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綺綺
因為,這種無力保護她的挫折感會不斷在他心中撥酵。
「我覺得有點累了,今晚的慶功宴我會買單的,你們好好玩吧。」他改以平緩的口吻說著,嗓音低沉而疲倦。
這讓始終默默觀察著他的紀筱熙不禁感到一絲疑惑,不明白一向沉穩冷靜的哥哥為何會有如此反常的舉措。
「那我也離開好了。」她笑道:「反正我今天才第一天到公司報到,這場慶功宴本來就沒有我的份,就不好繼續打擾羅!」
於是,紀家兄妹一同離開包廂,往櫃檯的方向走去。
當紀展勳正準備付帳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
「請問三一0包廂在哪裡?」徐嘉嘉神色有些慌張的來到櫃檯前,急急忙忙問著服務生。
「嘉嘉?」紀展勳見到她後略感訝異,問道:「今天下班的時候,你不是說想趁著周休二日去墾丁度假嗎?」
「總經理?」猛一抬頭,看見是紀展勳,徐嘉嘉立刻揚起一抹苦笑,解釋道:「我是臨時接到朱姐的電話,因為不太放心,於是取消了度假,一路找來的。」頓了頓,她又道:「我在電話中聽見朱姐似乎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我怕她繼續喝下去會出事,所以一接到電話就立刻趕過來。」
聽完,紀展勳臉色一僵,心裡已有數的他,陡然一個旋身,快步往公司同仁們聚會的隔壁包廂走去。
當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他永遠不會忘記眼前所見到的驚人景象。
「筱熙,今晚你一個人待在家可以嗎?」
一手握緊方向盤,紀展勳一面觀察著路況,一面與手機那頭的妹妹說話。
「有什麼不可以?」她都已經二十四歲了耶!「與其考量我一個人待在家裡安不安全,我倒是挺擔心你能不能一個人搞定剛剛那個女人。」
想起剛才混亂的一幕,紀筱熙不禁莞爾。怎麼也想不到,哥哥會在看見一個醉倒在地上的女子時,便誤以為她已經休克,當場心急的想替對方做人工呼吸,卻……
由那一幕太過於慘烈,不是一般人可以鎮定的欣賞完的,因此她放棄了直擊的機會,但聽見哥哥爆出一連串如雷般的咆哮聲時,她大概猜得出來,那個女人對他做了什麼好事。
這時,電話的另一頭又傳來女子吵鬧的聲音。
「紀展勳,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以為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就天崩地裂了嗎?嘔——我才沒有這麼……嘔——窩囊……嘔——」
緊接著是紀展勳驚慌失措的破口大罵。
「笨蛋,別抓我的頭髮!該死的,你扯我的褲子想做什麼?朱心語,我警告你別亂來喔,你敢吐在這裡給我試試看……啊——」
聽見那一串有如雞飛狗跳的聲音,為了不增加哥哥行車安全的負擔,紀筱熙決定趕緊收線。
「哥,雖然我不知道你之前究竟對人家做了什麼,害得人家喝得這麼醉,還在看見你的時候當場哭得浙瀝嘩啦,但是,個人造業個人擔,你今晚就好好照顧我那未來的嫂子吧,不必擔心我了,明天我們在公司碰面羅。」
匆匆與妹妹講完電話之後,紀展勳一臉鐵青的瞪著身旁的醉鬼,道:「你若想罵我,就先一次吐個乾淨再罵,別一邊罵一邊吐,我就在這兒,不會跑掉!」
「你還消遣我?」朱心語一聽,更是急怒攻心地思索著更殘酷的字眼來對付他。
「我朱心語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當初怎麼會瞎了眼,愛上你這,沒心沒肺的壞傢伙!」
「我沒心沒肺?」無端受氣,他反唇相稽,立刻回敬了一句,「是誰先腳踏兩條船?」
咦,他那怨怒的指責語氣,擺明了就是……
「你懷疑我劈腿?」
「我用不著懷疑!」紀展勳低聲詛咒了一聲,覺得沮喪又絕望。「我都已經親眼目睹你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了。」
「喔,是嗎?」她駁斥蓿,帶著質問的語氣道:「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跟什麼人?你說啊!你說啊!」
「你還想否認?」他嚴酷地問:「那你告訴我,某個星期日早上,你和誰碰過面?」
聞言,朱心語愣了一會兒,一時竟然無話可答。
「想起來了?」瞧她那副心虛的樣子,教紀展勳看了就有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想偷吃,也要懂得擦嘴啊!」
那一天,他才剛下飛機,興匆匆的拿著從國外帶回來的求和禮物,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怎知就是這麼巧,讓他在無意間撞見她與那個姓蘇的傢伙一同親密的用餐,席間兩人看似親暱熱絡,非但如此,她還大方的讓對方握著她的手,而真正教他氣結的是,她竟主動對那個男人投懷送抱!
