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田心貞
「咳。」於清堅倒是沒想到這個臭小子會有想負責的念頭，他以為這陣子兩個孩子感情好，只會維持短暫的時間，畢竟這麼多年來，這小子也不曾給於芷菀一個回應。
「太好了！」於芷菀後知後覺的高舉雙手，「我這就打包行李去美國。」於芷菀飛似的奔向樓梯。
「於芷菀，誰准你去美國了？」伸出食指的於清堅無力阻止，氣急敗壞的瞪著樓梯口，哪還有什麼人影。
這個蠢丫頭，一點都不會替自己製造行情，除了這個臭小於，等答娶她的好男人移得足。
華爾儒滿臉笑容，「伯父，請您答應吧，我很愛芷菀，我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我能說不嗎？人家只是說想娶而已就高興成這副模樣，活像個沒人要的蠢丫頭。」於清堅忍不住碎念。
「請您放心，從此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芷菀，絕對不再讓她傷心難周。」
「隨便你們年輕人愛怎麼就怎麼樣，我管不著了。」
華爾儒目笑，他知道於清堅是妥協在唯一的女兒手上了。
「老闆，飯菜都準備好了，吃完後碗筷收在洗手槽裡就好，叫小姐別洗，我明天一早過來會清理。」張嫂從廚房裡走出來，一邊拿下身上的圍裙，「我要先回家了。」
「回去、回去，小姐以後搞不好都不在家了。」於清堅擺擺手，沒用的女兒沒三兩下就讓人拐走。
「年輕人，我看你也留在這裡吃完飯再回去吧。」張嫂在華爾儒的身邊停下。
「好。」華爾儒笑著。
「留什麼留，誰准他在我們家吃飯？」於清堅報紙都還沒拿起來就又放下，怎麼連張嫂也這副德性。
「你是上了年紀，眼光跟著變差嗎？怎麼就是看不出來這一個年輕人跟小姐很相配，你以為小姐還是小女娃一個，要蹉跎她到什麼時候？」
於清堅啞口無言，上了年紀的張嫂，可是從妻子還在人世的時候，就已經在家裡幫傭到現在，他對張嫂是有一定程度的尊敬。
「你不是說要回去嗎？快走、快走。」於清堅只能擺手。
張嫂對著華爾儒笑咪咪，「以後要好好對待我們小姐，我們小姐很可愛的。」
「我一定會好好對待芷菀，您放心。」華爾儒有禮的彎腰，他很高興於芷菀受人疼愛。
「好，那麼我先回家。」張嫂望向客廳沙發，「老闆，我要先回去了。」
「好，小心慢走。」於清堅說得有點咬牙。
番外篇一
一大清早，四歲的於芷菀扶著樓梯欄杆，一步步小心的走下，她還不習慣一個人走樓梯，以往總是有媽咪牽著她的小手。
於芷菀像極她的媽咪有一雙杏眼兒，只是美麗的杏眼兒此時卻紅腫得可憐，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孩子肯定又是哭了一夜。
下了樓梯的於芷菀往廚房走，看見爸爸就坐在餐桌前，於芷菀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走到爸爸腿邊。
於芷菀仰起頭，「爸爸，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幼稚園？」
三十歲出頭的於清堅，像是不願意看見女兒的臉一樣的攤開報紙，「不行。」
小小的於芷菀忍不住哽咽，「爸爸，我不要上幼稚園，我想找媽咪……」她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媽咪。
於清堅最不想聽見的，就是從於芷菀口申再叫出媽咪這兩個字，如果他的妻子不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她也不會搞垮原本就衰弱的身子。
「嗚，爸爸，拜託你帶我去找媽咪，我真的好想媽咪，嗚。」一顆顆斗大的淚珠滾下可愛的小臉，原本圓胖的小臉蛋消瘦不少，紅潤的小嘴努力憋著不發出聲音，因為於芷菀知道爸爸不喜歡她哭哭。
原本還想跟女兒一起吃早餐的於清堅站了起來，握緊的雙拳壓抑心中怒吼，他說過不要這個孩子的，如果妻子願意聽他的話，她仍然在他的身邊。
「爸爸，我要找媽咪，嗚嗚。」小小的於芷菀仰著頭，淚珠直掉。
「小姐啊，不要再哭了。」在一旁準備早餐的張嫂趕緊來到小孩子身邊，老闆一直不能接受太太已經走掉的事實，就怕老闆一時失控對小孩子發脾氣，這才剛滿四歲就沒了母親的孩子也是可憐得很。
張嫂歎了口氣，難得看見一對夫妻如此恩愛，偏偏老天爺就是愛作弄人，不去拆散一天到晚搞外過的男女，偏偏要拆散一對如此相愛的伴侶。
「張嫂，我先去上班。」
