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墨香
「謝謝你。」宛甄定睛看著他,雖然有些氣不過自己也沒能請到他,但是卻不由得心生欽羨。好一個超塵脫俗、神仙般的人啊。
「哦,對了。」臨走的時候,宛甄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預感讓她不得不依賴起身後這個陌生的少年,「我懷中有一瓶香,只要輕輕擰開蓋子,便會有鳥兒聞香而來,我剛才就是用它把鳥引來的。如果你願意幫我一個小忙,我就將它送給你。」
「多小的忙算小?」
「送我下山,去鬼王堡。」
「不。」行天一拒絕,「我那個師叔就在這條路上,我不想見他。」
宛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看來今天難以全身而退了。
「我見你是個有緣人,不如這樣吧。」行天一望著宛甄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小瓶香,雖說不想幫忙,卻又實在想要,便耍了個滑頭,從行囊中翻出一本鳥譜。「你若能只翻一次,就翻出溪鳳鳥所在的那一頁,我這次就護送你平安下山。」
宛甄伸出手,「能否借我仔細觀察一下,我只看外面,不會隨便翻動的。」
行天一將鳥譜遞到她手上,宛甄四外圈兒的瞧了下,忽然笑了,「小弟弟,姊姊不陪你玩了,這本圖譜,我就收下了。」語畢,便急忙向後退了幾步,與行天一拉開距離。
「喂!你還我!」
行天一剛要上去搶,宛甄立即做出要撕了它的樣子,「小弟弟,少跟姊姊耍滑,姊姊吃的就是這飯碗,溪鳳根本沒在這本圖譜上。你若追來,我就撕了它哦。」
「你怎麼知道溪鳳不在上面的?」
「這本圖譜想必是你自己畫的吧?你這麼喜歡溪鳳,溪鳳在你眼中定是百鳥之王,既然是百鳥之王,則要嘛在第一頁,要嘛在最後一頁。這本圖冊前面已經髒了,後面的紙卻很新,說明你知道自己還不能算是見過全天下的鳥,所以並沒有用完。這個本子第一頁與封面之間有一個空隙,說明這裡曾經有一頁畫著溪鳳,但是卻被你撕去了,因為你覺得之前畫得不好,打算這一次好好觀察一下溪鳳,再將它畫出來,對嗎?」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快把它還我!」行天一惱羞成怒道,卻又不敢靠近她,怕她真撕了畫冊。
宛甄看著他乾著急的樣子,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圖冊,然後將它搋進懷裡,「你自己想法子搶回去羅!」
語畢,宛甄跑出了行天一的住處。她本以為,自己一和行天一分開,如風、洛天他們便會來迎她,可是外面的樹林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們該不會出事了吧?宛甄不由得心跳加速。
行天一說過,來時的石道已經不能走了,只能繞開,於是她小心翼翼的踏上了一條陌生的路。
她一路擔著小心,一腳深一腳淺地下山,不久,繡花鞋便被藏在草下的石頭磕破了,腳也磨出血來。天色越來越暗,卻絲毫不見鬼家堡的影子。
「如風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不會不來接我的。」宛甄想到這裡,忽然有些想哭,又趕緊收起眼淚,抹了把臉。她要堅強!
「宛甄!」爹爹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似是在找她。
宛甄喜從心來,趕緊應聲道:「爹爹!我在這兒!」
「啊!找到啦!狐孤婆,快過來,我聽見宛甄的聲音了!」廖吉開心地喊著,在山丘後,漸漸冒出一個黑色的腦袋尖兒,而後越來越大,只見他正拄著拐棍,艱難地爬著坡,身後跟著貓柳,扶著快要吃不消的狐孤婆。
「如風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宛甄問道。
「他不是一直盯著你嗎?」
「我離開行天一住的破廟後,便不見他了。」
「我問問。」狐孤婆從懷中掏出一個鳥哨,吹了起來。
半晌,沒有回音。
「哎呀,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事,咱們先回去吧。天一晚,我肚子都餓了。」貓柳抱怨道。
就在這時,狐孤婆忽然一怔,不講話了。
「狐孤婆,你倒是講句話啊。我們先回去嘛,好不好?」貓柳嘟著嘴問。
只見狐孤婆身子向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後插著一支利箭。
「貓柳,快帶著宛甄逃!」廖吉吼道。
樹叢間,人影攬動,宛甄只覺得一片天昏地暗,手腕被貓柳一把抓住,隨即被貓柳撞倒,滾下山坡。
「爹爹!」終於停了下來之後,宛甄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地道。
貓柳摀住她的嘴,宛甄這才發現,她們落在了一個小山崖下,而敵人正在她們的頭上走來走去,四處找著她們。
聽著頭上的腳步聲漸漸遠了,貓柳道:「我們挺不了多久的,我把他們引開,你趁機快走!」語畢,飛一樣的向左跑去。
