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佚名
看見他們轉身要走,他忍不住開始呼喊,想要挽留他們。
「爹,娘……別走,澈兒已經長大了,已經有能力可以保護你們了……你們相信我,別擔心,兒子這次一定可以……我一定可以……所以,你們別留下我一個人,爹,娘,晴姐姐,不要離開……我可以保護你們,澈兒已經可以了……相信我,你們信我……」
往事一幕幕,如潮水洶湧,教他幾乎快要窒息。
自從讓『至誠齋』被官府查封,讓藏良根一家都得到應有的報應,讓蕭興成為他當初的錯誤決定付出代價,從那一天之後,他夜裡總會做夢,把過去的往事,想起一次又一次。
那年的他才七歲,他的晴姐姐總以為他當初年紀小,什麼都還不懂,卻不知道他記得一清二楚,爹親死前的哀痛與掙扎,娘親在彌留之際,任他怎麼喊娘,都得不到回應,他都記得……
記得當年雷宸飛來到桃花湖畔的『花捨客棧』,他是如此巧妙開口,把當初姐姐想要趕走的人留下來。
當年的他,其實不是那麼清楚那個男人是間接害死他爹娘的人,只是直覺這個人可以幫助他們姐弟,幫他得到想要的東西。
起初懵懂,後來他也知道了,當年晴姐姐嫁給雷宸飛,卻把他留在湖畔的『花捨客棧』,是不想將他扯進復仇的渾水裡。
然而,他最終還是成為雷宸飛掐住姐姐的七寸之地;他也知道,當年祥清叔幾次來回京城與『花捨客棧』,表面上是代替姐姐照顧他,為他送東西,實際上,是在替主子辦事,當作是監視他的眼線。
他都知道,卻故作天真,反過來利用祥清叔對他的好,讓這位長輩提供諸多幫忙,讓他得以學習成長茁壯。
只是,就算所有的事情,在他的心裡都是清楚而明朗的,每一晚,在漆黑的夜裡,與陳嫂他們道過夜安之後,回到他自個兒的房裡,他會開始忍不住想爹,想爹,想晴姐姐,想不願自己一個人孤單。
在每一個蜷裹在被褥裡,強迫自己快點入睡的夜晚,他總想,如果自己可以快點長大,可以保護得了自己的親人,是不是一切結果就可以改變?
最後,在忍耐蟄伏了那麼多年,終於養出一雙強大的羽翼,可以保護對他而言重要的人時,卻在沉靜下來細思的時候,才像是驀然驚覺般,想起了他已經沒有爹娘,晴姐姐已經有雷宸飛可以倚靠,眉兒天生像她爹一樣,除了手腳笨些,其他方面,根本不需要他來保護。
那一瞬間,他悵然若失。
在那個時候,他巧遇了以前家裡的老帳房,知道了藏良根拖住不還他爹五千兩,是最後壓垮茶莊的一根稻草,他才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年他爹在病重時,總是苦澀的強顏歡笑,因為當年太信任這個兄弟,借出這五千兩時,竟然連書契都讓省了,卻沒料到自己看錯了人!
老帳房說他爹甚至於去求過藏良根,說他有兒女要養,兒子更是年紀還小,說什麼都要親自看著長大……在聽完老帳房說的話之後,藏澈已經在心裡決定,要讓藏良根得到應該的報應,一個令他十分滿意的報應。
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在給『至誠齋』應有的打擊之後,他並沒有覺得歡喜?或許,是因為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沒了藏良根,沒了『至誠齋』,他也不可能是原來的那個應該能夠被親爹看著長大的孩子!
