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蕭宣
這一刻,他發下誓言——今生今世,不惜任何代價,他都要得到她。
她,注定將屬於他曲睿勰所有。
「我偏不走開。」曲睿勰蹲下俊朗高大的身子,並把雙臂交疊在胸前,一副誰能耐他何的樣子,灼熱的黑瞳緊迫逼人的瞅著她。
「你——」巧眉控制不住想一看再看他的衝動,睜大的眼兒試著尋找他眼中的挑釁。
然而,她錯了,他的眼底,有的只是一片趣意,就好像她說了一則很好笑的笑話似的。
那笑容像邱比特手中的箭,猝不及防的射入巧眉的心房,使她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一顆心擴散著奇妙的感覺。
她連忙別開頭。
「不必閃躲,我不會吃了你。」他用著像命令的口吻道。
落在鳥兒上的視線,又情不自禁的轉回他眼裡。
巧眉愣愣的看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男人一雙比海洋還要深邃的黑眸,可以幾不經察的望穿她內心的恐懼?讓她感到十分訝異。
「你為什麼一直蹲在這裡,望著一隻死鳥?你在哀悼嗎?」曲睿勰發現她有意無意的瞥著橫屍在地的小鳥。
「對,我是在哀悼……咦?你怎會知道我一直蹲在這裡?」她糾結著細長的秀眉,疑惑的問道。
「秘密。」曲睿勰瞇著眼,笑得莫測高深,隨之趣味盎然的道:「你為什麼會哀悼一隻死鳥?莫非……它死在你手上?」
「對,這隻小鳥是被我踩死的。」巧眉勇敢的承認,吸吸鼻子,做了—個深呼吸,強忍著想要哭泣的衝動,「但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
曲睿勰緩慢的呼吸著,她哀戚的表情令他心底泛起一絲心疼,「需要我幫忙嗎?」
「幫忙?」他能做什麼?
「幫你一起把它埋了。」她蹲在這裡一整天,就只為了一隻死去的小鳥,她的行為或許傻了點,但曲睿勰卻覺得她很可愛、很善良。
她拍了一下額頭,終於嫣然一笑,「老天,我怎沒想到要把鳥兒給埋了?」
曲睿勰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笑容,「那還等什麼呢?」他回頭望著兩眼猛瞅著他們的老王,「老王,去找把鏟子來。」
「喔喔!少爺,好的,我馬上回來。」老王匆忙下車,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他愈看少爺的行為愈覺得有趣,少爺居然打破慣例,主動接近女人,而這是一件多麼新鮮的事情。
「奶媽,快點,給我鏟子,少爺要的。」老王一走進別墅,就開始急慌慌的嚷著。
「少爺要鏟子做什麼?」其他人都在忙著,只有奶媽一人閒著,便索性自己去找工具箱。
「泡妞。」他可沒空陪她閒聊,少爺在外頭等著呢!
「你沒說錯吧?」拿鏟子泡妞?頭一回聽到,而且少爺怎可能泡妞?奶媽不信的看著老王,覺得老王在吹牛。
「囉嗦。」老王沒好氣的搶過奶媽手中的鏟子,轉身快速離開別墅,匆匆往蹲在大樹下的兩抹身影踱去。
「少爺,鏟子來了,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你站後面一點,不要礙手礙腳。」曲睿勰頭也沒抬的接過鏟子。
「喔!」老王識趣的連退好幾步,不時好奇的伸長脖子,想知道他倆蹲在地上做什麼。
曲睿勰埋頭在地上挖起洞來,「你叫什麼名字?」
「巧眉。」她心裡十分關心鳥兒的新墳,柔嫩臉兒現出既緊張又期待的神色,清澈的大眼睛,不時透過密長的眼睫,偷偷瞥著男人的俊容。
「巧眉、巧眉、巧眉……」曲睿勰喃喃自語的念著她的名字,似有意把她的名字鐫刻在心上,「你不只面熟,連名字也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你?嗯,我感覺我們一定曾經見過。」
巧眉沒理睬他的話,眼兒如雷達般目測著他所挖的洞穴,是否足夠容下鳥兒的體積,是以,不知不覺的,兩人的腦袋已經碰撞在一塊了。
「可以挖深一點嗎?我好擔心下雨天喔!」巧眉感覺整顆心熱烘烘的,而她的臉則紅咚咚的,她從沒有像今天這麼緊張過。
曲睿勰眼藏迷欲,她幽蘭的髮香在他鼻間飄蕩,搞亂他平順的氣息,「沒問題,呃……這樣呢?滿意嗎?」
「可以再深一點嗎?」她感覺有股滾燙的熱流湧上心間,流竄過全身,最終集結在小腹。
巧眉迷惘的抬起眼,情不自禁的望著他英俊的側臉。
「這樣呢?夠深了沒?」原來是他沉甸甸的熱氣,吹拂在她耳畔旁,燒熱了她整顆心。
