,再見!」
語畢,她坐上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留下呆愣的高宮。
現在,她要去伍者那裡要一個答案,不論分與合,她都要知道他的答案。
伍者,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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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蒙塵滿懷激動的出現在伍者面前時,她一下子傻眼了,心涼了……
因為她清楚的看到他家的鞋架上整齊的擺放著一雙女人的高跟鞋,而後,她又在他家看到鄧英禾的身影。
此時,她站在他家門口凝滯不動已足足有兩分鐘了,她無法思考、無法開口、無法動彈,只是直直的凝視著伍者,她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更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難道這就是他的回答嗎?看到這樣的情景,比他提出分手更讓她心疼。
「蒙塵……」伍者的心揪得好緊,「我沒做什麼,真的!」
「沒什麼……」蒙塵不知自己為何會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而且還莫名其妙地笑了。
「可是我沒有做什麼!」伍者慌張的喊道,看到她這樣的笑,他更加心急、更加難受,他知道她一定誤會了。
「我說了,沒什麼的。再見!」
她沒再多看他或是鄧英禾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心情是灰色的,世界是灰色的,眼前的景物溺在一片迷濛的淚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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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者,那個女孩是誰?」鄧英禾走近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的伍者。從剛才開始,她就納悶他為何會顯得那麼擔心害怕,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伍者啊!
伍者繞開她,坐到沙發上,沉默不語。此時,他的腦海中滿是蒙塵離開時那抹疲憊的笑容,他知道她一定難受極了,可他又何嘗不心疼呢?
「伍者,那個女孩是誰,你們怎麼了?」鄧英禾坐到他的身邊,緊緊挨著他,一隻手撫上他的發。
伍者頭一偏,躲開她的手,離她遠一些。「我只收留你這一晚,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吧。」
「為什麼?你看看我身上的傷!難道你希望我回去繼續被那個混蛋毒打嗎?」她情緒激動的解開襯衫的衣扣,再次亮出身上的斑斑傷痕。
「請你自重。」他瞟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你應該清楚你先生打你的原因,以後不要再亂勾搭人了,你已經是一個有家室的人。」
聽到他的話,鄧英禾氣得全身發抖,「哼,伍者,你有什麼權利教訓我?可笑!當年你不也是像個傻子一樣愛著我。」
她的挖苦並未令伍者感到惱火,他仍舊冷著臉。「你覺得這很值得驕傲吧?」
鄧英禾氣得無話可說,一雙美目迸出怒火。突然她大笑起來,聽起來既放肆又刺耳。「哼!我知道了。剛才那個女孩一定是你的女朋友,怎麼樣,她對你失望了吧?」語畢,她得意的瞥向眉頭緊鎖的伍者。
「算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丟了她,你還有我呀!」鄧英禾柔媚一笑,隨即往他的身上靠,雙手也不規矩的在他身上亂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