「原來……我和蘇世齊碰面的那一天,你已經回來了?」過了似乎有一世紀那麼久,她才重拾她的聲音。「你來找過我?」
「很不湊巧吧?」紀展勳冷冷的一笑,「差一點就破壞你們的好事了,是嗎?」
聽到這裡,朱心語也酒醒了大半,腦子裡慢慢理出一些頭緒。
紀展勳以為她與前一段感情至今依然還未畫下休止符,以為她還是無法拋開對蘇世齊的眷戀,因此當那一天他撞見了她與蘇世齊盡釋前嫌的那一幕時,自然感到相當不是滋味,認為自己被愚弄了。
「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症侯群。」她說得一臉正經。
他卻聽得一頭霧水。「你說……什麼症候群?」
「我沒有自虐與被強迫方面的病症。」朱心語搖頭歎道:「那一天我與世齊只是偶遇,他也為他曾經做過的許多傷害我的事鄭重的向我道歉,希望我們之間還可以是朋友。」
隨著她乎緩地、鉅細靡遺地娓娓道來時,車子也已經駛抵她居住的公寓外,於是她自行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紀展勳卻在這一瞬間拉住了她,不讓她離開。
瞥了一眼他還緊抓著她不放的大手,朱心語以挑釁的口吻問:「紀總經理,請問您還有何指教?」
「那你怎麼說?」他一雙銳利的眸子直視著她,又問:「難道你還想和那個跟垃圾一樣的男人繼續當朋友?」
「冤家宜解不宜結。」故意不理會他那一臉寒霜的表情,朱心語以堅定的語氣為前任情人澄清道:「況且,世齊已經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也紳士多了,他會是個很好的朋友。」
「那才真的有鬼!」紀展勳冷哼一聲,口氣十分不以為然,「我根本不相信那個姓蘇的傢伙對你已經沒有任何企圖,他絕對不是那種會笑著祝福前任女友的男人。」
那個傢伙擺明了就是要把心語再度從他身邊搶走,讓他眼睜睜看著她再繼續當那個男人的所有物!
「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世齊才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卑鄙,而且他就快要結婚了,婚後將長居海外,未來我跟他碰面的機會微乎其微。」話落,她有意澆他一盆冷水,「現在,你可以把手放開了嗎,審判長?」
紀展勳依言放開了她,當她下車之後,他也跟著離開車子,隨著她一同上樓。
「你跟著我做什麼?」瞪著身後窮追不捨的男人,她沒好氣的問。
「我都被你『糟蹋』成這樣了,你不必提供浴室讓我清洗一下嗎?」好歹他也安全送她回家耶!
看他一身狼狽,朱心語自知理虧,只好放行讓他進屋。
由於當初兩人分手得突然,因此她這兒還留有一些他尚不及帶走的乾淨衣褲,剛好可以讓他換上。
「我沒想到你還留著我的衣服。」遞給她一杯咖啡,紀展勳頗為訝異的說。「我以為你會丟了它們,眼不見為淨。」
「還好我沒丟了它們。」她才不要看著已經分手的男友渾身上不只圍著一條浴巾,光不溜丟地在她的家裡亂晃。「你的衣服我已經拿去洗了,因為需要烘乾,還要再等一下。」
「嗯,我可以等。」
就像他們熱戀的時候一樣,她會主動幫他洗髒衣服,而他則會煮三亞香濃的咖啡回報她。
只是,這回他煮的咖啡似乎苦澀了些。朱心語在淺啜了一口之後,便放下杯子蹙起眉。
「時間已經很晚了,你不用回去陪她嗎?」
「什麼她?那是誰?」
「我雖然喝醉了,但還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想起剛剛他與那名同車的年輕女子互動親暱的模樣,她的心裡頗不是滋味,「既然一開始就喜歡那種年輕美眉,幹嘛還來招惹我這位大嬸?」
聽出她話裡濃濃的火藥味,紀展勳下怒反笑,眼神更為溫暖,而且閃現出一絲笑意。
「你吃醋了?」
「我、我為什麼要吃醋?」彷彿承認這個事實令她感到很尷尬,她立即駁斥道:「我沒有喪失記憶,我記得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有嗎?」紀展勳狀似無辜地問,開始大打迷糊仗,「我怎麼不記得我有說過要跟你分手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