「還要……」那奇妙的感覺幾乎奪去她心魂。
「這樣呢?」曲睿勰指著自己的傑作,那泥土很硬,挖了老半天,才挖出深約十五公分的洞。
「我……我不知道。」她怎會知道?現在,她兩條羚羊腿像被灌了水似的,酸軟無力。
「不知道?」他蹙眉。
「啊?」她回魂似的連忙低頭一看,哇!挖這麼深了?巧眉假裝十分滿意的掹點著頭,「夠了,很好。」
「給我死鳥。」曲睿勰粗獷的手掌整個攤到她面前。
「可不可以不要叫它死鳥,怪難聽的。」巧眉沒去碰泥上,保持著雙手的乾淨。
「明明就是一隻死鳥,難道叫它活鳥不成?」他搖頭輕笑。
「也不好。」巧眉心兒怦怦的跳,紅著臉兒,嘟著小嘴,想了一下,開心的道:「叫它十九好不好?」
「為什麼?」曲睿勰蹙眉,瞇起黑眸。
「今天十九號。」巧眉咬著嫩唇害羞的道。
曲睿勰奇異的盯著她,半晌,他笑了,她真的好可愛。
曲睿勰知道他不該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只死鳥身上,然而,他卻覺得埋葬死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他不把死鳥埋了,巧眉就有可能傻傻地一直待在這兒哭泣,他忽然覺得不管任何事,都及不上此刻他欲博紅顏一笑的企圖心要來得重要。
摘下幾片嫩葉,曲睿勰大費周章的鋪在洞穴裡,然後接過巧眉手中的死鳥,讓它安靜的躺在葉子上,再將死鳥埋入鏟松的泥土裡面,才算大功告成。
望著沾滿泥巴的雙手,狼狽的模樣,實在滑稽得很,可是,曲睿勰還是做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好了,大功告成。」曲睿勰站起高大俊朗的身子,順手揮走一身的泥灰。
「嗯!」巧眉也跟著起身,佇在粗線條的他身邊,原本就嬌小盈嫩的她,顯得更加渺小了。
曲睿勰垂斂下黑眸,黑黝黝的瞳孔映出巧眉清靈秀美的臉孔,「要不要上炷香?」
這其實是一句調侃,沒想到卻被她當真。
巧眉的心跳漏了一拍,雙眼燦爛發光,粉頰泛著紅暈,久久不退,「好啊!」
她心中的不安與恐懼是幾時被除去的,去的速度幾不經察。
在隱約中,她仍然知道她應該離他遠一點,因為他是一個極富吸引力的男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讓她一頭栽進情網裡。然而,任她費盡所有力氣,也控制不住好像飛蛾撲火似的慾望。
在她的生命中,她不記得曾有男人給過自己怦然心動的感覺,只有他。
「老王,去拿香來。」曲睿勰的眼底閃爍著對眼前小女人的寵溺。
在他的記憶裡,亦不曾留下任何他曾經多麼渴望擁有一個女人的印象,只有她。
「喔!是,我馬上去拿。」老王又匆忙轉身離去,早被眼前的怪景象嚇呆了。
少爺大反常啊!
反常得恰似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以他過來人的身份,老王看出少爺愛上這女孩了。百分之百,鐵定是,錯不了!
他居然為了那個女孩在玩泥巴,還把雙手弄得髒兮兮的,老爺若是還活在這世上,不知會有多驚訝。
老王一直在曲家當司機,可以說是看著少爺長大,也從未見過少爺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他倆就好像一對長不大的孩子,蹲在大樹下玩著泥巴,畫面卻顯得異常協調,就好像偷下凡間的金童玉女。
「奶媽!奶媽!」奔人別墅,老王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喚。
「大呼小叫,愈來愈不懂規炬了。」奶媽正在監督傭人的工作,雙掌背握於身後,在屋子四周走著。
「快找—把香給我。」
「又要鏟子,又要香,今天是什麼日子?」奶媽皺眉,拉開抽屜,翻箱倒櫃的找著幾百年沒被動過的舊香,也不知壞了沒有。
「怪日子!」老王故作神秘。
「是挺怪的,瞧你愛說不說的,到底發生什麼事?」奶媽不禁好奇的追問。
「少爺在玩泥巴呀!」老王把手附在嘴邊,說出少爺反常的舉動。
「說笑吧?」奶媽瞪大眼睛,還以為耳朵聽錯了。
「誰有空陪你說笑?少爺確實在外頭玩泥巴,和一個女孩!」
「這更不可能了!你八成在唬爛。」奶媽叫了好大一聲,一時間臉上驚愕萬分。
「信不信隨你!快把香給我,別瞎磨菇,當心等壞少爺的雅興。」老王得意的抖著腳,伸出去的手活像討債鬼。
「去!有什麼了不起!」奶媽氣呼呼的把舊香塞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