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朱輕
他越來越懂得調情,每每說些既曖昧又隱晦的話來,挑弄得她心緒紊亂,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是不知所措,自從中秋那晚過後,醒來的清晨,發現自己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分享著他的體溫,即使在睡夢中,他也體貼溫柔地保護著她,她的心變得又酸又甜,又苦又澀。
也許,最初的相遇,讓她恨他入骨,每天日夜期望的就是可以逃離他的掌控。可是在這段日子的相處之後,堅定的心兒開始搖擺不定了。
他的強逼與威脅是可惡的,但他的溫柔與情意,卻又如水般一絲一縷慢慢地滲入心脾。他怕她冷、怕她餓、怕她寂寞與悲傷,總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取悅她,用心不可謂之不深,而她,也由最初的排斥厭惡到……
到什麼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自己看到他時,不再有滿心的厭煩,與他深情的黑眸對視時,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感情。心是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地亂了,她對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是憎恨又怎麼會這般矛盾?如果說是喜愛,那麼為什麼一直到現在一想起楚隨瑜,她的心還是痛的,從梳辮的年紀就已經相識,一起走過了十幾年的歲月,那種真摯與純潔的感情,想要忘記,實在太難了。
他陪著她,一起挨過了喪母之痛;陪著她面對父親的貪婪、姨娘們的狡猾,每次傷心有他安慰、開心有他分享,隨瑜對她而言,是愛人更是親人,那種牽絆與感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養的,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而不斷累積的,也並不是,與龍庭澹這近半年的愛慾糾纏可以輕易取代的。
隨瑜在她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她愛著他,深深地愛著他,可是現在又為龍庭澹這段深情所困,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都讓她感動。
如果楚隨瑜帶給她的是一段如水般綿綿不絕的愛情,那麼龍庭澹的愛就是烈火,熊熊燃燒,強烈透骨,可是再烈的火,終有熄滅的一日。這種建立在身體貪歡之上的感情,隨時都會消失,他的愛來得那般快及強烈,讓人措手不及,可是會不會有一天,他的愛情也會像來時那樣消失得又快又徹底?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可怕。
她想不明白自己對龍庭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對他的感動卻讓她充滿著罪惡感,她怎麼可以對一個狠心拆散她與楚隨瑜的男人產生感動?她這樣怎麼對得起楚隨瑜,怎麼對得起他們相互扶持的感情?
何況她自己那關也過不了,對一個強迫自己的男人心動,那麼她自己又算什麼?如果一開始就錯了,那麼後來如何想要糾正,都於事無補,錯就是錯了。
所以,她才決定冷下心來,對他的一切不看不聽也不給響應,身體既然已經不屬於自己,那麼這顆心她至少要保有,這是她唯一能堅持的。
可是還是好難……
他對她充滿耐心,對她的絲毫不理會非但不介懷,仍然一如既往甚至更好地愛護她、疼惜她,如果,只是如果,他們相遇的方式是對的話,說不定她真的會愛上他。
畢竟,他是如此出色又是如此情深,恐怕全世上的女人都會說她竟然不懂得珍惜這樣一個天之驕子的深情,可惜最初的錯永遠也改變不了。
「你在想什麼?」在發間穿梭的修長手指感覺到指下的髮絲已經快要干了,可是躺在他懷裡的人兒卻還是一言不發,讓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應他的,還是沉默。
是的,總是沉默,中秋過後,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古怪,她對他好像視若無睹般,一言一行都當他不存在,有時他不耐這種逼瘋人的沉默,想要特地挑釁起她的脾氣,她都沒有反應。
如果說中秋之夜還有留下點什麼的話,那麼就是她的身體對他有了反應。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現在每晚抱著她時,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即使是心裡不情願,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對他的親吻、愛撫都有了反應,他終於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歡愛。
但是他發現,這不夠,當初想著得不到她的心,哪怕得到她人也是好的;現在他知道了,不夠,遠遠不夠。原來愛情就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得到一些,就會讓人變得更貪心,想要更多,如同上癮一般,怎麼要都不夠。
他想要她的心,強烈地、迫切地想要,到底怎樣才能得到她那倔強、專一併且剔透的心?到底還要怎麼做?
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視入她的如水的清瞳,「告訴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滿意?」才能讓我得到你的心?
她的眼眸依然清澈如泉水,依然美得讓他迷醉,只是沒有他!
