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子澄
「有重要的事啊!」
父女倆就這樣一問一答,直到夜幕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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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看到的便是藍柏森和小芸兩人窩在沙發裡睡著了,小芸像只無尾熊般巴著藍柏森不放,沙發下散落著幾本雜誌,客廳一角,則是堆了幾個陌生的紙箱。
他們兩個處得不錯嘛!
詩婕小心的關好門,躡手躡腳的走近他們,並輕手搖了搖藍柏森,很快的他便睜開雙眼。
「你先抱她進去睡,我去洗個澡,晚點我們再談?」她以氣音小聲在他耳邊說著。
一股酥麻的戰慄感由耳際穿透腦袋,他點點頭,刻意忽略她所帶給自己的影響。
詩婕滿意的回房拿衣眼,之後便轉往浴室洗澡。
將睡著的小芸抱進房裡安置好,他再度回到客廳將雜誌撿起,由之前翻看的部分繼續往下看,直到詩婕洗好澡也來到客廳。
「小芸沒醒吧?」她撥弄著微干的發,剛在浴室裡已將它們擦至半干。
「沒。」腿上攤著雜誌,他微瞇著眼,凝著她剛出浴的俏模樣。「我以為你已經跟她說過,玉嫂要搬離的事。」
「啊!」她瞠大雙眼,這才想起自己根本忘了這麼回事。「完了,我忘了跟她講!怎麼辦?」
「你回來之前,我就先跟她說過了。」幸好小孩子忘性強,就算難過,也難過不了太久。「你跟醫生談得如何?」
「醫生說除了對心臟瓣膜的缺損構造作修補重建之外,還要合併人工瓣膜環植入及鍵索修剪,這樣比較不會產生血栓栓塞或引起心內膜炎什麼的。」她很緩慢的一字一句說著,就怕講錯了似的。
別看好像只有幾個字喔,她是很用力才將這些句子背下來的,可腦子裡一點概念都沒有;這件事足以證明,她絕對不是當醫護人員的料。
「那個醫生……技術跟醫德怎麼樣?」他較擔心的是這個,畢竟心臟不是像割割盲腸那樣的小手術,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醫生是福嬸介紹的。」待頭髮幾乎干了,她才踱到他身邊坐下。「我聽福嬸說過,她的大伯還是小叔的心室肥厚症,就是讓那醫生給開刀開好的,手術後比手術前還健康,直誇他技術好得不得了。」
「不是人家說就一定好。」他想了想,陡地放下雜誌走向那些箱子。
「你……現在要組裝?」先生,現在滿晚了好嗎?不怕吵到左右鄰居喔?
「很快,鎖幾顆螺絲而已,吵不了人的。」輕易看穿她的疑慮,他開始動手拆除紙箱。
「幹麼要趕在今天組?一巨正他又下再去凍豪那浬工作了,有必要這麼趕馮?
「當然是趁小芸睡著時組比較好,小孩子好奇,萬一這裡拿個小零件,那個被木板敲到什麼的,不是很不好?」這方面他細心多了,暗歎她這個當媽的有必要再教育。「而且明天網路公司就會來裝線,我想順便上網查看看有沒有比較有名氣的心臟醫師,若有必要我們就轉診。」
詩婕不免感到些許心虛,卻又感動於他事事都顧慮到小芸,遂主動上前幫忙。「我來幫忙吧。」
「你剛洗好澡,等等又流汗了。」天氣熱又悶,她這裡也沒冷氣,不用三分鐘,八成又滿身大汗了。
「沒關係啊,頂多等等再洗一次。」她拿了根大夾子將自己的發盤起,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可以啊。」他挑眉,不懷好意的睞她一眼。「等等我們再一起洗。」
上回讓她逃掉了,今晚總可以了吧?
