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老婆饒了我

第16頁 文 / 佟蜜

    以現金結帳後,單南荻火速趕回事務所。

    兩位母親都要上飛機了,他無法攔阻,即便能,他也不願掃了長輩的興,他的愛妻想必算準了他的反應,讓他自願落入陷阱。

    卡被刷爆的殷監不遠,現在她親自前來,莫非又製造什麼教他啞巴吃黃連的狀況?他渴望見她,又有點怕怕。

    他滿懷期望地與曹亞劭走出電梯,立即尋覓愛妻的身影,助理說她並未進入事務所,反而站在大門口,他向門口望去,目光卻被由另一部電梯出來的同事們擋住。

    一夥建築師們剛聚餐回來,酒足飯飽地正要回到工作崗位,眼前驀地一亮—事務所門口有位耀眼的美女哪!

    瞧她,純白衣裙襯著端妍五官,氣質清靈而懾人,宛若雪地的女神。她懷抱一束粉紅玫瑰,鮮花與麗色相映,更顯絕美勾人,她淺淺一揚嘴角,一干建築師們神魂飄蕩。

    「我收到一束不想要的花,丟掉太浪費了,想了想,決定帶來送給大家。」柏千菡將玫瑰一朵朵地分贈給建築師們,還附上一抹客氣微笑,渾不覺自身魅力如藏不住的馨柔花香,讓每一顆男人心茫茫酥酥。

    「我來得倉促,只帶了這點小東西,下次帶些好吃的慰勞大家。」

    「大嫂太客氣了,你送的我們都很喜歡啦!」美女與鮮花,讓建築師們心曠神怡,飄飄然兼暈陶陶,渾然不覺身後有股森然的殺氣形成,還爭先恐後地和柏千菡搭話。

    「聽說大嫂的手藝超棒,我可不可以期待吃你做的便當?」這個貪吃鬼……單南荻決定即日起派他去塵沙飄飄的工地吃土。

    「想當年我也追過小千你呢,最後卻輸給阿南,你要是後悔了,歡迎隨時回頭來找我啊!」

    這一個,他要讓他後悔出生在世界上。

    「哈哈,老闆不在,我們才敢跟大嫂開玩笑,平常有些話可不方便給老闆聽到呢!」

    這批混蛋,平日都對她說些什麼?!

    慘,曹亞劭直想掩面歎息,要是他家香香打扮得漂漂亮亮來當賣花女,讓一堆單身男人對著她流口水,他會拿他們的口水將他們的骨頭熬湯。大嫂這一招太過火了,嚴重刺激愛她的男人,他得趕快安撫學長,以免釀成流血事件,他轉頭找人。

    「學長——」嚇!人呢?!

    拿了玫瑰的建築師們進事務所去了,柏千菡對走在最後的兩個年輕人微笑。「兩位是新來的?」

    「是啊,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第一個年輕人禮貌地應答,第二個只會傻笑,早就被電得魂魄離竅了,往事務所內走時,還意猶未盡地追問同伴。

    「這位真的是我們的老闆娘?她已婚?不是什麼明星或模特兒?」

    「廢話,要不是已婚,怎麼叫她『大嫂』?你小心點,你剛才衝著她淫笑,要是給老闆看到——」驀地頓住,老闆大人就在前方走廊上,以俊逸不凡的三七步等著他們,俊顏陰黑,左掌鉗著一束沒收來的粉紅玫瑰。

    前輩們顯然都在此被攔截了,第一個年輕人很識時務,雙手奉上玫瑰,順利通關。

    「老闆,只是一朵花嘛,別這麼認真……」第二個年輕人還想打哈哈,他這輩子沒有任何艷福欸,拿一朵美麗人妻的玫瑰,無傷大雅吧?

    「不要對我淫笑。」身為體恤下屬的好老闆,單南荻提供對方兩條路。「一朵玫瑰和在工地扛一周的水泥包,你自己選。」

    於是,他送她的每一朵玫瑰,又回到他手上,但單南荻殊無喜悅,他走到事務所門口,柏千菡正在和曹亞劭說話,微微笑意使她側臉顯得柔和而嫵媚,當她發現他,笑意迅速熄滅。

    他不在乎。當她無視他所有挽回她的努力,他幹麼還要在乎她對誰笑?