於清堅狼狽的離開廚房，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讓妻子不顧性命，也非要生下的孩子，偏偏這孩子的容貌與妻子如出一轍，叫他如何不痛苦？
「爸爸……」爸爸又不理她了，不敢哭出聲的於芷菀眼淚掉得更凶。
「是，老闆。」
張嫂看著於清堅走出廚房的背影搖頭，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痛苦得很，只是也䅬了孩子。
張嫂擦乾手上的水漬，好抹去小女孩臉上不斷掉落的淚珠，「小姐啊，媽咪已經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沒辦法回來找小姐了。」
「爸爸說媽咪死掉了，死掉了是什麼？」於清堅離開，於芷菀才敢伸出手擦眼淚，只是擦不幹。
「死掉了就是再也沒有辦法回來看小姐。」
「嗚嗚。」
「唉。」張嫂把於芷菀抱到椅子上坐好，「小姐要趕快吃早餐，不然上幼稚園會來不及。」
吃完早餐的於芷菀讓司機送到麟閣幼稚園，司機下車替於芷菀開門，只見於芷菀仰頭，「司機叔叔，我已經到幼稚園了，你再把我載回去好不好？」
年輕司機苦笑的搖了搖頭，老闆家裡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小姐，你趕快下車吧，上學要遲到了，下午我再過來接你。」
於芷菀認分的下車，雖然知道司機要放學的時候才會來接她，但她還是想試試。
「司機叔叔再見。」
「好。」看著小女孩喪氣的背影，年輕的司機也捨不得，太太真的把小姐教得很好。
於芷菀走向她的老師，幼稚園老師每天早上都會迎接小朋友進教室，當於芷菀一走進教室，其他小朋友都會看向她，因為她的眼睛總是很紅，就像每天不乖都給爸爸媽媽打一樣。
於芷菀又開始哭了，因為她一直想著剛才在家裡張嫂跟她說，媽咪死掉就是再也沒有辦法回來看她的意思。
「於芷菀，你又哭哭了喔。」同班的小男生走過來，還用手指扯下眼皮扮鬼臉。
「不乖的小孩，才會給爸爸修理。」
「你是不是沒有乖乖吃飯飯？」調皮的小男生，總是趁老師沒看見的時候取笑她。
於芷菀邊擦眼淚邊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她很想叫爸爸帶她去找媽咪，可是爸爸好像很討厭她。
爸爸以前很喜歡媽咪也很喜歡她，每天回家都抱她跟媽咪，早上要去上班的時候也是一樣，可是爸爸現在都不抱抱她了。
「嗚嗚。」於芷菀趴到桌上，一顆顆淚珠掉到她的裙子上，「媽咪，我好想找媽咪。」於芷菀只敢小小聲的哭泣。
不斷用手背擦眼淚的於芷菀，發現有一隻手好像在接她的眼淚，於芷菀抬起頭，果然看見那個小男生又蹲在她的身邊。
同樣四歲的華爾懦露出一抹微笑，把手伸到於芷菀的面前，彷彿跟她說著：「你看，這都是你的眼淚。」
「你幹嘛又蹲在我的旁邊，你的位置又不在這裡。」於芷菀吸吸鼻子，這個小男生很奇怪，每天都一直看她，可是他又不像其他會取笑她的小男生一樣。
「你為什麼要一直哭？」華爾儒覺得她的眼睛很漂亮。
於芷菀忍不住扁嘴，「我媽咪以後再也不會回來看我了。」
「為什麼？」
「爸爸說媽咪死掉了。」只見小男生點點頭，「你知道死掉了是什麼？」
華爾儒又微笑的點頭，「知道，就是以後都沒有辦法來找你了。」小小的華爾儒見於芷菀又是一個扁嘴，伸出左手，「你不要一直哭嘛，你的眼睛很漂亮，哭了就不好看。」
「我爸爸都說我的眼睛跟媽咪一樣漂亮。」
「嗯，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所以不要哭哭了，我哥哥都說愛哭的女生不好看。」
「我爸爸說我長得跟我媽咪一樣漂亮！」小小的於芷菀負氣。
「所以你不能哭啊。」她從來幼稚園的第一天就開始一直哭，華爾儒想不好奇都不行。
「可是我想我媽咪。」於芷菀吸吸鼻子，挺俏的小鼻子早就哭得紅通通。
「想媽咪就想媽咪，幹嘛一定要哭？」
於芷菀想了一下，還是想扁嘴，不過有忍住，「我媽咪以後都再也不會回來看我了，我想要媽咪抱抱。」
「不會回來看你要怎麼抱抱？」扁著嘴的於芷菀只能搖搖頭，華爾儒笑著抱了於芷菀一下，再次伸出手，「我們去玩好不好？玩玩具比一直哭好玩多了，我可以讓你玩我的玩具。」
於芷菀遲疑了好一會兒，小小的華爾儒倒是有耐性，直到於芷菀願意伸出小手，華爾儒微笑的牽著於芷菀往遊戲區走去，紅著眼的於芷菀不時見到華爾儒對她微笑，於芷菀首次在媽咪以外的人身上感到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