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墨香
「我只是一個江湖小賊,哪來什麼狐狸尾巴?你莫要逼我,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如風的手指越來越緊,明月的臉漸漸漲紅,卻不掙扎。「那就殺了我吧。」她平靜地說。
看著她的瞳眸中漸漸失去了光采,如風鬆開了手。
明月倒在地上,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捨不得殺我嗎?你不是喜歡宛甄嗎?還是說更喜歡我呢?」
「夏雲澤被害的事情,不許告訴宛甄。」如風厲聲道。
「什麼事?」一個清清泠泠的聲音從如風背後傳來。
如風一回頭,只見宛甄撐著虛弱的身子,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臉色慘白地站在他身後,長髮隨風飄揚在空中,目光堅定從容。
「宛甄,你怎麼起來了?」如風趕緊過去攙扶住她,她身上帶著不正常的熱度,「你發燒了?」
宛甄一把推開如風,走到了明月跟前,看著地上的血衣,問明月:「你殺了夏雲澤?」
「沒錯,我殺了他。但是所有人都以為是你下的毒手,現在整個懷平城都在找你,你爹爹也被夏老爺囚禁了,即使你帶我去,也無法解釋你昨晚去了哪裡,除非你敢承認你跟一個盜賊偷歡……哈哈哈!」明月仰天大笑道。
「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到底想怎樣?」宛甄問,「是想害死我嗎?」
「不,與你無關。」明月凝視著如風,「我只是想找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明月,你與如風之間的事,確實與我無關,但是無論如何,殺人償命,就算全懷平城的人都說我不守婦道,我今天也要將你捉拿歸案!」宛甄冷冷地道:「跟我回衙門,我還能看在你是自首的份上,從輕發落。」
「我不許你回去!」如風抓住了宛甄的手腕。
宛甄回眸,眼睛紅紅的,彷彿有著無盡的恨意在燃燒,她朝如風怒吼道:「我不管你們兩個之間怎麼樣,但是你們不能害了我的爹爹!現在夏雲澤死了,爹爹被夏家囚禁,以夏老爺的為人,定會虐待爹爹!你不讓我回去,是想讓我爹爹被人害死嗎?明月,跟我走!」
「明月不能跟你走!」如風道。
宛甄的心頓時涼透了,她望著如風,喃喃地問:「你果然還是護著她!她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會『愚人蠱』!而你又是什麼人?我第一次中了愚人蠱時,狐孤婆照顧我,我摸到了『她』的脈,那不是一個女人的脈象,『她』並不是十二年前失蹤的名妓狐影,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雲澤雖然頑劣,但是罪不至死,這樣一個年少的女孩子,竟會如此狠心,視人命如草芥!」
「年少……我可是從十歲就殺人了啊。」明月小聲附和。
「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到底要做什麼?倘若我沒有遇到你,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雲澤不會死,我爹爹不會被夏家囚禁!」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不用。」宛甄面色一冷,和如風針鋒相對道:「我宛甄幾時需要你告訴我?不用你說,我自會查清的。」
如風心亂如麻,面對渾身充滿傲氣與倔強的宛甄,他只想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永遠不放開,但現在他真的不能,只能強迫自己以不在乎的語氣開口道:「要查你自己去查,今日你是帶不走明月的。」
宛甄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生性好勝的她絕不允許自己在男人面前低頭。「好,我就查給你看!若我查出了你和明月的身份,你便要將明月交給我處置!」
「可以。」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昨晚還那樣百般嬌媚、千般溫柔,一覺醒來便翻臉不認人了。「宛甄,既然你這麼喜歡炫耀自己的智慧,我便成全你,只是你不要後悔。」
有時候,與其知道真相,還不如什麼也不曉得會更幸福。這麼多年來,如風一直隱瞞著的事情,卻因為宛甄的出現,而有了鬆動的跡象。他雖不滿,但下意識裡還是有一點佩服她。
這樣的智慧,這樣的美貌,這樣的敢愛敢恨,這樣的不可一世……怎不教他心醉神迷?
「來人,把明月關起來,我要讓這瘋娑子當我和宛甄的賭注。狐孤婆,找個丫鬟為宛甄更衣,然後送她回縣衙。」如風下令道。
如風沒有告訴宛甄的是,區區一個夏家,怎麼可能會傷到她父親那樣的人!
