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朱輕
也許,在尋常人眼中看來,他們顧家富甲一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跟皇家想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而龍庭澹這位紫旭國最有權勢的男人,他的地位與身份,可想而知,她與他根本就不相配。即使在心裡恨透了他,但對於現實,她還是有幾分理智的。
他說要娶她為妃,先不論她個人的意願,這個主意本身,可以說是她高攀了他。身為紫旭國的輔政王爺,地位尊貴非凡,他的婚姻大事,可是天大事情,王妃的位子不是皇親國戚也會是外邦貴族,根本就輪不上她顧遙夜。
再加上,他的容顏出眾,即使不用他提,也必定有無數的少女將芳心落在他身上,他娶她在他或者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看來,都可以說是天大的恩賜了吧?
在外人看來,她根本沒有什麼好挑的,失去了少女的清白,當事人還願意負責任,重點是這個當事人還是一個王爺,她還有什麼話好說,聰明的當然是忙不迭地點頭說好。
可是,她不願意,她一直都想不通,如果一個女人被強暴了,所謂的負責就是要讓施暴的人娶她嗎?那豈不是讓她嫁給了一個強暴犯?就因為被強暴了,所以還要再給那人機會明正言順地強暴一輩子?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她顧遙夜,不願意!即使心裡沒有楚隨瑜,她也不會同意這樣荒謬的主意,何況她心有所屬,這輩子早就決定除了楚隨瑜,她誰也不嫁。
就算現在她已經沒有資格去成為楚隨瑜的妻子,她情願一世孤單,也不願嫁與他人。
說她不識抬舉,不懂身份也好,說她眼高於頂,連尊貴的輔政王都看不上眼也罷,她是絕對不會嫁給龍庭澹,就算也不願意。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寶珠擔心地望著主子,要不是她緊握杯身的手兒握得發白,她還不知道小姐她情緒激動著,這位小姐也算是個奇怪的女子,平日性格冷淡,也不太愛說話,更別說她伺候的這幾天,連一比笑紋都沒有在她的臉上出現過,這麼清冷性子的小姐,她寶珠還是生平頭一回見。
被叫喚聲喚回了心神,她慢慢地鬆開握緊杯子的手,又失控了,她的情緒,怎麼會又失控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越來越難控制自己的脾氣,她怎麼可以被那個可惡的男人影響呢?
「王……」眼尖的寶珠看向那個走近的男性身影,剛想開口請安,就被他抬手阻止了,再一個眼神示意,她連忙乖巧地退了下去。
龍庭澹輕輕地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支額,欣賞地望著那又再度陷入沉思中的女子。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就算不說話,她的一切看起來還是那麼地賞心悅目?她到底是哪一點讓他覺得這般喜歡,怎麼看怎麼覺得順眼,怎麼瞧怎麼覺得入目?
顧遙夜放下慢慢變涼的杯子,一抬眸,就凝入一雙純男性的慵懶黑眸之中,嚇了她一跳,她驚訝地想要站起身。
「還是坐著比較舒服。」他伸手按下她的肩膀。
「拿開你的髒手。」她嫌惡地皺著眉,沒有白費力手去掙扎,很明顯地知道自己的力氣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你坐下來的話。」沒有介意她敬的話語,真是個倔人兒,都這麼久了,還是對他這般冷漠。不過在他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之後,現在多了大把的時間,可以專心來處理她的事,陪她慢慢耗。
一收回手,她就挑了一處離他最遠的石凳坐下來,眼晴定定地望著遠處盛開的美人櫻,當他透明秀不存在。
對於我那天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了?」她的冷漠,他不放在心上,直接問自己想問的事,當初一說完,就被她怒極地舉瓶砸來,可見她是真的不滿極了。
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尋常人家的女兒,聽見他的提議,別說是有了心上人,就算是已經嫁為人婦,都會迫不及待地撲上前來;只有她,在聽完他的話之後,好像聽到全天下最可氣的話語一般,直接發狂。原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愛名利與權貴的,顧遙夜就是其中之一。
她沒有理他的問題,對於不想理的人,她一向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這是在顧家時就已經練就的功夫。
「不說話,是默許了,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她,他都很容易忘記自己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王爺,總是對她好言相待,甚至連稀少的幽默感都被她激發出來。
這人!她瞪他一眼,「龍庭澹,你聽好了,你再說一遍,我管你是什麼王爺、皇子,我不嫁、不嫁,這輩子就是死,我也不嫁你龍庭澹為妻!」
性子果然夠烈,他喜歡。
笑了笑,習慣性地撫著指上的翠綠,看起來悠然自得,「哦?話有時候可不能說得太滿。」
「我今天就把話說滿了,如果你能讓我嫁給你,我就什麼都聽你的。」就算被下令處死,她也給不嫁這禽獸為妻。
「這個提議聽起來不錯。」懶懶地靠向身後那顆泛著清香的大樹,「你說得出,就要做得到。」
她連看他一眼都嫌費事,連死都不怕,她還怕什麼?要她嫁給他,這輩子,不,永生永世,都無可能!
