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貓朵
「說夠了嗎?青菱,你別太過分了。」余青凡上前,握住那只就要落在余沛以臉上的手。
「我過分?哥—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你忘了是誰讓我們這個家破碎的嗎?為什麼你要跟她在一起?」從小到大,哥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現在為了她討厭的女人凶她,她難過得落下淚水。「她媽媽跟過那麼多男人,她也有可能和她媽一樣,你……」
「我說夠了!你閉嘴。」將渾身發顫的余沛以攬入懷裡,余青凡頭一回帶著怒意的神色瞪視自己向來寵愛的小妹,「沛以沒破壞什麼,我沒娶,她未嫁,這樣的交往有什麼錯?你的教養到哪去了,這樣傷人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傷人?那她們呢?她們專搶我們家的男人,難道就不傷人?」仰起淚濕的臉蛋,余青菱執意發洩個徹底。「哥,你知不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你?我沒有想到從來沒責備過我的哥哥,今天會為了一個外人凶我,媽媽就站在這裡,你有沒有想過她看見你們這樣會有多難過?自己的丈夫被狐狸精搶走,現在連兒子也要被狐狸精的女兒佔據,我都不能接受了,你要她怎麼接受?」
「青凡……」處於錯愕和難堪交錯的情緒當中,遲遲未作聲的劉可秀顫著嗓音開口:「你、你……你怎麼可以和自己的妹妹做這種事?怎麼會啊?你知不知道傳出去有多難聽?你是鬼迷心竅了是不是?什麼不好學,盡跟你那個爸學這種事?」語音方落,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一個巴掌結實地甩上了余青凡的面頰。
「媽……」轉回被打偏的臉,余青凡面容沉重,卻有著堅定。
「剛剛我還在想,是不是我老了、眼花了,才會認錯人?沒想到真的是你。我特地早點打烊,帶青恩、青菱來看你演出,沒想到卻是看到這種丟人現眼的一幕。你、你……」劉可秀將目光移到兒子身後的余沛以,「你說,你到底是怎麼誘拐我兒子的?他從來沒開口凶過青菱,現在為了你,竟然大聲吼她……你、你什麼時候勾引我兒子的?你給我說清楚!」氣怒交集下,她大吼出聲,並伸手想將余沛以自兒子身後拉出。
余沛以只是靜靜地掉著眼淚。
情況好混亂,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從來沒想過要勾引誰啊!
將余沛以護在身後,余青凡沉沉地吐了口氣,「媽,這裡說話不方便,是不是回家後再談?」他音調不高,也不特別激動,卻不容人抗拒。「但我必須先讓你們知道一件事,沛以從來沒有勾引我,也沒有把我搶走的念頭,從頭到尾都是我先去招惹她的。你們聽懂了沒?我愛她,就只是單純用一個男人的心去愛一個女人,這是誰也不能懷疑的事實。現在大家都在情緒上頭,我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想請你們靜下心來想一想,沛以真的是那樣糟糕的人嗎?」
「是是是,她就是!她就是這麼壞,故意扮可憐,引起你的同情心,她以為她是誰?灰姑娘啊?」余青菱哭得像個孩子。要她如何接受爸爸外面的女人的女兒,搶了她最愛的兄長?「母親水性楊花,生父又不詳,她那種條件憑什麼得到你的感情?」
余青凡神情冷峻,沉聲道:「青菱,如果你還要這麼無理取鬧,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要帶沛以先離開。媽,我晚一點會回家,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青恩,你一向都是比較冷靜的,大哥拜託你,先安撫媽的情緒,我晚點就到家。」說完,他攬著余沛以,轉身離開。
「哥——」余青菱在他身後喊著,「你是不是打算和爸爸一樣,要外面的女人而不要我們這些家人?」
前方的身影置若罔聞,踩著步伐愈走愈遠。
「哥……」余青菱哭出聲來,嗚嗚咽咽的,但她仍很驕傲地對著前面兩道遠離的背影喊著:「哥,我相信你最後還是會聽媽的話放棄那個女人的,我和媽還有二姊先回去等你。」
轉過身子,她勾住劉可秀的手臂,「媽,我和二姊先陪你回家。」手背用力抹了抹水花花的眼睛,抬起眼時,卻跌進一雙深邃難解的黑瞳中。
瞪視著那抹高大的身影,她愣住了。
韓、韓其帆?
他……為什麼連在這裡也能遇上他?
