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壓倒將軍誰挨刀

第23頁 文 / 蔡小雀

    她早該知道京城名門世家畢竟不是他們西境偏城小門小戶那樣,娶妻的多,納妾的少,他的身份尊嚴和背景,擁有的就是一大套又一大套的東西,包括功名勳爵、嬌妻美妾。

    他,本就不該是她的菜,她的人啊!

    蘇小刀黯然地默默轉身往軍眷村方向走。

    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一回軍眷村打點好包袱,蘇小刀立刻獨自快馬加鞭地趕回西境。

    去時慢慢悠悠兩個月,回程她披星戴月餐風宿露,只花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回到家門。

    看著熟悉的蘇家大院,熟悉的木門,還有父親那張驚喜又愕然的老臉,她憋了一整路的心痛酸澀苦楚,剎那間全爆發了……

    「阿爸……」她飛撲進父親寬大的懷抱裡,嚎啕大哭了起來。「我要嫁人……我、我要比武招親……我要找一個最像阿爸最敦厚最老實的男人嫁了!」

    就讓他,讓她自己,都斷了念想……

    這樣就誰都不用委屈,不用妥協也不必犧牲……

    讓他永遠是大將軍,她永遠是他的屬下,讓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一生一世都不必為對方心痛,只有忠心,只有祝福……

    蘇小刀知道自己腦子不靈光,不聰明也不敏捷,可這已是她所能想得到的,最好的法子。

    是不是,就能像蘇姐姐說的那樣,相濡以沫,不如兩忘於江湖?

    三天後,西境山神廟大廣場,老蘇家閨女兒要比武招親啦!

    這消息一出,真是天崩地裂、地動山搖,整座阮家大營和西境城全都炸了鍋了。

    老副帥和長孫先生驚疑不定,立刻就召蘇鐵頭回營「共商大事」,可是旁敲側擊了大半天,又是好言相勸又是恫嚇說盡,卻只換來蘇鐵頭越來越陰沉暴走的表情。

    「俺家的閨女兒終身大事不勞兩位大人操心,俺自有主張。」蘇鐵頭只要一想到女兒那日回來,滿臉憔悴哀哀痛哭的模樣,心都快碎了,對於某個阮姓混蛋早已是恨得牙癢癢,又豈能對親阮派的老副將和長孫先生有好臉色?

    「可是侄女兒和大將軍——」老副帥一陣尷尬,可想到主子爺平常的心思,只得硬著頭皮勸道:「咳,總之這事兒得從長計議,是不是等大將軍回來之後再商量?」

    「俺老蘇家嫁閨女兒可不是軍國大事,同大、將、軍有何相干?」蘇鐵頭哼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閨女兒要招親,除俺和俺閨女兒以外,誰管得著?」

    老副帥和長孫先生努力無果,只得趁蘇鐵頭氣呼呼告退之後,火速各自寫了一封告急密信,綁在雪隼和海東青上頭——兩者是暗衛精心訓練,比信鴿飛得快——各自放飛了出去。

    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是亡羊補牢了,等雪隼和海東青兩天後神速飛抵京城,待大將軍收到信後,自京城到西境催命急趕也得二十七八日方能到,只盼蘇鐵頭會照正常婚聘程序走,要是心一橫,搞個比武招親當天直接送入洞房,那可就完了。

    老副帥和長孫先生病急亂投醫之下,倒是又想出了另一個不甚光明磊落,但應該十分好用的法子,就是立下軍令,當日大營全軍戒備,不得有任何人告假出營,違者處一百軍棍!

    可是三天後,在西境山神廟大廣場,儘管沒有半個大兵子來比武湊熱鬧,也因蘇小刀素來在西境「威名赫赫」,致使西境青年沒人敢娶這個母老虎,可是在蘇鐵頭端出了娶閨女送六十六抬豐厚嫁妝的巨大誘因後,依然吸引了無數前來西境走鏢經商和觀光的鏢客及江湖人士。

    這天,冬陽明媚,廣場熱鬧。

    蘇小刀坐在比武擂台對面的小看台上,支著下巴,面色木然地望著遠方不知名方向。

    蘇鐵頭和阿花嬸在一旁見得心酸,面面相覷了一眼。

    「咳,老爺,真的要這樣嗎?」

    「俺閨女兒什麼性子你也知道的,她說了就是要做,俺也不忍心阻止她呀。」

    蘇鐵頭無比心酸,咬牙道:「要是讓俺知道那個臭小子對俺女兒做了什麼,這才害她突然這般想不開,俺就搞兵變!單槍匹馬同他單挑!」

    阿花嬸被口水嗆到,兵變是用在這兒的嗎老爺?

    眼看時辰已到,蘇鐵頭重重咳了一聲,嗓門轟隆隆地道:「比武招親正式開始!」

    蘇小刀如大夢初醒,回過神來,拍了拍衣袖大步走上台。

    「凡是品行純良敦厚,發誓一輩子只娶一個老婆,沾染一下旁的女人就卵蛋爛光光,還能打得過俺家閨女兒蘇小刀的男人,俺就把這六十六抬嫁妝和俺的寶貝閨女兒嫁給他,山神為證!」蘇鐵頭目光如冷電,惡狠狠地掃視全場。

    一個個小兔崽子皮都給俺繃緊一點!

