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佚名
問驚鴻抿嘴忍住了笑,覺得她這個孩子氣的舉動還挺可愛的,他回過眸,看見她作賊心虛般正回了腦袋瓜子,裝作漫不經心地別了開去。
他看了她多久,她就多久沒回頭,好像後腦袋上長了雙眼睛,知道他正在看著她,只是,他沒看見她的臉蛋,也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不知道這生性膽大包天的妮子,會不會也有臉紅害羞的女兒嬌態?
雷舒眉當然會臉紅,事實上,她現在就覺得臉燙得很,她的腦殼兒上自然是沒長眼睛的,可是她知道他在看著自己。
她微微抬頭,裝作在看幾株栽在路旁,被月光給映亮的桂花樹,其實,目光卻是斜斜地睨向兩人在地面上的影子,雖然沒能看見他此刻的神情很可惜,可是,看著地面的剪影,知道他正在看著她,目光與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讓她不由得高興得心裡開了花。
「那棵樹比我長得好看嗎?」
「沒有啊!」她搖頭否認,仍舊沒回頭。
「我不是一個人。」
說完,他不再喚她,逕自地往前走,立刻就聽見她的腳步聲從背後追上來,纖手拉住他的衣袍,就跟在他身後走。
問驚鴻沒試過走路時,背後拖著一個人,被她揪住衣袍,就像是身上被什麼給勾住了一樣,似有若無,偶爾微沉的拉力,感覺卻是意外的踏實。
他揚唇笑了笑,又道:「我有爹有娘,有「宸虎園」的家人,如今,誰都知道我代表著「雲揚號」,是下一任繼承的東家,我有比逞兇鬥狠更需要去關心去做的事情,更別說我早就知道那些賭場會玩的把戲,還有他們出老千的手法,沒有賭場歡迎不會輸的賭客,而我則是對於已經瞭若指掌的門路不感興趣,既然兩相無趣,我又何必為這無謂的事情惹上麻煩呢?」
他們的兩輛馬車,就在不遠的前方。
再幾步路,他們就要坐上各自的馬車,回到他們不同的家。
雷舒眉忽然停下了腳步,也同時拉住了他的衣袍,執拗不動的力道,讓他也只能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她。
她不想回家。
不,不是她不想回家,是她不想與他分開。
這一刻,她真想把他打劫回她的「掛子門」裡,這樣她就可以一直看著他,不與他分開,她已經受夠了每與他多別一次,就多想他一分的滋味了。
從前,她只是喜歡他,未曾覺得他有那麼好,果然人是貪心的,在她沒得到以前,會想只是一半也好,一半的一半也沒關係,但是,得到之後,食髓知味,就只會想要更多,全部……只想讓這個人完全屬於她。
「不回去。」她驀然從背後抱住他修韌的長腰,將紅得發燙的臉蛋埋在他的背上,嬌嗓微弱地求道:「不回去,好嗎?」
「眉,不要隨便抱住男人。」尤其是年輕氣盛的男人。
「不喜歡?」她半是撒嬌,半是忐忑地蹭著他,在他身上的這襲雨青色的夏葛衣料,質量極薄,就算再加上一層絹質的單衣,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料,她仍舊可以感覺到他裹在衣衫裡的昂藏軀體的硬實與熱度。
「你會後悔。」
他揪住她的雙手,往前一拉,緊緊地將它們給按在胸腹之際,一絲毫也不許她收回去,讓她整個身子只能緊貼在他的背上,沒有餘裕再蹭動,問驚鴻生平第一次認知到,所謂的磨人精,還真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不過,何止是磨人?根本就是磨進人的心坎兒裡去了!
雷舒眉被他給制住,不以為意,昂起嬌顏,高度正好讓她的嘴可以構到他的後領,她輕啟朱唇,在他的衣領裡吹氣,就拂在他頸後緊薄的肌膚上,聽見他窒了一口氣,忍不住好得意地嘻笑了聲。
「後悔,也是我自個兒的事,與你無關。」她繼續將嫩臉兒貼在他的後領上,東蹭蹭西磨磨,終於讓他再也忍不住把她給揪到身前去。
問驚鴻斂眸看著她在月光下,仍是那一張好無辜的嫩臉兒,一兜轉過來,就直想往他的胸口蹭過去,讓他忍不住覺得他這個男人,才是要被她這個女魔頭給摧殘的嫩草,這個認知教他哭笑不得。
「與我無關?」他以一隻大掌握住她纖細的頸項,拇指抬起她的下頷,挑起眉梢,勾在他唇畔的淺痕,似笑非笑,「與我無關又何必抱著我不放?我以為我們不必急在一時,來日方長,不是嗎?」
「你不要我?」她好受傷地叫道。
雷舒眉看著他的胸膛就近在眼前,但她的臉卻被他給按著不能靠上去,這天底下還有比到口肥肉不能吃進嘴裡,更加殘酷的折磨嗎?就抱一下,就抱一下下,他連這個也不肯?
