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黑田萌
夜羽心頭一抽。是的,說她沒有那種想法是騙人的,畢竟能遇到這麼合意的對象實在不易。再說她也老大不小,對婚姻難免有著一種急迫的憧憬……
不過她跟知恭從沒談過這個問題,因為她知道一旦談及,阻撓跟打擊就會隨之而來。
「別說了。」柴田義文一句沉喝,「總之你立刻跟他分手,然後遞出辭呈。」
「老爸……」
「你不回琦玉沒關係,但就是不准再跟他們家有任何的瓜葛。」
「老爸,這件事……」
「好了。」他霍地站起,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我們走。」說著,他拉著光子轉身就走。
「老爸……」看父親那麼生氣,那麼堅持,她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捏著那張熊川萬美開的支票,她心情沉重。
明明只是一張薄薄的紙,她卻覺得它有千斤重。此刻,她頭頂彷彿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雲,隨時會落下傾盆大雨
她想,是該找知恭談談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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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區,AGM總部大樓。
「我知道你把柴田夜羽弄進佛倫戴爾。」萬美來到知恭的辦公室,直接切入正題。
知恭一震,「母親,您……」
「我都知道了。」萬美挑眉一笑,「我也知道你們在交往。」
半年來,他跟夜羽非常低調地交往著,為的是圖個清靜。雖然早有向母親攤牌的心理準備,但卻不是現在。不過既然她已經發現,他也沒否認的打算。
「我們已經交往半年了。」他說。
萬美眉心一擰,微慍地道:「除了進AGM,她還跟你要求什麼?」
「她進入AGM是因為業務部門挖角,而她也從來沒跟我要求過什麼。」
「她只是還沒露出狐狸尾巴罷了。」她一哼。
「母親,請您不要這麼說她。」他臉一沉,「她不是您認為的那種人。」
「你……」她驚怒地瞪著他,「為了她,你真的要跟我……」
「我希望您尊重我的意願。」他打斷了她,語氣堅定而絕對地說:「我喜歡她,而且有跟她結婚的打算。」
她陡地一震,「你說什麼?」.
「我跟她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他睇著她,撇唇一笑。
「您不是常說我該結婚了?」
「不准!」萬美激動地喊。
「母親,這件事恐怕不能如您所願。」他語氣強硬。
「你……你……」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孝順她,從不違逆她意思的兒子,居然如此強硬的挑戰她?
在公領域的部分,他向來有自己的想法及作風,而她也從不干涉;但在私領域上,他一直任她做主,從無異議。
「為了一個女人,你居然對我說這種話?」
「母親,我愛她,如果您沒聽清楚,我會再說一遍。」
「夠了!」萬美氣得發抖。
「我需要的不是一個像花瓶般的妻子,而是一個跟我心靈契合的伴侶。」
他說,「夜羽是一個能跟我並肩作戰的女人,她聰明能幹,對飯店的事務也有相當的瞭解及想法……」
「聽你這麼說,」她打斷了他,「似乎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幹的秘書。」
「如果妻子可以身兼秘書之職,那我算佔了便宜。」他以玩笑的口吻說道。
「知恭,你瘋了!」聞言,萬美怒斥。
相較於她的不滿及憤怒,知恭顯得氣定神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對我來說,她不但會是個理想的妻子,還會是我工作上的夥伴及左右手。」
「別想得太天真。」萬美冷然一哼,「我已經給了她家一筆錢,而他們也收下了……」:
「什……」知恭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沒錯,我去了一趟琦玉,也見了她的雙親,我明白的告訴他們一件事,他們的女兒,是無論如何都進不了熊川家大門的。」
她話一說完,知恭的表情已陰沉到教人害怕,突然,他憤而拍桌,砰地一聲嚇著了萬美——
看見他那盛怒的臉,萬美一震,背脊也跟著發涼。她從沒見過他那樣的表情,三十幾年來從沒見過。
「您為什麼要那麼做?」他語帶質問,「您羞辱她,就等於羞辱了我,您知道嗎?」
「知恭,你……」她方纔的氣焰不見了,小心翼翼地說:「你只是—時情迷……」
「不,我真的愛她。」他直視著她,語氣堅定。
「知恭…….」
「您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他眼神銳利如刀,「我知道在父親過世後,您為了守住熊川家而吃了很多苦,我希望您高興快樂,也樂意做任何討您歡心的事,但那不表示您可以剝奪我愛的權利。」
「知恭,媽媽只是……」
「如果您堅持干涉我的感情,就要有失去我這個兒子的心理準備。」他撂下重話,表明他的決心,「在您還沒有想通之前,我會先住在飯店裡。」
語罷,他起身走出辦公室。
一出辦公室門口,他看見一張支票就掉在門外的地毯上.他疑惑地撿起一看,發現那是一張面額千萬的支票,而簽名的是熊川萬美——他的母親。
莫非這張支票就是母親給夜羽雙親的?但……怎麼會在這裡?他心頭一震,立刻意識到一件事。
帶著這張支票過來的,絕不會是夜羽的雙親,而是夜羽。但既然她來了,為什麼丟下支票,一聲不吭的走了?