第8章()
站在門口,手上提著便利商店購物袋的余青凡突然怔愣住。
就這麼進去好嗎?他是不是該想個什麼理由先安撫沛以?
下午離開母校後,他直接送她回來,還交代她待在住處等他過來,他必須先回去和媽談談。
事情總是要解決,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大家他對沛以的感情,若不是沛以執意隱瞞,他真的很想向媽力爭他想要的愛情。
但在和媽談過後,他突然覺得或許沛以的擔憂是對的。
他沒想到媽會那麼歇斯底里,出口的話比青菱更惡毒,難怪青菱敢那麼大膽地打了沛以一巴掌。
媽媽哭喊著要他做選擇,要她,就沒有沛以;要沛以,她就不認他這個兒子……長到這麼大,他終於明白男人在愛情和親情間,必須成為夾心餅乾的難為。
他不懂為什麼這種只有八點檔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和白爛對話,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將自己婚姻失敗的責任推往沛以身上,這是他覺得媽媽不公平不明理之處:但他總是她的親生兒子,他真能為了沛以而不要親生母親?
要他放棄沛以是不可能的,他很久以前就打定主意,這輩子他就只要余沛以這個女人。
真的是……如何才能做到兩全其美?
有些煩悶,但轉念一想,站在這裡煩惱又能有多大幫助?既然這一次溝通失敗,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啊。
只要他不放棄,或許終有一天,媽會點頭成全他和沛以,反正他只要沛以,花多少時間去爭取都無所謂。
長舒了口氣,余青凡緊蹙的濃眉才舒展了開來。
掏出鑰匙,開了大門,他提著購物袋走進屋裡。將大門鑰匙和購物袋擱在玄關處鞋櫃的上頭,他換上室內拖鞋,走入客廳。
在客廳沙發上尋到那個蜷縮成一團的人兒,他放輕腳步,緩緩走近。原以為她大概睡著了,想伸手將她抱起時,那人兒卻抬起臉,笑睇著他。
「累了嗎?怎麼不先進房睡?」落坐在她身側,她含笑的雙眸好濕潤,長指拂開散在她額前的髮絲,他聲音好低柔。
「等你嘛,沒見到你會睡不著覺。」看著他總是燦亮溫柔的黑瞳,余沛以胸口漫著柔軟,她傾身靠近他,藕臂圈攬住他的脖子,臉頰貼上他的胸口。
很明顯了,他一進門並不是高興地宣佈大媽願意成全他們,她便明白結果如她所想。他是不想她失望吧?所以連提都不提。
「哦?」笑了聲,余青凡圈住她腰身,「怎麼覺得你是在敷衍我?我離開台灣的這兩年,你總不會夜夜失眠吧?」
「不是敷衍,是真的喔。」他襯衫開了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她忍不住伸手解開下一顆扣子,然後把臉貼在他鎖骨下方的那片溫熱肌膚上。「你知道我怕黑。」
「咽……我知道。」要不是他高三那年,那個停電的夜裡,她誤打誤撞躲進他房間,也許他不會注意到她,當然也不會有今日這樣的關係了。
「小時候,我媽媽有過一個會打我的男朋友,他心情好的時候對我還算好,但他心情不好時,我就會成為他的出氣包。他常打我,還威脅我不能哭,如果我哭了,他就會叫媽媽不要我。」玩著他的衣扣,她語氣平淡,「從那時候開始,我常常做惡夢,很怕黑,很怕雷聲。我也常告訴自己,不能哭,但是有時候傷心到了極點,還是會忍不住掉眼淚的。」
余青凡眼裡浮現濃濃的疼惜,「你有一個奇怪的習慣,每次流眼淚,總是很快速就抹掉,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因為你母親那個男朋友的關係。」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頭髮,「在我面前,你不用怕掉眼淚。」
「我知道啊。」抬起臉,她笑了笑,「和你在一起之後,我沒再做過惡夢了,而且流眼淚的時候,你的襯衫很好用。」
「只有襯衫好用嗎?我怎麼覺得我整個人都很好用?所以你要牢牢抓緊我這個好用的人。」除了再找時間和媽媽溝通外,他還得堅定她對他的意志。
「有啊,現在就抓住你了嘛。」她笑容很甜膩,舌尖卻滲出苦味,眨了下眼睫,余沛以又笑說:「你不在台灣的期間,有做過幾次惡夢,但讓我常失眠的原因,是我常常想著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在電子信件和電話中你從不提,我也不好開口問。現在你回來了,這幾個晚上又變得很好入睡……真的呢,你真的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