她不依了,哭喪著臉,伸手要推開他,悶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男人嗎?我們雷家什麼不多,就是男人養了一堆,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是很誠實的,要是說什麼來日方長的,那其實都只是推拖的借口,如果你不是不要我,肯定會樂意的,不要就算了,回家就回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今晚肯定是要傷心得睡不著了,祝你有個好夢,不送。」
說完,她掙開他,繞過他就要走向自家的馬車,但才沒走遠兩步,就被他給從身後一手圈住了纖腰。
「還不送呢!這在大街上,咱們是誰要送誰?雷舒眉,你家養了一堆男人,你還不是喜歡上我?下次,不許用這種方式激我。」他附唇在她的耳邊,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隨著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肌膚上。
「激了會怎麼樣嗎?」她悶哼道,不否認她就是存心激他。
「不會,因為你不會有下次機會。」
說完,他扳過她的身子,俯首吻住她逸出輕呼的嫩唇,將她沁濡的柔軟,與透香的氣息,全數佔為己有……
絲絲縷縷,難分難捨。
情生、意動。
第8章(2)
這一晚,誰也沒能想到,在「雲揚號」的總號後院廂房裡,自家的少東家竟然會帶著女子回家過夜,那位女子竟然還是「京盛堂」的千金。
夜已深,他們進門時,只與門房會過面,問守陽示意這位門房噤聲,不許聲張驚動了其他人,直至目送二位進到後院,這位門房依舊不清楚,自家少東家帶來那位戴著帷帽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說是總號後院,其實不大不小,也還有三進院落,最後一小進院落,是平日裡主人家在使用,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屬於問驚鴻,尤其逢掌櫃們回京匯帳的忙碌期間,一連幾天宿在這個小院,也是常見發生的情況。
進了屋裡,問驚鴻擦亮了燈火,回頭見雷舒眉摘下帷帽,兩人相顧,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你說,今晚之後,那位門房老兄會如何對人說今晚他的所見所聞?」雷舒眉任他一手執燈,一手牽起,走過小廳,步向偏廡的寢室,一路上,她張望著屋裡的陳設,說不上十分精緻,但是以黃楊木為主要材質的家愀,件件看起來都可以說是上品,精細的雕刻,在在彰顯不刻意張揚的貴重。
她知道,問家早已富過三代,這些吃穿用度,早就已經不是主人家要不要講究的問題,而是已經融入他們的生活習慣之中,再難分割。
「他不會說,因為說了也沒人相信。」
「為什麼?」
「因為,我沒做過這種事,就算他說的是實話,不信的人聽了只會以為他在毀我清譽,這是會替他惹上麻煩的。」
說完,問驚鴻似是想起了那位門房詫異驚呆的表情,忍不住低低笑了,原先他對於做這件事情並不是很熱衷,但現在他卻覺得十分有趣,血液裡彷彿有了沸騰的熱度,讓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些,也強勁些。
「你是男子也有清譽可言?」雷舒眉忍不住調侃他的說法,心裡卻微微激動了起來,因為他說他沒做過這種事,代表她是特別的。
「當然有。」問驚鴻好認真地回頭,也是調侃地看了她一眼,「最近世道都反了,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現在不僅是女子會倒追男子,還會主動色誘呢!不隨了她,都還要惱羞成怒,我不過是一點清譽,算得上什麼嗎?」
「放心,我必不負你。」
雷舒眉對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許諾,這天底下,除了她以外,沒幾個女子有能力說出這句話,從來她們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就連養活自個兒的能力都沒有,饒是有心想說不負不棄,也都是有心無力。
問驚鴻被她逗得大笑不止,他不知道她究竟可以大膽到什麼程度,但是他可以肯定,與她在一起,絕對不會感到無趣。
若不是她這無辜惹人憐愛的神態,再加上他知道她只會寫大俠女與小痞子在一起的武俠小說,他聽了她說的話,會以為她與他娘是同一種人,在說著能養自個兒的男人時,眼眉之間,帶著一點自得驕傲,卻又不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