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她呢?你就沒有一絲絲喜歡?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最令人痛恨了。
她想到喻可柔,裝得可憐兮兮的做作女。
「吃味了?」他含笑。
「我討厭三心二意的男人。」一撇頭,她不看他。
巫青墨失笑地捧起她的小臉,讓她只能看他。
「我們沒有一起長大,十歲前我跟著師父學醫,之後老太君不讓學將我帶回,那時我看誰都不順眼,更何況是小我七歲的小丫頭,她肥嘟嘟的身子一走近我便把她推倒,由著她放聲大哭。」
「然後呢?」明明有戲嘛!還唬她,一段感情不就是從打打鬧鬧開始。
「她越纏我,我越想逃,所以六年後我就逃了,那時她才九歲。」連妹妹都構不上,比陌生人親近一些些。
「這幾年你沒回去過?」能逃到哪去,真要捉人,人家有的是法子。
他語氣帶了點悵然。
「過年過節總會回去一趟,老太君說我敢不回府讓她瞧上幾眼,她寧可打斷我的腿也不讓我過得逍遙。」
「老人家疼孫嘛!你真好命。」她說得有點酸,見了親人不等於見到「她」。
「我對清影沒有男女之情,看到她不會想親她、抱她,對她沒有任何遐思,唯有你讓我思思唸唸,你是我的藥,也是我的毒,融入我骨血裡,生死難離。」
「……巫大夫,你醫術是神仙級,治治我吧!我好像被妖孽蠱惑了,命在旦夕。」她伸出粉嫩細腕,讓他診診脈。
他笑著握住藕白小手,憐寵萬分。
「病入膏肓,無藥可救,趕緊把嫁妝準備好,我娶你過門,好歹我是大夫,能拖個一時半刻。」
「呿!老說沒建樹的話,本人是有良田幾百畝的小富婆,一人享福,一人清閒,何必眼巴巴地嫁人當老媽子,勞心勞力一輩子。」她還沒把他的底摸清,說嫁就嫁太草率。
「嫁給我一樣是安享清福的當家夫人,動動嘴皮子就有人服侍周全,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多愜意的美滿生活。」娶妻蓋新屋,看來他得把兩人宅子中間的地買下來,蓋座樓閣水榭相連的大莊園。
安璽玉懶洋洋的闔上眼,輕偎他懷中。
「再加把勁,你快說服我了。」
他笑聲清悅。
「夜裡有夫君暖腳,冬夜漫長不畏寒,晨起懶梳發,我有一雙巧手為你挽髻畫眉,春暖花間度,夏來同賞荷,樨桂迎秋香,雪中見冬梅,四季更迭,何等快意。」
「姓巫的,我頭點了一半,心癢難耐想嫁人……」她像忽地想到什麼而媚眼大睜,纖纖細指拎著他耳朵。
「說,你家裡是做什麼的?我怎麼覺得心裡悶得慌。」
他拿下拎耳的纖手,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神色中多了絲莫可奈何。
「鎮國將軍府,先父是鎮國將軍,亡母乃聖上胞妹玉瑩公主。」
鎮國將軍、玉瑩公主是爹娘,這……根本是扮豬吃老虎嘛!除了皇子皇孫,達官貴人外,還有誰家世比他顯貴?
難怪他家的長輩急著替他訂下媳婦,以光源氏方式從小養成,在他半大不小的年紀就備好房裡人,省得日後為婚事憂心。
一開始是個家境普通但樣貌招搖的大夫,偶有往來,雖有好感但持觀望態度,先觀察其為人不急著傾心。
而後來往密切了,小有意思便與之更進一步,這才發現他是金字招牌回春堂藥鋪的幕後東家,一下子由養得起老婆的小康之家躍升為金銀滿庫的有錢人,讓她很不是滋味的被比了下去。
安璽玉不是認錢做人的人,可是仍有些介懷。面對不比自己富有一點的人總是矮了一截,她調適了老半天才勉強接受有錢沒有錯,真愛萬歲。
誰知峰迴路轉,好不容易兩人感情才漸入佳境,朝「論及婚嫁」的目標邁進,突然間又冒出個養在深閨的童養媳,還有嚇死人不償命的顯赫身份。
有錢又有勢,還長著一張魅惑眾生的妖孽臉,他還能再囂張一點嗎?全天下的好處全讓他一人佔盡了,這讓人怎麼活呀!
「……鎮國將軍是多大的官呀!官威能不能壓死人?加上一個公主……唉!頭好痛,為何我的命運如此乖舛,沾染上了不起的人物……」她不要了,還來得及嗎?