他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必須立刻見她一面,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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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是—個能跟我並肩作戰的女人,她聰明能幹,對飯店的事務也有相當的瞭解及想法。」
「聽你這樣就:似乎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幹的秘書。」
「如果妻子能身兼秘書之職,那我算佔了便宜。」
夜羽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聽見這些話,當她拿著支票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外,竟從虛掩著的門縫裡傳出這段對話。
他追求她是因為她的工作能力超強,對飯店事務亦相當熟捻?他捨名門千金而選擇她,不是因為他沒有門第之見,而是因為本身已金錢權勢齊備的他,根本不需要妻子娘家的資金及名氣加持,與其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還不如娶一個在事業上對他有助益的女工作狂?妻子身兼秘書之職,算是佔了便宜。這是什麼話?他一直是這麼盤算的嗎?
半年來,她憑著自己多年來建立起的人脈及努力,不只留住佛倫戴爾原有的客戶,也替佛倫戴力開發了不少新客戶,而這竟然是他跟她交往,把她留在身邊的主因?她覺得自己上當了,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被狠狠的踩在地上踏著,她胸口一陣揪緊,疼得她蜷起身子,掉下眼淚。
她在街邊蹲下,兩手用力地壓著疼痛的胸口。她以為自已很快就能站起,她以為這一次自己能像過去遇到打擊挫折的每一次那樣,立刻勇敢的站起來,挺直腰桿……
但她錯估了情勢,這一回,她站不起來。
知道夜羽並沒有回到佛倫戴爾,知恭立刻驅車前往她的住處。
來到她門前,他發現她還沒回家,於是他打了通電話給八代,但她似乎沒有去找她最要好的朋友。他不敢離開,他知道她一定會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空開始飄下小雨,他看了看表,發現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開始焦急起來,不時在走廊上踱來踱去。雨越下越大,而天色也已昏暗。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輛計程車在樓下停靠。他靠著欄杆往下看,發現從車上下來的,就是失聯了幾個小時的夜羽。他不想等她上來,他迫不及待地想立刻看見她,觸碰到她。轉身,他快步地跑下樓,迎面碰上正要上樓的夜羽——
她一身濕淋淋地,看來既狼狽又憔悴。
「你去哪裡了?」他心急又心疼地抓著她。
她抬起濕潤的眼簾,神情恍惚地睇著他。怔了幾秒鐘,她像是回過神似的瞪著他。
「你……不要碰我。」她推開他,卻因為體力透支而腳步踉蹌。
見狀,知恭立刻伸手拉住了她。
她跌進他懷裡,反應更顯激動。「放開我!」
「小夜!」他沉喝一記,「你這是幹什麼?」
她狠狠地瞪著他,「你問我幹什麼?你還問我?」
看她反應如此激烈,他知道她這幾個小時的心情一定糟透了。但為什麼呢?是因為他母親做了那件事嗎?
「你去過我辦公室?」他盯著她問,然後拿出那張支票,「這是不是你留下的?」
「那不是我的。」她氣憤卻虛弱地回答:「那是你母親的。」
他濃眉一糾,表情懊惱又無奈。「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她跑去找你的父母,更不知道她會……」
「傷我心的不是她。」她打斷了他,幽怨地看著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