「那麼我想知道……」
一改之前慵懶的神色,他正經地望向她,「你爺爺的性命楚隨瑜的前途,可不可以讓你改變主意,嗯?」
第4章()
「可不可以,遙夜?」低低的詢問,如同深夜裡誘人心魂的惡魔般讓人心醉。
可惜,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殘酷。「你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不明白,她嫁與不嫁,跟爺爺、楚隨瑜又有什麼關係?
「不懂嗎?」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介意把話說清楚,「袁大通,你認識的是吧?」
她當然知道這個人,就算以前只是聽過名字並不熟悉,但如今也是想不熟也難,就是那個男人,主使著下藥將她迷昏,再將她毫無尊嚴地送到龍庭澹面前,任他恣意輕薄。
這件事,她也從龍庭澹的手下關千里嘴裡聽到了,關千里的原意,是不想她誤會龍庭澹是一個無恥之徒,才向她將事情解釋清楚,可是聽完之後也不能消除她對他的恨意。
就算最初的起意,不是他龍庭澹,除了佔有她,他還可以有別的選擇,春藥再厲害,也不是無法可解的,他很明顯的,就是要奪了她的清白,這點罪無可恕。
「前日,他已經被我處斬了。」身犯貪污瀆職的大罪,已經是死罪難逃,再加上這麼多年為了謀取暴利,他還背負了許多條人命,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他,直接處斬,還算便宜了他。
想到法場上袁大通的怒吼,龍庭澹冷冷一笑,他做事一向都不拘禮教,又怎麼可能被一塊死沉沈的金牌給嚇阻?再說袁大通可能連死都沒有想到,當初他找顧遙夜當作取悅他龍庭澹的禮物,可是卻不知道,自己找不是一個保命符,而是催命符,就是顧遙夜,讓他毫不猶豫地將袁大通直接處死,連秋後都懶得等。
死得好,顧遙夜也在心裡冷哼,對於那個加害她的罪魁禍首,他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能消她心頭之恨。
「而當他相關的人,也根據罪行的大小,或殺或流放。」看了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一眼,「包括,史成望。」史成望只是利字當頭,做的惡不算太大,流放就足夠了。
「他的事與我無關。」那個被稱為爹的人,除了給她一滴精血之情,讓她對他僅有的一絲絲親情都徹底夠斬斷,他的下場,她連問都懶得問。
夠冷,龍庭澹在心裡歎氣,這個女人,果然與眾不同。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有一顆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才算可愛,偏偏他就是喜歡她那種清冷的氣質,真是造孽。
「至於顧家嘛……」故意拖了下話語,看她沒有追問下去意思,只好自己說出來,「沒有很明顯的犯罪證明,顧家與袁大通的事情有關。
「但也不是說無關。」他話頭一轉,認真地望著她,「史成望與袁大通勾結,這是鐵證如山,而顧譽東做為顧家的主事者,說他一點都不知,就有點說不過去?所以說史成望的事情,顧譽東很難洗得清嫌疑,主要還是要看審案的人相不相信。」而那個審案的人就是他。
「你明明知道,我爺爺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聽出門道來,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知道?」他也定定地回望她,「顧譽東流放不流放,與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我判他的罪,天下有誰敢說我審錯了?」狂妄地接著說下去,「判與不判,對我來說一點損失都沒有,怕只怕,他年紀太大,捱不過流放之苦,你身為孫女輩,又於心何忍?」
「你!」好卑鄙!本來還以為他除了強奪了她的清白,這幾日的相處,讓她認為他還不算是個大奸大惡之徒,原來還是自己太過天真。他其實比袁大通這些壞人還要壞,他的壞,是明目張膽,袁大通還有他龍庭澹來治,可是龍庭澹,全天下又有誰可以治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