第8章()
一輪明月高掛夜空中,閃爍不停的繁星連成一條河,在暗夜的天空裡明滅,似在傳遞著遠方的消息。
夜梟掠過低空,嘯聲嘶啞,蟲鳴清晰可聞,夏日的晚風雖然有點暖意,但仍帶著三分寒意,輕輕拂過晃動的樹葉,灑落一地的月光銀輝。
望著皎潔的十五圓月,從來不失眠的安璽玉居然也有睡不著的一天,她披著茜色織錦繡金邊外袍站在窗邊,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感情事越想越糾結,明明是你情我願的簡單事卻搞得複雜難解,越是想看破鑽得越深,直往死胡同裡鑽。
想睡不能睡的煩悶讓她更為暴躁,她推開門走出臥房,走向三人合抱粗的梨花樹下,藉由微涼的風讓自己的心平靜,不再起伏不定。
莫名地,她想起剛到莊子時曾聽聞過這裡鬧鬼,是有名的鬼屋,她不以為然,認定是以訛傳訛,地處荒涼自是有諸多傳聞,見怪不怪。
但是……她怎麼感覺有人在看她,陰森森的……
「……終於等到你了,你讓我等了好久好久……」幽幽的女生響起,平得不像人聲。
安璽玉拉拉衣袍,微顫了一下。
「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是害你的人,你要找對人報仇,千萬不要看到人就當成仇家。」
說不怕還是有一點點小驚,畢竟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無形物,多少要尊重。
「我不是找你報仇,是請你幫忙。」梨花樹的枝椏間慢慢透出一團白霧,它飄飄落地,漸漸形成女子玲瓏身形。
「幫忙?」她?
「我的碟仙。」她飄到大石邊,幽然坐下。
「喔!碟仙……啊!你……你不會是那個……我們請出來的碟仙?」沒那麼巧吧!鬼界是相通的?
「鬼界並不相通,我是跟著你們來的,尚未歸為的碟仙。」她聲音很輕,似要飄走了。
哇!神了,連她心裡想什麼都曉得,不用開口……等一下,有語病。
「你說「我們」,憐兒、彥香、蕎惜她們也來了嗎?跟我同處一個時空?」安璽玉的語氣是興奮的。
面部模糊的碟仙微頷首。
「是的。」
「她們在哪裡?我可以見她們嗎?是不是和我一樣變成另一個人?」她好想和好朋友見見面,分享穿越的心得。
她搖頭。
「天機不可洩露,你們暫時不能碰面,除非先幫我完成一件事。」
「我看你也不知道吧!故意搞神秘耍弄人,鬼也不是無所不知,想要別人幫忙就要給點好處,要不然我幹嘛幫你,把我們弄到這個鬼地方的債還沒跟你算呢!」
她可是學會計的,錙銖必較,一分一毫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碟仙女鬼一聽到她的無賴說法,氣呼呼地飄起,懸立在她面前。
「是你們要問姻緣的,我給了答案,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安璽玉一哂。
「你是指「穿越」,我們的緣分在這些作古的人身上?」
「沒錯,你們本來就會來到這個時空,與你們命定之人相遇,我是半仙半鬼的碟仙,法力不足,沒法子帶你們穿越,地震是個契機。」一切是天意,非她所為。
「那我的命定之人是誰?」一說完,她腦中浮現一張笑容溫煦的臉。
碟仙不耐煩的回道:「已經知曉的事不用問我,浪費我的口水。」
「我們還能不能回去?」至少她滿想念自來水、馬桶和衛生棉,少了這些相當不便利。
「回去?!你還想回去那個累個半死、為老闆做牛做馬十幾年也付不起一棟房子頭期款的年代?」碟仙尖聲反問。
「呃,你用不著這麼激動嘛!問問而已,心裡總要有個底,預留後路嘛。」留有留的做法,回得去也要預做準備,有些人、有些事不能說丟就丟。
「有什麼底,等著嫁人就好,你是一世好命,穿來享福的,別要求太多,不然福氣會變薄。」當她是神呀!還能把她們送回去。
一聽到福氣會變薄,安璽玉就緊張了。
「女鬼大仙,你要我幫什麼忙,能力範圍以內我一定幫。」
割肉取血什麼的就算了,她怕痛,也沒有佛祖割肉喂鷹的大愛精神,她是平凡的小資女,只做平凡事。
「是碟仙,不要叫我女鬼,還有,我要你幫的忙是找一面鏡子。」碟仙的脾氣不好,被她惹出火氣。
「鏡子?!」鬼也能照鏡?
「對,「回天古鏡」,水磨鎏金銅鏡,人面大小,鏡框是銅鑄九天飛鳳,記住了,要幫我找到。」她特意叮囑,唯恐她聽過即忘。
「那我怎麼拿給你?」大叫三聲芝麻開門嗎?還是直接喊「鬼來也」?
似聽見她的內心想法,碟仙不快的一哼,「我自會來取,哪天發現鏡子不見了,便是我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