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應小璐
文生癟了癟嘴,「英國人的心眼都很小,他和廉星樵為了那女人打了一架後,氣沖沖地帶著那女人回英國,不再贊助我們。這就是廉星樵不准女人參加考古隊的原因,在考古隊這種都是男人,又和外界隔絕的小圈子裡,像她那種風情萬種的女人,不引起第四次世界大戰才怪。」
「男人總是喜歡責怪女人,難道男人都不用負責任?」她不以為然的說。
「我忘了你也是女人。」
「無所謂,反正我沒有一個地方像女人。」
她低聲說。
「誰說的,你長得還是像女人啊——」
「謝謝你的安慰,我如果長得像男人,早就去變性了。」
「我還沒說完,你呀,還是個漂亮的女人呢!只是少了女人味,我教你怎麼做有女人味的女人,你只要眼神媚一點,說話多一點,還有,走路時臀部多扭幾下。」
「你不如殺了我還比較快,我根本做不出來。」
文生笑了起來,「我想也是。」
這時駱駝走上大沙丘,由於駱身傾斜得厲害,楚歌趕緊摟住文生。
摟文生並不會令她心跳加速,因為他安全又可靠,她把他當成大哥哥,而他也只是把她看成是小妹妹。
看到楚歌和文生有說有笑,又看到她摟文生摟得那麼緊,廉星樵的表情變得十分不悅,他們只見過一次面,怎麼好像一點也不陌生,難道文生送她回飯店的那晚發生了什麼?
他們在中午抵達王陵谷。
楚歌敬畏地望著王陵谷。這個地方非常寂靜,看不到一棵樹、一朵花或一株小草。這裡根本無法生長植物,簡直就是一個死亡谷。
谷的四周都是高聳的山崖,在某一座山崖底下,有一個奇異的建築物立在那裡,那是一五OO年左右的女法老王哈托雪普特絲的石砌神殿。由於背後的山崖聳峙,所以神殿看起來就像埋在谷底一樣。
文生對駱駝呼喝一聲,駱駝立刻停步蹲了下來,他先下來,然後再把她從鞍上抱下來,放在沙地上。
就在這一刻,廉星樵不悅地瞧了她一眼,然後轉頭走向營地裡最大的帳篷。
他在生什麼氣呀?楚歌感到莫名其妙。她又沒做錯什麼。
這時,有三個男人從大帳篷裡走出來,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男人走向她,熱情的伸手說道:「楚小姐,歡迎你加入我們的考古隊。」
「希望我的加入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楚歌覷了廉星樵一眼。
「怎麼會呢,對我們這群臭男人來說,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可是大家賞心悅目,提振工作效率的良方,你們說是不是啊?」
「我完全同意博士的觀點。」
另一個男人說。
「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廉星樵譏誚的說。
「知道什麼?」
她挑戰似的看著他。
他聳了聳眉,算是回答。「我記得我們還有一個帳篷,阿布你去給楚小姐搭起來。」
阿布是一個很能幹、很值得信賴的埃及人。他先在地上灑些水避免塵土到處飛揚,然後很快的在交誼帳篷旁搭建一個小帳篷。
好厲害!她眼睛都還沒眨,他就已經搭好帳篷了。
「阿布,謝謝你。」楚歌對阿布說。
阿布低下頭,然後跑開。
她側過臉問廉星樵,「我是不是長得很嚇人,不然他怎麼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不,他認為你很卡梅耳(音似英文的駱駝)。」他回答她。
「謝謝你,我才不像駱駝呢!」
「不是駱駝,卡梅耳是阿拉伯語,美麗的意思。」
「你們在說什麼,走吧,去吃飯了。」文生搭著廉星樵的肩走向交誼帳篷。
交誼帳篷不只是討論公事,也是吃飯的地方。阿布遞給她一個錫碗,裡面是牛肉羹,顯然只是從罐頭裡拿出來加熱而已。他接著遞給她一杯熱咖啡。
看來阿布除了是嚮導外,還身兼廚師,不過他的廚藝不及格。為了不讓阿布難過,楚歌勉強自己吃完牛肉羹。
午餐後,大家圍坐在一張長桌談話。那些男人的話題幾乎都圍繞在杜唐卡門打轉。楚歌認真地聆聽他們的談話,不時地點點頭,一副她很懂的樣子,其實,她懂個屁!
