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田心貞
於芷菀有點猶豫，華爾儒翻了翻主菜，「她的主菜換成小牛胸腺。」
於芷菀撇了撇嘴，「小牛胸腺是什麼？」
「小牛胸腺是幼牛的腺體，牛只長大便消失，所以小牛胸腺須在牛只尚幼的時候取出，口感介於內臟跟肝之間，本餐廳的主廚一向善於料理內臟部分，客人不用擔心嘗到任何腥味。」餐廳每位侍者皆對菜單瞭若指掌，職前教育含括品嚐菜單上的每一道菜色。
「我想再看一下菜單。」
「試試看小牛胸腺，干煎的滋味不錯。」華爾儒說道。
「我不想多殺一隻小牛。」
「餐廳食材的訂購量多是固定，小牛每天供應量也穩定，不會因為你多殺或少殺一頭小牛。」華爾儒目笑。
「是的，小姐，每位嘗過本餐廳小牛胸腺的客人大多會再次回點。」
於芷菀不是很喜歡吃內臟類的菜色。
「Elvis，你覺得鵝肝醬還是肉凍好？」
「都很不錯。」
伊俐書拿著菜單稍向華爾儒靠近，「白酒燉牛肚跟小牛頭肉也讓人很難決定。」
「兩道菜都點來嘗嘗也無妨。」
「我怎麼吃得完兩道主菜？」姣美的面孔更接近華爾儒，「除非你願意替我吃完。」
於芷菀拉下菜單，露出一雙圓睜的杏核兒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華爾儒的魂給勾走。
華爾儒淡笑，「吃不完擱著，侍者自然會收走。」
哼，於芷菀拉上菜單，可惡的臭女人，長得這麼漂亮不去勾引其他男人，偏偏勾引她愛慕的男人，華爾儒就華爾儒，叫什麼Elvis，兩人早就學成回國各分東西，還想拉著華爾儒活在大學時期裡多久？
要不是她爸阻撓她，她會進入跟華爾儒同一所大學，有她盯著華爾儒，她就不信伊俐書還能摟著華爾儒的手臂出現在小餐館。
她知道伊俐書意圖不軌，偏偏他們在工作上有頻繁接觸的機會，她想不出辦法讓伊俐書遠離華爾儒，不可否認伊俐書給她很強大的威脅感。
可惡，她真是沒有一天可以鬆懈，她到底為什麼要跟他還有他的舊情人一起吃飯？於芷菀直跺腳。
華爾儒從酒單裡抬起頭，「你從一坐下就踐踏我的腳到現在，你是哪裡不舒服？」
「啊，對不起。」
「Elvis，不如我跟你換位子，我坐于小姐的對面。」
華爾儒正要婉拒，「不要！」於芷菀「啪」的一聲放下菜單，「你不要坐過來我的對面，又是小牛胸腺又是你，我怎麼吃得下。」
「好。」伊俐書微笑，「不換座位就不換座位，我只是想讓Elvis坐得舒服一點。」伊俐書暗暗切齒，把幾乎脫口而出的沒教養吞回去。
雖然每張桌子皆有些距離，但是於芷菀略為高亢的嬌聲，還是在安靜的空間裡引起他人注目。
「哼。」於芷菀拉開嘴角站起來，朝四周注目過來的客人微彎身軀，以示抱歉。
「於芷菀，今天跟我還有俐書一起出來吃飯，真的讓你這麼不高興嗎？」華爾儒把酒單交給侍酒師。
於芷菀悶不吭聲。
「沒關係的，Elvis，于小姐是太率直，但是個性很可愛。」
「我很抱歉，如果知道你會如此的不高興，今天我不會找你出來。」華爾儒注視於芷菀。
於芷菀抬眸，華爾儒的眼角就像他的口氣一樣帶著嚴肅，不似平常溫和，「你後悔今天去公司接我來吃飯？」
「我今天不該跟你有約。」於芷菀有點鼻酸。
「Elvis，好了，別再說了。」伊俐書伸出手輕敲於芷菀的桌前，「于小姐，你別介意Elvis說的話，都是我要找Elvis今天中午出來吃飯，才會害Elvis忘記早就跟你有約這回事，你別放在心上。」
這下於芷菀連心都酸了，眼眶好像也有點紅，於芷菀連忙低下頭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華爾儒看著於芷菀有些侷促的背影，拿起桌上的水杯啜一口。
「Elvis，你也真是的，何必對一個還幼稚的小女生這樣說話，她肯定會在洗手間難過。」伊俐書一陣愉悅，但是臉上不然。
「她不幼稚，她的年齡跟我一樣大。」
「是嗎？她的年齡都跟我們一樣大，那怎麼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餐前酒跟麵包先一起上。」華爾儒朝侍者說道。
「好的。」
第3章()
於芷菀走出洗手間，右邊通往餐廳大門，左邊通往心酸飯局。
剛才她在洗手間裡不小心掉下兩滴眼淚，沾濕了一張擦手紙。
