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陶晴
「你們倆還真是有緣,如膠似漆,看了真叫人羨慕啊!」
魯偉升不敢這次,他清楚裴祖紹不是個簡單角色,這回,絕對不敢再輕舉妄動。
「有什麼話快說,要不然,請你馬上離開,還有,以後沒花小姐允許,請不要再來騷擾她。」
他面無表情,顯然沒有半點開玩笑成分。
「我騷擾她?」
魯偉升很想當場拆穿花櫻雪的西洋鏡,讓裴祖紹知道,他身邊這個女人是個情場高手,對男人一向只是玩玩而已。
然而,念頭一轉,決定賣個人情給花櫻雪,也許,還能因此改變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
「是,是,是我不對,花小姐,我在這向你鄭重道歉。」
他面帶好笑,心不甘情不願地向花櫻雪鞠了躬,這才訕訕離去。
等到魯偉升走遠,花櫻雪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終於落了下來。
「你沒事吧?」
花櫻雪搖搖頭。
「我沒事,ㄟ,你怎會跑到這來?別忘了你是貴賓,主人要是看不到你,一定會急著四處找你。」
「我管他們找不找我,只要我能找到你就行了。」
「找我做什麼?我是壞女人,昨晚你沒聽到程晶晶那女人怎樣說我的嗎?」
她提醒他,要他不要一腳栽進爛泥裡,她可是壞女人,會誘騙男人感情的喲!
「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他看向她的腳。「你的腳傷好多了嗎?」
「我哪敢跟國際級的大畫家生氣?還有,區區這一點小傷,不勞大畫家掛心,我很好,沒有事的。」她也在氣他昨晚死都不表明出身份。
裴祖紹聽完不禁哈哈大笑。
「原來你在怪我昨晚沒言明自己的身份,我承認這是我不對,我在這向你道歉。」
花櫻雪一副接受不起的樣子。
「別這麼說,我承受不起,反正,昨晚的事,相信你我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不需要太認真,不是嗎?」
她試探兼頑皮地一問,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起莫大反應。
「你認為我是玩玩的嗎?」
「畫家的感情世界一向豐富,這點我不否認。」她輕輕一笑帶過,似乎沒把他這番話當一回事。
「多情並不代表濫情,世上不是沒有一見鍾情這回事。」
「我真的是你作畫的靈感嗎?」她緊接著問道:「你夢中的東方情人,真的長得像我這樣?」
「嗯……我回想看看。」他走近她,摸著她的眉說道:「眉毛像。」手指輕輕下移。「眼睛也像。」再往下移。「鼻子更像。」最後,手指停留在嘴唇上。「尤其是這嘴唇,更叫人永生難忘。」
這句話,無疑是暗指昨晚在舞池上的那一記深吻。
他的手滑到下巴,像觸摸精緻的陶瓷,來回感受著它的細膩。
她被他摸得全身都在發熱,直到……
「裴先生,你……」米娜突然跑了出來,兩人的曖昧互動,當場被一眼撞見。「花小姐,你也在這?」
「有事嗎?」裴祖紹不慌不忙,手從花櫻雪的下巴輕輕滑落。
「訪問時間已經到了,還有,晚上七點和台灣畫家協會還有一場飯局,現在最好能先回飯店休息一下。」
在說這些話時,米娜雙眼不時看向花櫻雪,對於她和裴祖紹之間的關係有了懷疑。
裴祖紹聽了也覺得對,雖然很不想就這樣匆忙離去,但也莫可奈何。
「也好,那就先回去休息吧!」他緩步走向米娜,幾步之後,轉身看向花櫻雪,說道:「過幾天有一場公益活動,有幾幅畫作,不知道能不能麻煩花小姐來幫我造勢義賣?」
「裴先生,這些活動已經有公關公司幫我們處理,你不需要……」米娜當下插話拒絕。
「我認為花小姐將邵可夫先生的活動辦得相當不錯,難道說我連換個公關公司,請她來幫我義賣作品的權力都沒有嗎?」
他從沒對米娜用過這麼強硬的措詞,這讓米娜聽來有些震驚。
他對她竟然用這麼嚴厲的口氣,莫非……
他真的對這個叫花櫻雪的女人有興趣……
「花小姐,你有空嗎?」他問。
不過,花櫻雪顯然不想回答這問題。
這男人到底是真笨,還是唯恐天下不亂?