    蘇鐵頭的話後半段十分誘人,可前半段卻活生生嚇壞了不少人,剎那間不少男人打退堂鼓,並紛紛交頭接耳連聲抱怨起來。

    「這也太嚴苛了!」

    「是啊是啊,我們行走江湖總有個不小心逢場作戲的,要是一碰女人就——咳咳,那還得了?」

    「這是不是在整人哪?」

    「老蘇家的閨女兒真想嫁人嗎?這條件一開,天下還有哪個男人敢娶呀?」

    眼看著底下看熱鬧的人潮洶湧,上台的卻沒半個,只有蘇小刀消瘦的身影孤伶伶地佇立在上頭,令蘇鐵頭和阿花嬸瞧得越發鼻酸心痛。

    「我來!」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劃破長空,霎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吸引了過去。

    蘇小刀不敢置信地瞪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自馬上踉蹌躍下,原本俊美無儔富貴風流的模樣已被風塵僕僕的狼狽取代,可一雙鳳眸卻熾熱明亮,緊緊地望著她。

    大……大將軍……他怎麼……怎麼會……

    「我把軍務交給戴譽,隨後緊追了你回來,趕路的時候淋了夜雨病了一場,渾渾噩噩了兩天,燒未退能下床便繼續上了馬急馳而歸,剛剛入城便聽到你要比武招親。」

    他風塵滿面,憔悴難當,腳下虛浮卻是堅定地一步一步走上台,走向她,瘠啞的聲音裡盛滿濃得化不開的深情溫柔及悔愧。

    「小刀,對不起,我回來遲了,我教你傷心了……」

    她呆呆地望著他,他俊臉蒼白消瘦得不成樣,卻還是對著她笑得好溫暖好寵溺,眼眶驀然模糊成了一片。

    「小刀,你不在,我此生再無味,亦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淚水滾滾滑落了下來,她無法言語,不能動彈。

    「你已佔滿我的心,我眼裡再無旁人,那侍妾通房,於我也不過是草木石頭,別說碰上一碰,就連看上一眼,於你我之情都是一種褻瀆。」他終於來到她面前,目光誠摯而祈求,滿懷深情地一字一句道:「所以我真真正正想明白了,我阮清風此生只要你一人,也只會愛你一人,心甘情願,天地為證。小刀,你可信我嗎?」

    蘇小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腦子心底又喜又酸又苦又甜地亂成一團。作夢都沒想過,竟會有這一天,他親口告訴她,他心甘情願,一生只要她,也會一生只愛她……

    「可是……我很凶,而且我會當真的,要是你以後敢對不起我,我真的真的會把你……」

    她哭了,嗚咽而凶巴巴地道:「去勢!」

    阮清風的眼神深情溫柔,卻仍是不自禁被她逗笑了,寵溺至深地笑歎。「哎,好妹妹,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保證,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後半生的幸福和下半身的性福也全都是你的。這樣你可以信我了嗎?你可願意嫁我了嗎?」

    「阿爸,奶娘,還有你你你……你們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吧?你們統統都是我蘇小刀的證人。」她喜極而泣,卻不忘環顧四周,一一點出來作證。

    「要是往後阮清風欺負我,說假話,違了誓言——」

    「我們就幫你把大將軍去勢!」全場轟然大笑應道。

    她小臉難得地紅透了。

    怎麼……怎麼說得這麼直接啊……

    「小刀,大家可都作證了。」沒想到被威脅的某人卻笑得恁般開心歡快,一把將她緊緊攬入懷中,彷彿一生一世再也不肯稍稍放開手了。

    「現在,好妹妹,你能答應嫁給我了嗎?」

    「……隨便啦。」她咕噥,小臉蛋深深埋進他的懷裡。

    哎喲,羞死人了……

    半個月後,蘇鐵頭在寶貝閨女兒成婚的前一天晚上,神秘兮兮地拿了塊四四方方的小東西到女兒房裡獻寶。

    「閨女兒呀,這是你阿娘臨終前,說以後要留給你做壓箱底嫁妝的,她說是當年你姥姥在逃難時塞給她的傳家寶,現在阿爸可交到你手頭上啦,得好好收著喔!」

    蘇小刀滿眼驚奇地接過那只溫溫潤潤的小東西,翻來覆去看著上頭刻的看也看不懂的字體,讚歎連連。

    「阿爸,這好像印章啊,可比尋常印章大多了,這玉是好玉吧?」

    「俺也不太清楚,這摸起來滑不溜手的,又是金黃金黃的,像玉又像金子,肯定是好貨。」蘇鐵頭笑咪咪道:「俺女婿出身富貴名門世家,眼光好,以後你再拿出來給他鑒定鑒定,說不定值上好一大筆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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