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方晴
羽野澤司皺緊眉頭,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這群人來者不善,這股狠勁似乎是想取他們的性命。
「安卓莉,繫上安全帶!」他低吼一聲,將油門踩到底。
後面那兩輛車旋即也追了上來,絲毫都不放鬆。
羽野澤司將車速飆到最快,他的車技精湛,很快就甩掉後面的車子,和他們拉出一段距離。
其中一輛車看出了他的意圖,索性跟羽野澤司強飆到底,超車到他的面前,車身倏然一個打橫,眼看著羽野澤司的車子就要撞上。
羽野澤司霍然轉了方向盤,將車身轉個彎,劇烈的衝擊力讓車子衝出了護欄,一路顛簸地滑下山坡。
猛踩煞車也抵擋不住陡峭的坡度,前方出現一棵粗壯的大樹,下一分鐘,他們的車就即將撞上──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羽野澤司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安卓莉,但安卓莉居然搶先一步用自己的身軀覆住他的身子。
羽野澤司來不及將她推開,車子前方已傳來一陣巨響,他們撞上那棵大樹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正被她的柔軟所覆蓋,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後,四下又歸於平靜。
羽野澤司緊緊抱住她的身子,撞擊過後,他倏然睜開眼,眼前的情景讓他的心都擰成一團。
安卓莉為了保護他免於受傷,她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他,劇烈的衝擊讓她的頭顱撞擊到擋風玻璃,整個人因而昏厥過去。
更糟糕的是,她的額角正滲出血。
羽野澤司連忙將她抱出車子外,讓她躺平在草地上,拿出手機接通後,立即心急如焚的大喊:「我需要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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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桶飯桶!全是一群飯桶!」中谷優佳坐在商務套房的貴妃椅中,朝著她的手下們嘶聲力竭的叫罵著。
該死!全是一些該死的笨蛋!她明明交代過了,要等安卓莉一個人落單的時候才可以下手,他們卻笨得選在她和羽野澤司在一起的時候。
「統統都是一群豬腦袋!」中谷優佳氣得連聲罵道,憤怒得想要動手砸掉整間套房,「明明交代過你們,不要選在羽野澤司在場的時候動手!你們不但讓他在場,還差點連他的命都玩掉!」
「中谷小姐,我們真的很抱歉!」
「你們統統都該切腹謝罪才對!」中谷優佳氣憤不已,像只被徹底激怒的母獅子,不停的在高級地毯上來回踱步。
「是!」五個男人一字排開,朝她深深一鞠躬,以示歉意。
中谷優佳此刻的心情,只有抑鬱煩躁四個字可以形容,她根本不想傷害到羽野澤司,他可是她未來的老公,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該死!全是這群辦事不力的豬頭書的!害她年紀輕輕差點守寡!
「阿司現在人呢?」
「呃,羽野先生應該沒事,我們看到他抱著那個女孩跑上救護車。」
「那個女孩看起來怎樣?」
「狀況應該不太好,我們看到羽野先生抱起她時,身上都沾染了血。」
哼!那個外國女人是什麼東西!?竟然還讓阿司抱她,真可惡!