難道說,他不知道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嗎?要是她當著米娜的面答應他,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她再怎麼笨,也不可能答應對方這個要求。
「裴先生,不好意思,後天我行程很滿,恐怕沒辦法來幫你這個忙。」她當場一口回絕。
「好吧!既然你有事,我也不勉強,那我先走了!」有米娜在場,什麼話都不方便說。
他頷首微笑,接著便轉身離去,至於米娜,則給了她一個不友善的眼光,似乎在告誡她,凡事適可而止,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別做出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出來。
站在空中花園,花櫻雪看著地上剛被她撕成一片片的瑪格麗特花辦,心中不禁想著: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而從沒真正跟男人認真過的花櫻雪,此刻也不禁問自己,有可能愛上他嗎?
這個答案,連她自己也沒辦法回答……
第五章
回程路上,裴祖紹始終看著車窗外,沒有和米娜有任何互動與言談。
直到回到房間,見米娜仍站在那一動也不動,這才對她說道:「離七點還有兩個多小時,我打算先休息一下,飯局前半小時,再讓雷安來叫我就行了!」
他背對著米娜,一邊解下領帶,一邊說道。
只不過,米娜還是一動也不動,直挺挺地站在玄關處,從鏡裡頭映出的影像,可看到一張臭得發酸的臉孔。
裴祖紹驚覺有異,邊解袖捫邊轉過身,看著米娜。
「還有事嗎?」
「你認識那位叫花櫻雪的女人?」
裴祖紹脫下鞋襪,逕自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這才說道:「這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站在浴室門口,米娜還是站得直挺挺,看起來就像一位嚴肅的教官。「是的,當然重要。」
浴室裡,沒有直接回應她的聲音,似乎對於她的這種過分干預,感到可笑至極。
他像是故意要讓她在門口罰站,慢條斯理洗著,一點也沒有受到她的情緒影響。
等到他洗完澡,擦乾身體走出浴室,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他發現米娜毅力驚人,還是站著不走,那眼神彷彿在傳達著,如果沒有得到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她是不會離開的。
「米娜,我想休息了,也請你回你房間休息吧!」他跟她一向都是這樣客客氣氣。
站在她正前方的男子,穿著一襲白色睡袍,一頭黑髮濕漉漉的,微敞的平坦胸膛,看起來是那樣性格撩人,怪不得他隨便往人群裡頭一站,便是吸引眾人目光的焦點。
會這麼在意他跟別的女人搞曖昧,說穿了,不就是女人的嫉妒心與佔有慾作祟。
這些年來,她雖身為裴紹祖的經紀人,但她早把裴祖紹當作是心目中理想的情人人選,雖然這份情感她仍未坦然表明,然而,她已經將對方當作是自己的人,不准別人對他有任何的企圖。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會認識那個叫花櫻雪的女人?」她鍥而不捨,追問到底。
「米娜,這是我私人的事,有必要一一向你報備嗎?」他繃著面孔,盯著米娜,目光犀利,像在指責她干涉太多。
「我這麼做,都足為了你好。」她抬著下巴,說得理直氣壯。
「為我好?從何說來?」
他走近一步,瞪著她。
「你現在事業如日中天,最重要的,是需要靜下心來,多創作幾幅好畫,而不是受到其他不必要的閒雜煩事所擾。」
「閒雜煩事?」對這四個字,裴祖紹聽來相當刺耳。「你用不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說出來,不是比較痛快嗎?」
米娜被裴祖紹這股排山倒海的聲勢給嚇得有口難言。她從沒見過他有過像現在這樣的臉色,盯著她的眼睛彷彿在燃燒,盛怒的表情像堅硬的岩石,那之下藏著就快爆發的火山岩漿,因為太突然,因為立場不穩,米娜整個人呆住了!
裴祖紹說:「講啊!該你講的時候,你怎麼一句話都不吭了?」
「我希望……我希望你在這時候,不要被感情的事困擾,這樣……這樣會影響到你的創作,這是……這是我對你的肺腑之言。」
裴祖紹看穿她的心思,問道:
「這真的是你的肺腑之言?」
「我的所作所為,都是……都是為了你好。」
「少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跟你公歸公,私歸私,除了例行性的公事之外,其餘的你無權干涉。」
米娜吞忍著怒氣,她不想聽裴祖紹跟她說些殘酷的字眼,他應該懂得知恩圖報。
當初,是誰發掘他的才情,鼓勵他作畫,陪他往成功的路上,一路邁進?
而現在,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對她用這樣粗暴的言詞,他……他對得起她嗎?內心不會感到愧疚嗎?
裴祖紹說:「我作哪些畫、賣多少錢、你該抽多少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除了該屬於你的錢你拿走之外,其餘的,我希望你能站在經紀人的本職,去做你該做的事,至於,我想跟誰認識,根本沒必要向你報備,這點,你能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