敵人見狀,喝道:「在那裡!」
緊接著,是貓柳的一聲慘叫。
宛甄心如刀絞,聽著上面已是沒有人了,她從崖下爬了出來,一抬眼,一雙黑色的官靴走到了她眼前。
「原來躲在這裡啊,太子妃。」那雙鞋的主人,左玄天道。
話分兩頭。
如風一行人分散開來伏在山林中,如風本擔心自家娘子如此貌美,會不會被小武王輕薄,直到在暗中窺見行天一,方知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行天一生得貌美如女子,跟宛甄站在一起宛如一雙姊妹,而且還說自家娘子擋了他觀鳥,這種傢伙恐怕將來只會愛上只雌鳥,女人之美色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如風哥哥。」如風正在心中掂量著,忽然覺得身後一涼,明月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明月?」
「如風哥哥,跟我來。」明月穿著一件白色衣衫,外面罩著一件赤紅的薄紗,襯著她眉心的紅痣,愈發鮮艷得詭異。
「我憑什麼要跟你走?」
明月苦笑了一下,黑色的血液從她的唇邊流下,隨即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如風趕緊扶住她,企圖把她喚醒,「明月!明月!」見她依然緊閉著雙眼,脈象微弱,不禁有些擔心,便將她抱起,去找藏在不遠處的洛天去了。
第7章()
鬼王堡內—
「你休想用愚人蠱蠱惑我們去騙我們的夫君。」楚瀛和淺韻背靠背站在院中,周圍已被七、八個御門庭的人包圍。「這裡是鬼家堡,在這裡用蠱,你們還真是班門弄斧。」
「既然軟的不行,我們只能硬來了,還請兩位夫人跟我們走一趟!」御門庭領頭的人大喊了一聲,「上!」
情急之時,只見一道黑光飛過,擋在了淺韻和楚瀛面前,來者身長八尺,身形魁梧,不怒自威,「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你們絕對不可能活著出去!」
語畢,院中的石板忽然下沉,鬼無量抱住淺韻和楚瀛騰空一躍跳到了屋簷上,成百上千個黑影從地下竄了出來,將御門庭的人拖進了石板下。
「這是什麼東西?」
「快逃!」
「啊……」
御門庭人的掙扎哀嚎聲四起。石板關閉,院子裡又恢復了方纔的平靜,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淺韻和楚瀛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剛才的那些是什麼?」
「幻象罷了。我鬼家的規矩,是不見血的。」
「這麼說他們還沒死?」楚瀛問道。
「現在尚且活著,不過接下來他們會看見更加可怖的幻象,直到把膽嚇破,精神崩潰而自盡。讓我的貴客受驚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
「還不如直接被殺了要痛快一些啊。」淺韻呆怔怔地,還未從剛才的事件中回過神來。
「這麼說,前朝大除巫蠱乏術時燒了鬼家堡,鬼家堡上下七百餘人死於非命,也僅僅是鬼家設下給朝廷看的一個幻象?」楚瀛皺著眉頭問道。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接觸蠱術,一旦想到這裡,這一切都太可怕了。
「誰知道呢?」鬼王笑了,「或許那才是真的,現在的這一切,不過是我這個未亡人,自我安慰的幻象罷了。」
淺韻和楚瀛的後背一陣發涼,淺韻趕緊把楚瀛叫到一邊耳語道:「你不問又沒人把你當啞巴!幹嘛要揭人家傷疤!」
「我好奇嘛。」
「現在的問題是,有人出賣了我們。」鬼王繼續說,「他們在沒人帶領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看見鬼城的,更不可能找到鬼家堡來。」
「不是我。」楚瀛趕緊澄清。
「沒問你你便不用答啦。」淺韻瞪她,「又沒人懷疑你。真是的,你性子怎麼跟洛海越來越像?」
「你怎麼不說自己跟洛天越來越像呢?一天到晚嘮哩嘮叨,彷彿什麼都是我的不是!」楚瀛反駁道。
「恐怕是我不小心把他們帶進來的。」這時,院門口,洛海扶著身受重傷的洛天走了進來。
「相公!」兩個女人迎了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淺韻問道。
眾人七手八腳安頓好了重傷的洛天,洛海在屋外細細說道:「我們幾個隨宛甄上山,找到行天一後,計劃分頭保護宛甄。我和哥哥在一起,如風獨自一人,廖吉也是自己一個人一組,貓柳和狐孤婆在一起,這樣有敵人靠近,我們也能彼此照應。宛甄和行天一進了廟裡細談,我和哥哥正在那裡聚精會神的盯著,這時,如風抱著一個紅衣女子找到了我們,說那女子是極為童要之人,讓哥哥先回堡裡為那女子療傷,留我在原地即可。我問如風那女子是誰,如風也不說。哥哥走後不久,我越想越覺得蹊蹺,我與哥哥雖然相處得不怎樣,但是哥哥如果受傷,我身上也會痛。我覺得自己胸口悶悶的,便急忙往鬼家堡的方向趕,果然在鬼城城門處,看見了受傷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