「誰、誰要跟你一起洗?」她赧紅了臉,沒來由的憶起休息站停車場的那個吻,頓時更是羞火直冒,連正眼都不好意思瞧他。「快點組一組啦!別老是說些有的沒的!」
藍柏森也不拆穿她的害羞,僅是斜睨她一眼,雙手迅速的翻動組裝材料,一塊一塊拼湊起來,但瞧個仔細,不難發現他的嘴角始終噙著微揚的弧度。
約莫一個小時後,電腦桌跟電腦全部搞定,沒意外的,兩個人當真像被雨淋過般汗濕,尤其是袁詩婕,那酡紅的雙頰宛如激情過後般紅潤,分外誘人。
「好了。」拍掉手上的灰塵,他叉著腰,好笑的覷著她。「又全身汗了唄!」
「討厭死了!」南台灣啊南台灣,教人又愛又恨啊~~她懊惱的輕啐。
「走,我們去洗鴛鴦浴。」他倏地毫無預警的將大掌搭上她的肩。
她心口一提,差點沒放聲尖叫。「冤大頭啦鴛鴦浴!要洗你自己去洗!」
他開懷大笑,搖搖頭逕自走往浴室。
待浴室裡傳來水聲和他刻意搞笑的歌聲,袁詩婕這才訕訕的走回沙發落坐。
算算兩人相識至今還不到半個月,荒謬的是兩人竟由陌生人一路演變成夫妻,一切好像操控在她手裡,卻又好似命運的安排被推著行動;她對這一切有著說不出的不安全感,更慘的是,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在乎他了。
或許是個不經意的眼神,抑或是他不甚正經的玩笑話,常常讓她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這是以往從來不曾發生過的「怪事」,也因此讓她更感不安。
曾經,她有個交往的對象,那個人待她也不錯,可是後來發生姊姊輕生的事,加上對方無法接受小芸存在的事實,硬生生和她切斷所有關係,從此她便不再和任何男人觸及感情這種東西。
她可以跟男人開玩笑,可以無所不談,就是不願再付出任何感情,因為她怕,怕再次承受那種傷心和難過,所以她才會有不婚的打算,一心只想把小芸養大。
但藍柏森的出現打亂了她的原則!
他現在是她的丈夫,姑且不論之間的過程,在法律上他就是她的丈夫,這是她如何都無法反駁的。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對她來說,這陣子發生的事,加起來比她之前所有日子的「刺激」還要多!或許也是因為這種狀況,她才會對他衍生出這種類似革命情感的複雜感受,不自覺的想多依賴他一點。
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依賴任何人,再怎麼說,等到「租用」的期限一到,她就得再回到之前的生活,獨立面對撫養小芸的重責大任,所以她沒資格依賴他,一點都沒有!
可是撐了這麼些年下來,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有雙強而有力的臂膀讓自己依靠……
她疲累的仰躺在沙發椅背上,眼皮不聽話的往下垂,終至完全合上。
「詩婕,去沖個涼比較好睡,詩婕?」迷迷糊糊間,她聽見有人在叫她,她不耐的揮揮手,只想繼續待在柔軟得像棉花的夢裡。
「不能睡在這,睡這裡會感冒的。」那道聲音持續干擾著她的好眠,她蹙起眉心,像個倔強的孩子,不肯由夢裡醒來。
藍柏森沒想到自己不過去洗個冷水澡,這女人竟就能睡得跟豬一樣沉?!他到底是該佩服她的睡功了得,還是要硬將她拖起來塞進浴室裡?
這麼熱的天,她剛才又流了那麼多汗,不沖一下澡全身黏答答的,就算睡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只怕也睡不安穩吧?
他輕歎一口,狠下心來捏住她的鼻子——
一、二、三,三秒鐘不到,袁詩婕陡然驚恐的瞠大雙眼,張大嘴巴用力呼吸,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行兇」的指,立刻懊惱的拍掉他的大掌。
「要死了!你謀殺喔?」才新婚就想殺了她?這男人好重的心機!
「誰教你怎麼叫都叫不醒?去洗澡啦!」料不到藍柏森半點罪惡感都沒有,還一副指責她懶散的嘴臉。「流那麼多汗臭死了!」
她脹紅了臉,想起自己真的百般抗拒那道呼喊自己的聲音,硬是賴在夢裡不肯醒來。「我睡一下會死秀?你犯得著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叫我嗎?」
「這哪叫激烈?真要激烈我就剝光你的衣服強姦你。」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好像在談論今天星星多不多、月亮圓不圓似的。
「你……變態!」她的臉更紅了,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害羞。
「我再正常不過了,你要不要試試看?」他曖昧的朝她擠擠眉,話中有話。
詩婕的反應是二話不說衝進浴室,而他,則得逞的嘿嘿笑。
火速沖了個戰鬥澡,身體的疲累讓袁詩婕只想趕快衝到床上躺平,可一躺到床上,她隱隱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側過臉一看,控制不住的尖嚷便這麼硬硬生生的由她喉裡傳出……
附近人家的燈紛紛亮了起來,有人破口大罵,有人則是好奇的開窗探頭探腦,狗兒也來湊熱鬧,吠個幾聲充場,理應安眠的寧靜時刻,全讓這聲尖嚷給破壞殆盡。
袁家的門鈴急促響起,袁詩婕由床上跳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跑去開門。
「詩婕丫頭,發生什麼事了?」門一開,就見對門鄰居的警察伯伯連同老婆,衣著散亂、頂著一頭亂髮的站在她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