他受不了這樣的無視,受不了不管他怎麼努力,她的愛說不給就不給,不再詢問,他直接吻上她漂亮的紅唇。
深深地吻著,舌頭急切地探入她的唇,吮過她一顆一顆潔白的牙齒,將她的舌頭捲入唇內吸吮,屬於她的芳澤他一點都不想放過。
……
第2章()
「王、王爺。」一聲羞怯、退縮的女聲在緊閉的房門外響起。
聲音雖輕,但於顧遙夜而言,卻如一道驚雷般,劈入在gao\潮中的腦中,是青衣、是青衣的聲音,嚇得她連忙想推開那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有人,嗯……有人來了。」
找死!
「滾!」冷冷地丟出一個字。
王爺好凶!從來都沒有聽過王爺這麼凶狠的聲音,站在外頭的青衣倒抽了口冷氣,雙腿打顫,她就說嘛,這種苦差事,為什麼要推到她的頭上?王爺跟王妃恩愛的聲音在庭院時就已經聽到了,這個時間打擾,擺明找死,可是想到站在院外的關大人凝重的臉色,又不容她退卻。
「稟、稟王爺。」嚥了口口水,雖然怕得要命,但還是要把話說出來,「關大人有要事求見。」嗚……王爺的聲音好可怕好嚴厲,這下子被嚇破的膽吃什麼都補不回來了。
「王爺、王爺!」聽到門內陸續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嬌吟與粗喘,青衣一個未解人事的丫頭都羞得整張臉都要燒起來,所謂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這種聲音,實在太讓人耳紅心跳了。
閉著眼睛,豁出去地大嚷:「關大人說,是緊急軍情。」
「該死的!」聽到這句話,龍庭澹知道自己好好的春宵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打斷了,別的事情都好說,只有這件事情……
「王爺、王爺!」久久等不到裡面的響應,青衣不由得又叫了起來,都怪那個關大人,說什麼只要說有軍情,王爺一定會出來,也不會責怪她,可是現在看這情況……
「知道了,給我滾!」火爆地吼了出來,心煩得要命,那個關千里好死不死,在這種緊要關頭派人來打擾他也算了,他心愛的女人又哭得梨花帶淚的,讓他心痛得要命,兩邊夾擊,讓一向優雅迷人的他,首次亂了分寸。
「你走啦、走啦。」沒臉見他,她轉身伏入枕間,暗暗抽泣。
無奈地望著那個發脾氣使性子的女人,想走邁不開腿,可是一想到剛剛青衣稟報的事情,他又知道不得不走。
火大地扯下掛在一旁的乾淨裳袍,利落地一穿而就,再看了看那個讓他無奈的女人,轉身用力拉開大門,跨出院落。
「關千里,你給我滾出來!」那個什麼緊急軍情,最好真的有緊急到連命都不要的地步,不然看他怎麼收拾這些不長眼的東西!
「王爺!」守在院外的關千里連忙上前來,一臉緊張與嚴肅。
「什麼事情?」將衣袖翻好,一邊往外走去。
「北越國造反了。」
行走的速度忽然頓了下,「即刻宣兵部劉文棟、許威平將軍進宮。」一甩袍服蹬上早已備妥的俊馬,略一思索,「順便宣七王爺進宮。」話語一落,一拍馬背,就如箭般奔去。
「是。」
☆☆☆
北越國十萬大軍壓至北方重鎮令陽關,讓全國的局勢頓時緊張,誰都知道,北越國乃遊牧民族,素來驍勇善戰,如今兵臨城下,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北疆關口,長驅直入。
「那個呼可多,休息這麼多年,膽子也跟著養大了。」龍庭渲冷笑著坐在椅上,望著站在兩側的朝庭武將。
「只怕不是他膽大,而是有人借膽讓他出力。」龍庭澹坐在殿前,撫弄著扳指,懶懶地開口。
龍庭渲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出聲說話。
「稟輔政王,根據前方軍報來看,呼可多這次之所以能夠集結十萬大軍,聽說是說服了北方各部聯合起來,想要擺脫我朝控制,自立為王。」兵部尚書劉文棟連忙將前線消息稟告。
「自立為王?」龍庭澹淡淡一笑,「如果他們有能力的話,十年前,就不會自相殘殺到需要我們出手為他們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