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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綠痕

    「失禮失禮,原來是王爺……」公孫狩泛著笑走上前連聲告罪,再裝作一臉不明白地問:「不知王爺您這是?」

    年過五十的大理王慕野,高坐在馬背上傲然地對他道。

    「劫親。」皇上怎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狼宗與原國結盟?既然原國不上道,那他們北蒙就不需要客氣。

    「原來是這樣……」公孫狩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頗為難地問:「只是不知王爺想劫的是宗主還是夫人?」雖然夫人在宗主的眼中是天仙,但他家宗主也是榜上有名的特級美男子,愛慕他美色之人可多得去了。

    慕野漲紅了老臉,「當然是原國淨公主!」誰會看上那個強盜頭子?

    「王爺不知本宗宗主已迎娶宗主夫人?」

    「本王愛慕公主已久。」慕野絲毫不以為意,「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好,相信貴宗主定會有成人之美,大度成全本王的一往情深。」

    公孫狩卸去了臉上的偽笑,「行事之前,王爺可想清楚後果了?」

    「廢話少說,把人給本王交出來!」

    在慕野下令進攻之前,公孫狩冷笑地朝身後拍拍掌。

    「來人。」

    身軀高大健壯的狼宗勇士們,很快即在他身後集結陣形完畢,其中有兩人則大步走至他的身旁。

    站在右側的木木西行事比較謹慎,「師爺,宗主的意思是?」

    「一鍋端了。」公孫狩向來就是奉行打人要打臉,「扒光他們後再上門去抄他家,記得半粒米糧也別給落下。」

    「是!」左邊較為衝動的阿提拉,興奮地咧笑著臉。

    「還有這塊地,今天起就由咱們狼宗徵收了。」敢打夫人的主意?他就讓慕野明白血本無歸這四字怎麼寫。

    「收到!」迫不及待的阿提拉已經帶隊衝出去了。

    原地不動的木木西有些不敢苟同他的手段,「這位可是大理王。」

    「那又怎樣?」公孫狩就沒看出這有什麼難度的。

    「大理王是北蒙皇帝的親叔叔。」這小子八成是沒背過北蒙國的皇室族譜。

    「喲,身份高貴哪。」公孫狩兩眼一亮,連忙扯開嗓子對前頭已經殺進軍隊裡的某人吩咐,「阿提拉!甭忙著下狠手,先把那老頭全須全尾的捆來給我!」

    木木西愣愣地問:「你捆他做啥?」

    「當肉票。」

    「你又想詐誰?」因鐵料之事,他都已把各國坑到求爺爺告奶奶的發指地步了,眼下強盜扮不夠,他還發展了綁架這副業?

    「雖說這油水是少了點……」公孫狩咋咋嘴,笑得很是陰險,「不過我就不信,愛面子的北蒙皇帝在連踢了兩回鐵板後,這回他還敢不顧他的臉而不來贖他家叔叔。」

    「……」敢情他搶北蒙國搶上癮了?

    「有意見?」

    木木西撫著額,「別忘了北蒙國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北蒙皇帝慕殤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眶皆必報。

    「是又如何?」公孫狩胸有成竹地開口,「你沒聽宗主說,敢不誠心祝賀,往後五十年燒飯都無鍋可用?明兒個我就叫北蒙國的黑市再將鐵料售價往上提個三成,我看北蒙皇帝他學不學得會一個乖。」

    「……除了心肝肺外,你連腸子都是黑的嗎?」原國那個貪財的小皇帝怎不來跟他拜師?

    師爺大人奸笑地搓搓下巴,「過獎。」

    在另一頭,斐淨安分地站在帳門邊遠眺前方的戰況,因在她身後,有個將兩手環在她腰際並扣緊十指的男人,正將下巴擱在她的腦袋頂上。

    「北蒙國大理王怎麼得罪你了?」她一手指著被五花大綁的慕野問。

    「他想奪人所愛。」

    她側過臉看向他,「誰的所愛?」

    「我的。」他熾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進她的眼底。

    斐淨忙在他懷中轉過身與他面對面,然後愣張著小嘴,不自覺地胃出一副呆相。

    「我能不能自戀的以為你口中的這個所愛指的就是我?」她魅力這麼大?

    哪怕她此刻依然一如以往的面無表情,但湛朗就是覺得她這張嘴發愣的模樣呆得可愛。

    他笑笑地執起她的素手低首親吻,「正是夫人。」

    「你想啃我手上的肉?」這是幹嘛?

    湛朗一雙劍眉往上揚起了個愉悅的角度,再三確認她眼中滿滿的皆是不解而並非是偽裝或拒絕後,他很快即把握住時機開始進行拐妻大業。

    「此乃夫妻間必備的禮儀。」

    「是嗎?」她怎沒聽說過?