一重又一重的夢魘,如浪潮般襲捲而來,讓藏澈在昏昏沉沉之際,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之間的界線,原本只是微燒的體溫,開始變得如火般熱燙,他感到無力,不能掙扎,彷彿被繭裹在地獄的最深處,煎熬地燙著……
就在迷濛之間,他感覺有一隻微涼的手,撫過他的額頭,讓他忍不住想要依偎過去,貪圖更多令他舒服的沁涼柔軟。
「我信你,信你……」
藏澈不知道那兩句話,究竟是他以耳朵聽到,又或者根本就是直接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他在這一刻,彷彿又聞見了茉莉花香,那一縷香,彷彿黑暗之中的一道光亮,讓他想要伸出手,緊緊地握住。
但他動不了……越是心急,身軀的沉重感就越加明顯,他想要開口喊叫,喉嚨卻彷彿已經被烈火燒成了焦灰,就連疼痛都麻木了。
驀然,他整個人被一雙比起自己纖細了不少的手臂給抱住,他的頭枕在女子柔軟的胸前,他可以感覺到薄薄的衣衫之下,透出了女子特有的芳馥,以及更加明顯濃郁的茉莉花香。
一卉能薰一室香,炎天猶覺玉肌涼……
在昏沉之中,他彷彿又重見到那一日春光明媚的金陵,想起了被他抱在懷裡,纖細輕盈,卻因為緊張而僵硬的女子嬌軀,一瞬間,他的心不可思議地柔軟起來,就連因為痛苦而緊繃的長軀,都漸漸地放鬆下來。
元潤玉可以感覺到懷裡的男人不再像剛才一樣難受煎熬,忍不住咧開一抹寬心的微笑,纖手撫過他鬢旁微微汗濕的黑髮。
能出汗就好,出了汗,他身上出的熱就退得快;姬叔叔說過,只要能夠出得了汗,就代表解毒丹藥已經發揮作用,接下來就只等藏澈自己清醒,不必再擔心蛇毒在體內擴散的危險了。
第3章(2)
在一天一夜的看照之後,終於能見到他逐漸好轉的現象,讓她忍不住滿心的喜悅,只是想到明天她終於可以放心離開,卻又立刻覺得不捨。
她低頭輕吻他的額頭,以及他高挺的鼻樑,最後看著他略顯單薄的嘴唇,臉紅心跳,卻是吻不下去。
只是,依稀之間,她不知道哪裡來的瘋狂想法,想她或許知道那張男性薄唇吻起來的觸感與味道……
元潤玉沒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放開他想要起身再去以泡了雄黃、丁香以及細辛的解毒湯水,擰一把濕巾子為他擦拭。
然而,她的雙手才鬆開,就被他給反過來壓住,男子硬實的身軀,粗暴的動作磕得她渾身生疼,她推了推他,臉紅地發現他抵在她大腿上的男人分身明顯的勃硬,以為又是他要小解的正常生理現象,雙手更用力地推了推他,嗓音困難地說道:「我去喊人進來,你放開……」
說完之後,她對自己沒轍地歎了口氣,想姬叔叔說過他中了蛇毒之後,五感都會比平時麻痺,甚至於短暫失去功用,她這麼好聲好氣跟他說,說不定他根本就聽不見。
就在她想要再多加幾分力道,把他給推倒回床上時,終於察覺了與前幾次不太相似之處,她微微地吃了一驚,再抬眸時,看見他在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只是有點發直的眼神,與平時的精明銳利不同,他一掌按住了她一邊大腿外側,以她柔嫩的大腿內側蹭著越來越火燙的男人分身。
「不……」
她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覺那一股硬如焊鐵般的熱度,越來越往上挪蹭,直到她小腹下方的一方柔軟,她想要移動逃開,但是,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藏澈低頭舔咬著她纖細的頸項,探舌將她柔軟雪白的耳垂給含進嘴裡,彷彿在吸吮著花蕊的汁液般,待他放開時,已經是肉眼可見的紅潤。
「藏大總管……」
元潤玉心慌意亂至極,迭聲地喊他,然而,他卻像是未聞般,只是對她又吻又啃,還不到一會兒功夫,已經把她的頸子與胸口啃出了無數個紅痕。
她再次細細看了他的眼睛,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卻不見他有絲毫知覺,讓她忍不住心想,他該不會是還在做夢吧?
元潤玉好氣又好笑,才剛寬心他的毒被消止住了,現在反過來倒要擔心那解毒丹的藥性是不是讓他有什麼不良反應?!
「藏大總管,你快住手,看清楚,是我啊!是元潤玉,我們不該……就算是糊里糊塗的也不該是這樣……」
她最後未竟的話語,沒在他的親吻裡,在他的嘴裡,滲著丹藥的苦澀味道,男性的溫熱氣息,噴拂在她的臉頰上,兩人的唇與齒,相依相碰,說不上多舒服,被咬到的時候甚至於會疼,但是,卻有一種交融在一起的親暱,讓元潤玉的心彷彿要化開了般。
這一刻,她問自己:糊里糊塗又何妨?
如果此時此刻,他是清醒的,或許,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進展到這一步,今日一別後,永遠也不可能……
元潤玉的心,像是被針狠狠扎中的疼,她沒再掙扎抵抗,依順著他,在他要扯開她的衣衫時,助他解開繫帶,雖然指尖不住地顫抖,卻沒有改變她這一刻飛蛾撲火般的決絕。
……
情事過後,元潤玉感覺整副身軀都像是要散架一樣,但是,她不敢讓自己昏睡過去,強拖著說不出究竟是哪裡疼痛的身軀,就著房裡的一盆子水,為兩人擦拭淨身,把凌亂的被褥整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