    但他又確實很在乎,她毫無軟化的態度,讓他更加痛心悔恨。

    這時他才發現曹亞劭身邊多了個人,是蔣棻,她顯然剛從外頭回來。

    她瞧瞧單南荻,看看柏千菡,評估著兩人之間詭譎的氣氛,夫妻吵架?還是冷戰?管他呢,他倆失和,她最高興了,她暗暗竊笑。

    「午休時間要結束了,我們先進去,學長你陪大嫂吧!」曹亞劭硬拖著不情願的蔣棻進事務所去。

    第6章(2)

    事務所門口只剩夫妻倆。

    當單南荻向她走來,柏千菡只希望內心能更無動於衷,他清瘦了,感冒奪走他的氣色,悔意鑲出他眼下黯淡的陰影,顯得頹喪而落寞,望著她時,他消沉的雙眸燃起神采,她的怨懟變得模糊,她應該氣惱,卻無法發作,她試圖將他驅逐出自己的生活,卻怎麼也無法將他驅離她的心。

    甚至她將他趕出生活的嘗試,也都宣告失敗,她想盡快離婚,讓心情平靜,但他不肯,也不讓她安寧,用盡各種管道干擾她,求和的鮮花、懺悔的信紙——她不該看的,讓他有機會透過文字,對她的感情低語,結果在遇見感冒的他時,她無法狠心不理。她遞給他的應該是離婚協議書,而不是怕他病情加重的口罩!

    單南荻將玫瑰遞過去,柏千菡不接,他凝視她明亮而冷淡的眸子,低聲問:「你這麼做,是要讓我難受,還是難堪?」

    「你難受了?難堪了?」她慧黠地揚眉。

    「我——」

    「你不必解釋,我不在乎你的感覺。」她語氣嘲諷。

    「但我在乎你的。」

    她拒絕理會內心暗湧的情緒。「我媽和你媽都出國了,看你的表情,你也知道了吧?就趁這一個月,我們把離婚辦了——」

    「我不離婚。」

    她微慍。「除了這句,你有別的台詞嗎?」

    「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我?」他固執地追尋她雙眸,渴望看見任何原諒的契機。

    「女人想離開出軌的丈夫,還需要理由嗎?」

    「就算這個丈夫後悔了,想改過、想彌補,你也不肯給他機會?」

    「原來,問題的根源是我不給你機會?」她笑了,笑得苦澀而諷刺。「當你吻著、抱著那女人時,你不是給我機會,也不是給你自己機會,你選擇給她機會。」

    「我沒有碰過她。」這話他不知說了多少次,卻完全無法撼動她眸中的冷硬,他很氣餒,但仍不肯放棄。「我至少守住了這個分寸,沒有放縱慾-望。我守住肉體的忠貞,只是一次精神上的脆弱,就不可原諒嗎?我不是個完人,就不值得被你所愛?」

    「你就是靠著這個想法,心安理得的外遇嗎?」她譏誚。「你當然不是個完人,你只是個事前不敢光明正大、事後推卸責任的差勁男人。」

    單南荻臉色鐵青,並非因為惱怒,而是無話可說的難堪。他漸漸明白,她最在意他的忠貞,而他在這方面信用破產,在此著墨徒然更激怒她,他改變策略。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了?」

    她沒回答,但凌厲的眸光稍斂,湧現一種令他振奮的光芒。

    他靠近她一步,嗓音低柔。「現在的你不需要我的描述,你已記起過去,我不是想刻意強調我們年輕時純真的感情,希望你看在它的分上,寬恕我後來的荒唐,我只是盼望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

    「你好意思說始終如一?」她嘲弄的力道已緩了許多。

    「對,始終如一。」他堅定道。「我確實做錯很多事,因為太渴望你成為我的妻,急著要你共許婚姻的承諾,卻疏忽你對婚姻的期許和需求。我以為認真工作、保障你的生活,就等於保障你的幸福,但你的幸福並不繫於我完成多偉大的建案,是你需要我時,我在你身邊。至少有一件事,我沒想錯——」

    他凝視她。「當一個你需要、依賴的男人,是我最想做的事。坦白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消氣、讓你回心轉意,我只是想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意,我愛你……」

    她猝然別開臉,無法再承受他任何深炙的注視。她討厭自己,輕易為他動容,她更害怕自己耿耿於懷的,其實只是他的背叛,而她的情感在原地打轉,始終脫離不了愛他的軌跡。

    她亦始終如一,愛他一如往昔,但她能心無芥蒂地繼續這份愛嗎?她要如何在與他共同生活時,不去想起另一個女人的存在?

    「就看在你對我也依然有情的分上,給我們一次機會,好嗎?」單南荻更加低聲下氣,無聲地逼近她,他看出她的動搖,意圖用這柔性手段抓牢她。

    「我對你依然有情?」她輕喃。「也許吧……」

    他大喜,不敢表現得太急躁,連聲承諾。「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不會再對你不忠,我們不要離婚——」

    「我們要離婚。」

    他沮喪,瀕臨絕望。「但你還愛我,你不是真心想離婚……」

    「啊,怎麼辦呢?」她淡淡道。「我忽然發現,我其實沒那麼愛你。」

    看著他臉色驟然蒼白,神色痛苦,她胸口也疼痛糾結,愛與不愛,都同樣傷神。她好倦,想離開這糾纏無解的局面,邁步欲走,他卻攔住她不放,她蹙眉瞪他,同時察覺有一雙眼睛在注視她——是蔣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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