第4章(2)
夏家一大家子人都在衙門候著,把廖吉看得死死的。廖吉的官帽被扔到了一邊,他跪在地上直哆嗦。
忽然有人來報,宛甄回來了。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還敢回來?真是活膩了!」
「夏老爺,宛甄理解您痛失愛子之心,只是我根本就沒有殺死夏雲澤的理由,這件事是誣陷。」宛甄一路進了大堂。
「你說是誣陷?那你昨晚去了哪裡?又是誰做的?」
「我中了愚人蠱,整夜都在同興號。」
「那你說,究竟是誰對我家雲澤痛下殺手?」
「一個叫做明月的女子。」宛甄對答,眼中絲毫沒有躲閃和恐慌。
夏老爺死死盯著她半晌,見她始終鎮定,心裡也起了疑惑,便問:「那她現在人在哪裡?」他要為兒子報仇,但也得找對仇人,否則怎慰兒子在天之靈?
「我會盡快抓住她的,還望夏老爺能多給我些時間。以及,我需要衙門配合我調查。」
「如果我不答應呢?」自從宛甄來到懷平城,夏老爺先是失去了祖傳家寶,緊接著又痛失愛子,他無法不憎恨著面前這個目無尊長的黃毛小丫頭。
「老夫願以項上人頭做抵,若宛甄三日之內未能捉到真兇,夏老爺儘管取下我這顆腦袋!」廖吉開口了。
夏老爺見狀,輕笑道,「好,我便信你廖家父女一次,但是時間,我只給一天。明日此時,若你不能帶真兇來見我,我連你父女二人一起殺!」
宛甄頷首。雖然時間緊迫,而她目前毫無頭緒,但與生俱來的自信與傲氣讓她怎麼也不肯認輸,反而湧起了源源不斷的鬥志。
夏者爺離開後,宛甄便走出大堂,她沒有多少時間,要盡快查清一切。
突然,一個英俊挺拔的黑色身影擋在她面前。
「如風?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做你的護衛。」
「別給我添亂。」宛甄沒有理他,也沒有拒絕,自顧自的向停屍房走去。
「切,傲氣的大小姐。」如風雙手抱胸,跟在她後面。
來到停屍房,掀開屍布,一股腥臭迎面撲來,傷口已經被人簡單處理過了,但仍是十分駭人。宛甄仔細檢查了夏雲澤的屍體,夏雲澤身上共中十七刀,凶器是一柄長七寸的短刀,其中有十六刀分佈在腹部、肩膀、腿部等不是要害的地方,唯有最後的一刀,直插咽喉。
「好殘忍的手法。J宛甄不由感歎。
「你父親根本就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們父女平安,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拚命。」如風繞到了宛甄身後,想從後面抱住她。
「不用你操心。」宛甄一回身,一把刀直逼在如風的眼前,「我也沒空和你說笑。」
宛甄離開了停屍房,如風依然像影子一樣跟著她。
「娘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如風問。
「誰是你娘子?不要亂叫!」宛甄厲聲道。
「喂,別下了床就翻臉呀。」如風小跑到宛甄面前,「我想帶你遠走高飛,帶上你爹爹。」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耐,」宛甄一甩頭,繞開了如風,「這樁命案我不得不查。」
說著,宛甄來到了昨晚案發的地點,夏雲澤的婚房。
如風一想到若不是明月用愚人蠱蠱惑了宛甄,宛甄就要在這裡和別的男人行房,便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慶幸之情,夏雲澤死不足惜。
「這裡有人動過嗎?」
「按照知縣老爺的意思,沒有人動過。」旁邊的守衛說。
果然知女莫如父。想必爹爹早已猜到她會來破案了吧。
屋裡一直拖到門檻上的血跡表明夏雲澤最後嚥氣的時候是在門口。
進到房間裡,只見那繡著龍鳳的紗帳上亦有濺出的血跡,宛甄坐在床上,腦海中浮現出夏雲澤一臉花癡樣的撲到明月身上,被明月抓住刺下了第一刀的樣子。
但是夏雲澤在這裡並沒有死……宛甄幻想著自己就是明月,在刺傷夏雲澤後,站起身來,轉到雲澤身後,掀開了紅色的蓋頭,丟在地上。
這時的夏雲澤想要大聲呼救,又被明月刺了第二刀。
宛甄在婚房裡來來回回走著,看四周的佈置、血痕的落點,還有那些被扯落的小擺飾……然後,她在櫃子下面發現了一條長長的、扭成繩狀的血布。
「挨了這麼多刀,夏雲澤不可能沒有呼救,那為什麼他呼救,卻沒有下人來呢?」宛甄一邊看著布繩,邊疑惑說道。
「大概跟這個有關吧。」如風不知何時坐在了床上,手中拿著一個小箱子,打開箱子,裡面儘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