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不倫剩女(上)

第18頁 文 / 綠光

    但掌心下的大腿緊繃痙攣著,他才發現原來她是從大腿處開始抽筋,趕忙放輕力道替她推拿,

    好一會,他感覺她腿部肌肉不再緊繃,而是柔軟極富彈性……心思一偏,他馬上抽手,低問:「沒事了吧。」

    「謝大人。」深吸口氣,夏取憐徐緩坐起身。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問,抬頭看向在場所有女眷。

    不看不打緊,一看教他忍不住想笑。那些在他印象中總是濃妝艷抹、衣著鮮麗的小妾們,如今一個個釵倒發散,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向來自私自利的她們竟會為了她如此狼狽。她到底有什麼魔力收買了這些人?

    「大人,因為小姐和小少爺掉進湖裡,憐夫人才會躍進湖中將他們救起。」碧落低聲解釋。

    「為什麼他們倆會掉進湖裡?」他的目光落在潘心屏和潘無量的臉上。

    兩人似乎驚魂未定,一時間也無法說清。

    「無量,你和姊姊,誰先掉進湖裡?」夏取憐目光銳利地看向孩子。

    潘無量囁嚅著,小嘴抿了抿道:「是姊姊把我推進湖裡的。」

    站在他身後,剛披上布巾的潘心屏一愣,旋即神色驚慌地往後退,有種百口莫辯的味道。

    那神色潘急道一看就知道潘無量在撒謊,但他還沒開口,夏取憐已沉著聲問:「潘無量,我再問你一遍,誰先掉進湖裡。」那嗓音極輕極冷,彷彿隱忍著什麼,潘急道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也好,他也想知道她會如何處置這件事。於是,他索性等著看戲。

    「就姊姊她……」

    「潘無量,人生在世,不怕做錯事,就怕一錯再錯,不知悔改……我要你讀書,不是要你求取個名,繼承潘府產業,我是要你學聖賢,我要你行的直坐的正,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如果你連實話都說不出口,從此之後,也別叫我娘了。」

    一席話說得義正詞嚴,教潘急道目不轉睛地瞅著她。明明這般柔弱,剛剛還痛得掉淚,如今卻是神色冷肅,剛中帶柔地勸戒。

    莫名的,心隱隱激動著,為了她眉眼間的正氣。

    「娘……」潘無量小嘴一扁,淚水已在眸底打轉。

    「碧落,扶我回房,由著他去吧。」夏取憐也不囉嗦,發話道。

    碧落趕忙將她攙起。

    見她要走,潘無量趕忙撲抱著她的腳,哭喊道:「娘,是我錯了,我不該推姊姊入湖。」

    她徐緩回頭,問:「你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因為……」他抽抽噎噎哭得好不傷心。「娘都不理我,趕我去讀書,我經過穿廊,看見她躲在柳樹後偷看娘和其他姨娘,所以故意嚇她,誰知道她就掉下去了,我想拉她,卻也跟著一塊掉下去。」

    「姊姊掉下去時,你會怕嗎?」

    「會。」

    「怕什麼?」

    不知潘無量,所有人都因為她的問話而感到錯愕,不懂她這麼問的意義何在,只有潘急道靜靜地注視著她,彷彿透過對話摸清她魂魄的輪廓。

    「我……怕娘罵我。」

    閉了閉眼,夏取憐暗歎了口氣,回過身走到潘心屏面前,二話不說地跪下,嚇得潘心屏直往後退。

    「夫人!」碧落想將她攙起,卻被她撥開手。

    「小姐,是我教子無方,是我的錯,你罰我吧。」

    面對她的低姿態,潘心屏只能怔怔地看著她。

    「娘,是我的錯!」潘無量撲進她懷裡,緊緊地抱著她。

    「是我的錯,我沒讓你知道,你該怕的是將害死一個人,你該怕的是一命抵一命,你該怕的是……良心的譴責,而不是我的一頓罵!」

    「娘,我記住了,我全都記住了,往後絕對不會了。」潘無量跪向潘心屏。「姊姊,我錯了,我以後絕不會這麼做了……」

    潘心屏瞧他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和以往欺負她時的囂張惡劣大相逕庭,心不禁發軟。「我沒有生氣,你們起來吧。」

