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文 / 綠痕
收到指示的阿提拉,出去找來粗繩並招來眾人,興高采烈地圍住湛朗準備開綁,而湛朗正要掙扎,就聽到身後斐淨不客氣的警告聲。
「呆狼你動一個試試!」
不敢妄動的湛朗,任由阿提拉指揮著眾人朝他撲過來,三兩下就把他給捆了個結實,然後在夫人歡送的目光下將他合力扛出房外。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幾乎都集中至夫人院子裡的府內眾人,邊優閒看著夫人讓花彫發下來打發時間用的小黃書,邊聽他們被綁成麻花狀的宗主問個沒完沒了。
「生了沒?」
「還沒。」已經陪著等了一日的木木西,精神不濟地應著。
「生了沒?」
「還沒。」阿提拉扳著手指頭在數這句話他已經問了第幾回。
「生--」
「還沒!」連屋裡頭忙得分身乏術的花彫,也再忍不住吼了出來。
待到深夜,大部分的人都已被湛朗打發回去休息,木木西和阿提拉也都靠在門邊睡著了,這時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
花彫緊蹙著眉心,此刻她面上的模樣,不像是欣喜,反倒像是遇上了不解之謎。
湛朗使勁一掙,身上的粗繩即被他解開,他匆匆迎上前。
「生了?」怎麼都沒聽到半點孩子們的哭聲?
「生了。」
「女兒們呢?」
「沒有女兒。」
湛朗的臉垮了下來,「沒有女兒?」
「沒有。」花彫很堅定的搖首,無情地打破他滿腔的期待。
「是小少主們?」醒來的木木西很快就反應過來。
花彫兩眼忍不住滑向一旁,「算……是吧。」
算是?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阿提拉拉拉湛朗的衣袖,「宗主,您要再皺眉頭,當心夫人知道又會心情不好。」
湛朗哭喪著臉,「可不該是兒子啊。」
「花花,你讓他進來。」在房內聽到他所說的話後,聲音還有些虛弱的斐淨沒好氣地道。
「夫人!」湛朗一骨碌地衝進剛收拾好的內室,撲向臉色蒼白正躺著休息的斐淨。
「你方才說什麼?」什麼叫不該是兒子?
他語氣中有著藏不住的失望,「夫人,我的女兒們呢?咱們明明就說好的,怎麼生的會是什麼兒子?」
就算她往日再懶得跟這只呆狼計較,此刻他失望的模樣也容不得她不管了。
她捺著性子問:「兒子女兒有什麼差別?」
「差多了!」
「說。」
湛朗倒豆子般說出聽來的人間女兒經,「女兒要嬌養、可以疼、可以寵、可以親、可以抱--」
「行了,那兒子呢?」她抬手喊停,直接跳過這些太類似她兄長們的論調。
他回答得毫不猶豫,「任打任罵,風吹就能長大。」
「誰告訴你這些的?」這到底是什麼古怪的觀念?
「阿提拉。」
哪個不問他偏去問那個傻大個兼文盲?
斐淨頭痛地撫著額,「木木西……」
「在。」木木西站在門外應道。
「糾正一下你家宗主的兒女觀。」
「是。」
「我的女兒們……」被花彫推出去時,湛朗還在不情願地掙扎。
木木西拖過他的臂膀,「宗主跟我來啦,我幫你上堂課。」
趕走了不甘不願的湛朗後,疲倦的斐淨馬上就陷入了沉睡,待到次日她醒來後,她即叫花彫抱來她都還沒看過的兒子們。
兩隻色澤雪白,眼睛都還沒張開的小小幼狼被包裹在襁褓中,花彫一手捧著一個,小心地放至她的床邊。
斐淨揉了揉眼,「花花,這是什麼?」
「小姐的……孩子。」生下來只嗚嗚叫了兩聲,然後就一直呼呼大睡到現在的少少主們。
嗅到了斐淨身上的氣味,雨只小狼崽都醒了過來,搖搖晃晃地爬出襁褓往她的懷裡鑽。
斐淨一個頭兩個大,「為什麼我生的不是兒子而是狼崽子?」
「這就得問姑爺了。」她也很想知道啊。
「馬上把他找來。」
「是。」
被木木西教育了一整晚的湛朗,在來到房內見著花彫口中的小少主後,一臉震驚地呆坐在床畔。
「湛朗,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他們為何會是這副模樣?」斐淨兩手抱著巴著她不放的小狼崽,自認她已經盡量做到了處變不驚。
湛朗茫然地問:「血統關係?」
花彫站在他身後一巴掌拍歪他的腦袋,要他趕緊清醒清醒,免得真惹惱了此時已經非常不悅的小姐。
「待妖力足夠就能化形了……」湛朗小心翼翼地看著似乎已在發怒邊緣的斐淨。
「何時妖力才能足夠?」
他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左右,就是不敢看她。
斐淨深吸口氣按下心中的怒火,「不如我這樣問吧,你當年花了多久時間才成功化形?」
「一百年左右。」
「……」她有生之年有機會看到她家孩子們的廬山真面目嗎?