    第2章(2)

    略帶低沉的嗓音開始引誘她,「嗯,不若夫人也試試?」

    「一定要?」斐淨不懂這動作有什麼必要。

    「咱們不是夫妻?」

    「好吧。」不都說嫁雞隨雞?她學。

    花彫已經想就地挖個洞往裡頭鑽了,她沒空去提醒那個呆得缺心眼的小姐,此刻她只想深深反省整座皇爺府都對小姐教育了些什麼。

    打從小姐出過事後,這十年來,上至斐梟下至府中奴僕,皇爺府中哪一個不是小心謹慎地保護著小姐?

    因為不捨,所以他們從不讓她正面接觸外面百姓眼中的偏見,也因為深恐她難以出嫁,他們更是不敢讓她知道關於婚姻還有夫妻間種種瑣碎之事,更不要說是關於男女之間情愛之事。為免她會心生嚮往,最後卻又求而不得,他們可說是在婚姻、男女之情這雨點上防堵到了滴水不漏。

    可他們怕是萬萬都沒料到,就因為他們的保護過度,而造就了斐淨在這方面的一竅不通。

    斐淨並不知道花彫正在心中懺悔些什麼,她只是在湛朗鼓勵的笑容下,也有樣學樣地執起他的手,在上頭輕輕落下一吻。

    「這樣?」

    「夫人學得真快。」湛朗對這一哄就上鉤的夫人再滿意不過,他的大掌撫過她細嫩的臉頰,「不過這禮儀還缺了一部分。」

    「還有別的?」

    他不滿足地低喃,「嗯,改日再教你其他部分好不好?」

    她很乾脆,「行。」做事本就該有始有終。

    因家教失敗,一時找不到樹撞的花彫索性趴在地上裝死。

    前頭的戰況一時半刻間似是沒辦法結束,百般無聊的斐淨索性靠在湛朗的胸前,拉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一下接一下地吻著。

    按湛朗給她的說法是……熟悉夫妻業務。

    玩得正開心的斐淨忽地停下動作,明顯地僵住了身子,瞇著眼惡狠狠地瞪向前方混在人群中的某名男子,那眼中止不住的明顯殺意,就像是恨不能將來者啃其骨噬其肉。

    湛朗也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夫人?」

    斐淨一掃先前的呆相,語氣冰冷地道。

    「沒事,只是沒想到在這地方竟能見到老仇家……」她在原國找了這麼多年都沒能找到人,原來是躲到北蒙國去了。

    「要不要我將他帶過來給你?」

    她推開他,「不必,我要去殺人。」

    「非親自動手不可?」他明明就能為她代勞。

    「不錯。」

    「想殺人想放火都可以,夫人記得,怎麼舒心就怎麼做。」湛朗鬆開他的懷抱,揚手命人取來他的佩劍遞給她,同時還讓人拉來了兩匹馬。

    斐淨一接過劍就動作迅速地翻上馬背,腳下一夾,便帶著花彫衝向前方混亂的戰局中。

    仗著強健體魄的優勢,狼宗勇士們與大理王長年養在府中的驕兵們,水準可說是一個天一個地,砍人如切菜的阿提拉更是勇猛無比,沒拿出半點武者的力量,單憑一身的天生蠻力就撂倒了一大片。

    正當他打算把那就快逃遠的兵員們給追回來時,一道沖天的凌厲劍氣已朝那個方向橫掃過去,在遠處地上留下一道無法跨越的深溝阻去了退路,來者同時用渾厚的內力,壓得猶殘存的敵方匍匐在草地上無法妄動。

    阿提拉興奮地轉過頭,才想對這具有相級實力的我方奧援誇上雨句,可沒想到,揮劍之人卻讓他當場掉了下巴忘了拾起。

    宗……宗主夫人?

    斐淨策馬飛馳過戰場,不待馬匹停下已等不及地躍起,直落至一名被劍氣傷了一臂卻仍搖搖晃晃站起的故人而前。

    「相級初階……」榮祿愕然地抬首,「你是誰?」

    狼宗不是除了湛朗之外再無別的相級高手了?她是打哪冒出來的?

    斐淨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十年不見,沒想到刑堂管事竟把我給忘了?」

    「你、你……」端詳她的面孔好一陣,這才將她認出來的榮祿,被她嚇得顛顛退了幾步。

    「我找你很久了。」她的記性可能不好,但她絕對記得當年這名曾在刑堂上拿刑棍打斷她雙腳的人。

    濃重的恐懼感令榮祿心跳得飛快,以為斐淨是為了他當年的獸行而想找他復仇,他不禁顫著聲拚命向她解釋。

    「當年那事是王爺要我們做的,我不過是奉命行事!」

    斐淨揮動長劍,「我也不過是以牙還牙。」

    霎時一顆飛起的人頭滾落至花彫的腳邊,花彫卻看也不看,只是擔心地望向什麼情緒都看不出的斐淨。

    「小姐……」

    斐淨二話不說地再次攀上馬背,全然不再看身後的殘屍與人頭一眼,彷彿那只是原上的一株雜草一般,即使它曾在她人生中深深種下了不堪與苦痛,但在她親手揮劍斬斷後,如今,它也只是她眼中一個不起眼的過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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