「你們真的很差勁,阿司在場也就算了,那外國女人居然也沒死!我看她八成輕重傷而已,送醫院治療個幾天就會出院。」她憤恨不平的說道。
帶頭的男人為難的說道:「如果天色不是那麼暗,要做掉那個外國女孩不是沒有機會的,但──」
「給我閉嘴!我不想再聽!」中谷優佳皺著眉頭,從皮包內找出一張支票丟到他們的臉上,冷冷地道:「這筆錢給你們,你們搭今晚的班機回日本避風頭,沒有我的許可不可以再出現,聽懂了嗎?」
「是!」接過支票,五個大男人的臉上,禁不住露出一絲驚惶的神色。
他們並不是害怕中谷優佳的囂張氣焰,真正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人是羽野澤司,他們怕羽野很快就會查出這些事。
到時候他們的項上人頭可能不保,回日本後,乾脆跑到深山林野去躲一陣子好了。
他們五個人心中所想的,也是中谷優佳所憂慮的,因為以羽野澤司的敏銳度,他很快就會把事情聯想到她的頭上。
到時候他們想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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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莉在加護病房裡昏迷了一天,總算在隔天下午清醒過來。
一睜開雙眼,滿室的純白映入眼簾,她一時無法意會自己人在何處,看到病床畔的點滴,和羽野澤司充滿焦慮的臉龐,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啊……」她氣若游絲,勉強撐起羸弱的身子。
「妳醒了,感覺還好嗎?」羽野澤司精神為之一振,倏然坐直身子。
「我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的腦子好沉重,好像喪失某部分的記憶。
「昨夜我們一起去看夜景,下山的時候遇到飛車黨,他們還下車來挑釁我們,結果我們滾下山坡去了,妳都忘了嗎?」
被他這麼一提醒,關於昨夜的所有記憶全回到她的腦海中,安卓莉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後腦勺仍感到一股劇痛。
「我想起來了,那幾個飛車混蛋呢?」她痛成這樣,也顧不得淑女風範,罵幾句難聽的也不為過。
「他們全跑掉了,我已經向警方備過案,如果他們有找到可疑人物,會請我們過去指認。」羽野澤司伸出手掌,輕撫著她蒼白的小臉,輕柔的動作中充滿著對她的柔情蜜意。
「我可以出院嗎?我不想待在這裡。」忽而,安卓莉低聲柔柔的祈求道。
「不行,妳傷勢不輕,醫生說最好再觀察個兩天。」
「拜託嘛!不能去跟醫生說說看嗎?請個看護在家照料我,天天定時來醫院回診,不也一樣嗎?」安卓莉嘟著小嘴,不依的說道。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拿自己的健康來跟我討價還價,好嗎?」羽野澤司皺起眉頭,表情凝肅,唯獨向來冷硬的眸底,湧現一絲寵溺。
羽野澤司輕輕歎息,面對安卓莉這個小女人,他發覺自己鐵石般的心腸,正一點一滴變得柔軟起來。
「妳知不知道,為什麼妳的傷勢比我嚴重?」他柔聲問道。
安卓莉蹙起秀眉,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我們一起跌下山坡時,妳用自己的身體奮不顧身的抱住我,為我擋掉不少撞擊力,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眸底有份鮮有的溫柔。
安卓莉這才瞠大雙眸,一臉天真的笑著說:「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只想保護你。」
「保護我?該是我保護妳才對吧?」羽野澤司不由得啞然失笑。
「我不希望你受傷,因為你是賽車選手,隨時都有再回到賽車場上的可能,因此我不想看到你身體的任何部位有所損失。」
羽野澤司愕然,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整顆心都因這個答案而劇烈顫動著,一股柔軟、溫暖的感受緩緩流過他的心田。
從來,從來就沒有任何人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即使有,也是因為有求於他,安卓莉是頭一個為他全然付出,卻不求回報的女人。
「妳怎會這麼傻?我都已經退出賽車界了,難道妳忘了?」羽野澤司撼動不已,他輕輕握住她的柔荑,湊到唇畔親吻。
「我沒有忘,雖然你已退出賽車界,不會再參加任何公開賽,但是慈善賽的邀約你也會都一併拒絕嗎?慈善賽少了你很可惜,許多需要幫助的人都會得不到捐助。」安卓莉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彷彿很怕他不懂她的意思。
「沒有人知道未來的事,妳不該貿然做出這種事,如果在昨天那場意外之中,妳發生了任何遺憾呢?」
羽野澤司愈說心揪得愈緊,胸口那塊冷硬的冰石,似正在一點一滴的被溶化……
「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我,為什麼妳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個真摯善良、外冷內熱的男人,你是我最見過最優秀的男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待誰。」
羽野澤司長聲歎息。「妳不怕自己的等待最後是一場空?」
安卓莉笑著搖搖頭,「我不要你的任何承諾。」
「為什麼?」
「承諾會隨著時間和空間而改變,沒有任何承諾是永恆不變的,這是你說過的,記得嗎?」
羽野澤司一怔,一陣大笑,「沒想到妳還記得。」
「嘿嘿,我的腦子可沒被撞壞。」安卓莉嫣然一笑。
「不許妳說這種話,妳好好在醫院休息,知道嗎?」
「阿司,我想要出院了,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出院。」她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羽野澤司歎口氣,她這副樣子實在教他不忍。
「好,我帶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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