她沒有央求華爾儒陪她吃飯，只要華爾儒告訴她正忙，沒時間，抽不出空，她不會多說什麼，難道她曾經有讓華爾儒感到煩擾的時候？於芷菀覺得這時候她很需要抱抱施佳容。
於芷菀向右跨了一步，可是這樣不告而別好嗎？於芷菀猶豫不決，她要是就這樣先行離開，華爾儒等等肯定會到處找人。
眼前又浮現華爾儒方才抿著嘴角沒有笑意的面孔，於芷菀牙一咬，他都這麼刻薄，她還管他做什麼，於芷菀大步往右邊走去。
「謝謝光臨。」正當門房替於芷菀推開大門時，餐廳女經理及時叫住於芷菀。
「于小姐，請等等。」於芷菀才回頭，餐廳經理已經快步到於芷菀身邊，「于小姐，您點的菜都還沒有上桌，您就要離開了嗎？」高級餐廳大多要求侍者認得每位客人，遑論身為經理或侍者總管。
於芷菀有些不曉得該怎麼回應，「與我同桌的那位先生會付帳。」
女經理微笑，「于小姐，這樣好不好，如果您有事情需要先離開的話，是不是先知會華先生一下比較妥當，否則待會兒華先生找起人來，餐廳實在無法交代，畢竟我眼睜睜看著您走出餐廳。」
女經理見於芷菀面有難色，「其實是華先生請一位女侍者到洗手間去，看看于小姐是不是需要幫忙。」
於芷菀方才大步往右走的決心有些動搖，看向他們桌位的方向，於芷菀也遲遲跨不出步伐，與其再看見伊俐書跟華爾儒友好的樣子，她不如去找施佳容撫慰她的心靈。
華爾儒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對她態度嚴厲，雖然每次都是因為她做得過分，可是這次是伊俐書先招惹她，她承認她的反應太過激動，可是伊俐書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她。
於芷菀厭惡起自己，跟伊俐書相比，她顯得不成熟，若撇開私人恩怨，憑心而論，伊俐書是位得體大方且高貴美麗的女人。
「杜先生，您來得正好，這位于小姐是與華先生一起來的朋友。」女經理叫住正從階梯寬敞的旋轉樓梯下來，要往左邊去的老闆。
於芷菀察覺頭頂上有一道黑影籠罩過來，才回頭就看到一張大剌剌的笑臉，「于小姐嗎？我是杜生，是華爾儒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不過他好像沒幾個朋友。」豪氣的笑嘴咧得更開。
「你好，我是於芷菀。」才語畢，杜生便給於芷菀一個熱情的擁抱，於芷菀雙眼愕睜。
杜生拍拍於芷菀的背才拉開距離，「真不好意思，因為餐廳樓上的裝潢一直讓我很不滿意，剛才又跟設計師溝通良久，那位設計師看起來一副聰明伶俐的模樣，可是一直聽不懂我說的話，問她懂英文還是法文也直搖頭，我頭都痛了。」
杜生攬過於芷菀的肩頭便往餐廳裡頭走去，於芷菀才剛從熊抱回神過來，「杜先生，請等等。」
「怎麼了？我已經遲了不少時間，邊走邊說吧，別讓爾儒等太久。」杜生拉起於芷菀的手臂就往前大步，於芷菀蹌踉了一下，「這家餐廳剛開幕的時候，我就一直叫爾儒來嘗嘗，他都已經沒幾個朋友還直跟我說他沒空，他說一有空就會帶個朋友過來光顧，那個朋友是你嗎？」
看著一高大拖著一矮小逐漸遠去的身影，餐廳經理這才放心去忙。
於芷菀不曉得一連說了多少個「等等」都沒有被採用，一個轉眼，她已經來到桌前。
「兄弟，真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咦，伊俐書，怎麼你也一起出現？」靠窗的椅子上擱著一個包包，杜生拉開外側的椅子讓於芷菀坐進去。
「Elvis，你看。」伊俐書笑著轉向華爾儒，「我就說杜生一定沒想到我們會一起出現在他的餐廳。」
華爾儒淺淺一笑，對著於芷菀，「你去洗手間去得有些久。」華爾儒見於芷菀讓杜生拉來轉去顯得有些頭暈。
於芷菀看到他就有氣，拿起雪利酒，「要你管。」
杜生示意這桌的侍者開始上菜，「你剛才去洗手間，那怎麼會跑到餐廳大門去？」
華爾儒盯著於芷菀，「你真的想離開的話，我現在開車送你回去。」
「不必，我自己會叫計程車。」
「包包都丟在這裡，你要怎麼叫計程車？」
「我怎樣都跟你沒有關係，不要雞婆。」於芷菀連鼻孔都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