    「娘,姊姊原諒我了,你起來。」潘無量不捨地撫著她的腳。「娘的腳剛剛還痛著,別跪了……」

    夏取憐抓著他的肩頭,與他平視。「無量,你要記住,只要你犯錯,娘就跪,你犯幾次,娘就跪幾次。」

    「娘,我再也不敢了。」潘無量哭皺小臉,眼淚鼻水混著發上滑落的水。

    夏取憐抱了抱他,把他交給碧落。「備熱水讓他泡澡,還有小姐的熱水要先備好,你們也趕緊去泡澡,否則會生病的。」

    沒想到她竟還心繫著她們,眾女眷心頭微微暖著。

    攙起她,豐艷揚笑道:「要泡澡也是你先,你腳還疼著呢。」

    「我不礙事,大伙動作快。」雖說已是七月天,可大雨一下,也是有些寒意。

    「走走,大夥一塊,夫人和小姐索性也在咱們水榭尋個方便,夫人要是不習慣和咱們共浴,還有間客房可以暫歇。」

    「那就麻煩大家了。」

    「不麻煩……」

    「那……小姐,就這兒泡個澡,把身上弄暖再回去吧。」夏取憐回頭詢問潘心屏的意見。

    潘心屏怯怯地點了點頭,便跟上腳步。

    一票女眷,走的走,散的散,瞬間只剩潘急道渾身濕漉漉地坐在穿廊上,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關心他半句,他也不在意,放任心底那抹悸動直往深處而去,直到左又的驚詫聲響起——

    「大人,你怎麼……會著涼的!」

    潘急道抬眼,瞧他快步跑來,不禁低低笑開。

    身體是挺冷的,但心卻是暖的,腦袋還不住地回想她剛剛鏗鏘有力的話語,那神韻、那眉眼……

    他幾乎篤定,她,不是十九娘。

    夏取憐張羅著所有人泡澡,就連丫鬟都沒遺漏。面對她的轉變,眾人錯愕之餘更覺受寵若驚,對她的好感漸增著。

    趕碧落去泡澡之後,她自己才進入一間小房泡澡。

    熱氣驅散身上的寒氣,她舒服地微瞇起眼。現在的她,彷彿回到年輕時,就算熬夜也不覺得累,有足夠體力應付一大堆的瑣事。

    然而,暖熱的水卻教她昏昏欲睡,眼皮愈來愈沉,直到不自覺地閉上雙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潘急道開了門,在門邊停留了下,沒見著人,原本要離開,但目光卻突然定在屏風後,想了下,他低喚道:「十九娘?」

    沒有半點響應,他想了下,直接走向屏風後——

    「十九娘,你在做什麼?」

    低咆聲驚醒了她,一張眼見到的就是那張教她魂牽夢縈的面容,滿是擔憂和緊張,和那晚輕薄她的醉人神情截然不同,而那張唇開開闔闔,到底在說什麼?

    初醒的腦袋運轉得極慢,見他的臉越貼越近,就連手都探向她,她想也沒想地抓著他虎口,借勢反扣,立刻聽他悶哼了聲。

    「該死,你在做什麼?!我只是……」

    一條布巾落在她臉上,她驚嚇地扯開,欲起身,這才發覺自己泡在浴桶裡。

    會泡在浴桶裡,自然是一絲不掛的……思及此,她立刻拿布巾裹住自己,怒目瞪著他。

    「你少腹誹我,我只是怕你淹死在浴桶裡,那布巾要將你包住抱起罷了,你犯得著把我當成登徒子?」瞧他多君子,就算有一肚子火也只能對著牆壁發作,誰要她不著寸縷。

    他的眼直瞪著浴桶旁的牆,惡狠狠地幾乎要瞪出兩個窟窿來。

    「你這毛頭小子還沒受夠教訓嗎?」她出聲低喝,心裡又氣又急。

    先是輕薄她,如今更是大膽地進房偷窺她泡澡……簡直是混蛋加三級,打死都不足惜!

    「毛頭小子?」他眉頭打結。「十九娘,你憑什麼教我毛頭小子?真把我當兒子看待不成?!」

    「就憑我大你二……」她突然噤聲。

    慢著,雖說她的靈魂大了他二十歲,可如今這個軀體的年紀只有二十一……

    「二什麼?」他瞇眼等待下文。

    「大人,麻煩先離房。」在只有一條布巾蔽體的情況下,她沒有辦法和他好好說。

    潘急道立刻轉身出去,不過並未離開,而是立在房門前,儼然像是她專屬的侍衛,替她守門。

    夏取憐趕忙七手八腳地把衣裳套上,等一切打理妥當,發現他的影子投映在房門上,她不禁疑問:「大人還有什麼事嗎?」

    雖說她不該在浴桶裡睡著,但他更不該企圖抱起她……就算房內的燭火再微弱,他肯定也瞧得清水面下的赤裸軀體,這種情況真是教她頭痛,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進房再談。」

    再堅決不過的語氣,逼得她只能硬著頭皮開了門。「可以說了嗎?」門已開,但她不打算邀他進門,畢竟他有前科,儘管他現在沒喝酒,但她可沒忘記他剛才的唐突舉動。

    面前的她一頭檀發披散,襯得小臉更加輕靈秀雅,尤其是那雙水眸,以往總是噴著一層霧氣,流露我見猶憐的氣息,但如今卻是沉靜淡然,彷彿泰山崩於前,也不會教她皺上眉頭。

    「大人到底有什麼事?」她被那直接的打量目光逼得往後退上一步。

    潘急道立刻上前一步,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為何此刻才在泡澡?」他回房打理好,來到水榭時,已有不少小妾丫鬟聚在花廳裡,一個個忙著手邊的繡活,簡直把水榭變成了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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