「夫人?」
她咬牙瞪向他,「咱們家的狼已經夠多了,還我孩子來……」
「那就再生一個?」湛朗一掃先前的委靡,興奮不已地道:「夫人,這回咱們不生狼崽子,咱們生女兒!」
「生你個頭!」
三個月後。
剛下過雪的深秋,這圓難得出了太陽。
斐淨抱著兩隻已長得非常健壯的活潑小狼,正想去曬曬深秋最後一抹陽光,才走至後院,兩隻小狼突然直接在她的懷中化形,變成了兩個光溜溜的孩子,害她差點漏接一個。
急忙趕來的花彫,幫剛滿三個月的娃娃們穿上衣裳,斐淨看看自己懷中的這個,再瞧瞧花彫抱著的那個……好吧,這下她不必等到一百年後才能一睹自家孩兒們的長相了。
兩個長得極似湛朗的男娃娃,此刻正擺出一模一樣的表情呆呆對她傻笑,這讓斐淨忍不住也跟著微笑。
花彫怔怔地看著她面上的笑意,找了個地方讓她坐下後,就急忙把另一個孩子塞回她的懷中,接著拉著裙擺衝去找她家姑爺了。
斐淨含笑地逗著腿上目不轉睛瞧著她的孩子們,心中在想,也許,她當年真是許對願望了。
收到花彫通知的湛朗,一路狂奔至後院時,就見向來面癱的自家夫人,打心底開心地抱著兩個娃娃,笑得有如春花般燦爛。
【全文完】
番外但願從此不早朝
「皇上,該起了。」夜深露重,一燈如豆,寢殿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御榻前低聲輕喚。
聞言的斐藍皺著眉,兩手抱緊錦被翻了個身。
「朕今日身子微恙,不早朝了……」
「奴才這就去請太醫來。」勞公公早看透了小皇帝懶床的一貫手法,不疾不徐地道。
滿心睡意的斐藍掙扎地道:「且慢……」
「皇上難道忘了皇爺說過的話嗎?」勞公公同情的目光滑過高高隆起的被窩,「要敢一日不早朝……」
「當心朕的屁股……」斐藍下意識地應著,身子即反射性地跳了起來。
「來人,伺候皇上盥洗。」勞公公身手俐落地抽走斐藍手中猶抱著的錦被,朝身後正候著的眾人揚揚下頷。
斐藍雨眼無神地望著眼前這票嚴格執行宮務的人們,任由他們為他打點好一切,半晌,他揉了揉愛困的眼,白嫩嫩的小臉蛋上,猶掛著揮之不去的濃濃睡意。
他委屈地咬著唇,「朕只是想多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成不成?」他苦啊,苦到深處怨尤深深深啊,每日不到寅時就得起床準備早朝,打從三歲到現在,他就從無一日是被朝陽給曬起的,皇帝這職業……真不是人幹的。
「成是成。」勞公公溫和地對他笑笑,「只是皇上,相信您也不希望納蘭先生為了此事親自進宮來探您吧?」
斐藍小臉上的睡意霎時褪得一乾二淨。
若是勞動二堂兄進宮來揪他起床,那他的小屁股肯定又得遭殃了,而要是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納蘭清音親自進宮來……
他肯定見不著明日的太陽了!
說起那個土匪投胎的斐梟,虐起自家小堂弟可說是從不手軟,更不知道什麼叫手下留情,說好聽點是希望他能早日成器,說難聽點,那叫死道友不死貧道。
而納蘭清音呢?
納蘭清音不但不會動他一根寒毛,更不會冷言冷語對他說些什麼,納蘭清音只會讓他悔不當初,恨不能從沒生在這世上過。
想當年他三歲拜納蘭清音為師時,納蘭清音握著他的手教他寫的第一個字,不是別的,就是「悔」這一字。
他悔啊--
斐藍含悲欲淚,「你們都欺負朕,你們都虐待朕……」
「皇上,該上朝了。」勞公公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習慣性地忽略掉他眼眶中的淚水,彎身抄抱起小皇帝,再將他給安放在已停妥在寢殿中的小轎上。
「嗚嗚,朕要睡覺……」斐藍抱著小轎的椅背幽幽泣訴,那惹人心憐的語調,足以讓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可卻絲毫動搖不了勞公公的鐵石心腸。
於是在天色還黑漆漆伴著滿天繁星的清晨,滿心後悔的小皇帝,又再次被小轎一抬,邊哭邊搖晃著上朝去了。
聽不到斐藍哭聲的納蘭清音,在某人的懷中動了動,將精緻的臉蛋貼在某人赤裸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