考古隊的成員並不多,除了廉星樵和文生,剩兩個人。
一個是凡斯博士,世界上最著名的古埃及學家之一,他年近六十,高瘦,前額隆起,有著豐潤的兩頰,他曾在幾十種雜誌上發表過上百篇附有他本人肖像的文章,也曾在多部有關早期人類的大眾服務電視紀錄片中露面並擔任解說。博士不是一個隱士,他喜歡宣傳自己。
另一個是米勒先生,他負責古物鑒定、分類和修復工作。從他渾身散發出的充沛精力和強健韌性,還有臉上黝黑的膚色看來,就知道他長年在陽光風沙下生活。
她的目光投向廉星樵,一談到杜唐卡門,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廉星樵似乎感覺到她在看他,一轉頭,正好逮到她正盯著他。
兩人目光交纏,楚歌不自在的吞嚥。為什麼被他望一眼,她就整個人顫慄不安?她想調開視線卻無法,好像被他的眼光釘住一般。
「楚小姐,」凡斯博士看她沒反應,又喊了一次,「楚小姐?」
「呃……」楚歌慌亂地看向凡斯博士,「什麼事?」
「你的老師有說杜唐卡門的墓可能在哪裡嗎?」
「有的,他說在發現杜唐卡門像的附近地區。」
她在紙上畫了一個三角形,在三個頂點上,分別是拉美斯二世、美倫普塔哈王、拉美斯六世的墓。「也就是王陵谷的中心地區。」
米勒抓抓頭髮,「可是這個區域我們全都挖遍了——」
「不,還有一個地方,拉美斯六世墓地附近的工人小屋,那是僅剩的一個希望。」廉星樵又說,「埃及政府為了給觀光客休息而沒讓我們挖掘的地方。」
「對喔,我幾乎忘了那裡。」米勒高興的說,「那我們明天開始正式挖掘吧!」
「廉先生,要找多少工人?」阿布問。
「三、四十名,阿布,最好選一些身強體壯,工作效率好的人來。」
「我下午就去找人。」阿布說。
「挖掘期限只有一個月,大家可要加油啊。」文生說。他留在開羅,就是去埃及政府古物部門照會,並取得挖掘小屋地基的許可證。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楚歌問廉星樵。看得出他是這裡發號施令的人。
「你不是從小就下廚做飯,以後這裡的三餐就交給你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吃阿布做的難吃料理了。」
「我是來這裡考古,不是來做廚娘的。」她現在的身份是考古學家,所以她應該做考古方面的工作。「有沒有別的工作?」
「目前這裡的工作就只有挖掘和搬運沙石,那都是男人的工作。」
「什麼叫男人的工作,難道女人做不來嗎?」楚歌粗氣的說。
這女人皮又在癢了。「如果你想跟我們男人一樣在大太陽底下挖沙石,我很歡迎。」
「挖就挖,誰怕誰呀!」楚歌意氣用事的說。
「楚歌,你跟我出來一下。」文生急急把楚歌拉到帳篷外。
文生苦著臉,「我知道你是來考古,不是來煮飯的,可是杜唐卡門的墓沒挖出前,的確也沒古物可考。」
「我也不是不願意替你們做飯,我只是不喜歡他頤指氣使的模樣。」
「他好歹是考古隊的領隊,你應該尊重他點。」文生苦口婆心的說,「答應我,下次不要在別人面前跟他爭執好不好?」
「好啦。」她好像很勉強的樣子。
「很抱歉打斷你們的談話。」廉星樵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
這傢伙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她一點都沒察覺。
「雖然你堅持要做男人的工作,但女人的工作,由於這裡只有你一個女人,所以也是你的事,你去收拾一下杯盤,我們要用桌子。」
可惡,這傢伙真的把她當傭人使喚。楚歌咬著牙壓下滿腔的怒火。因她才答應文生,不當著別人的面跟這傢伙大吵。
「廉先生,不勞您吩咐,我正準備收拾呢。」她一轉身欲往帳篷走去,也沒看路,結果腳被紮營的繩子絆倒,整個人狼狽地趴跌在地上,瞬間,手掌一陣刺痛。
廉星樵搶在文生之前拉起楚歌,「有沒怎麼樣?」
「沒有,我沒事。」她把手藏到身後。
「手給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我要去收拾桌子了。」她要去帳篷,但是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去。
「文生,你去叫阿布收拾,並把餐盤洗了。」
文生隨即走進交誼帳篷。
當他看到她的傷口時,不禁直詛咒。
「你最好擦點消毒水,到帳篷裡來,我替你擦。」
「消毒水給我,我自己擦。」
「別鬧了,好嗎?」他抓住她的手就走向他的帳篷裡。
他的帳篷離其他的帳篷較遠,楚歌一進去便愣住了。「你為什麼有床?」
「因為我們在沙漠一待就是好幾年,如果都睡在地下,對背不好,而且也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