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綺綺
不但沒有搞失蹤,也沒有選擇刻意迴避,經過一夜未眠,她想了許久,哪怕前方荊棘遍佈,她仍執意與他延續這場未盡的婚姻。
這不但為了自己,也為了一圓空了六年的遺憾。
她要試著讓那個男人知道,她這樣的決心並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況且,她真的很想知道,經過這些年的分離,他心中是否依然還有她的存在?
若有,她願意與他再次攜手共老;若沒有,她也絕不勉強。
只是心中疑慮尚未釐清之前,她絕不能就這樣被他不明不白地休離,儘管這一次,他是心甘情願放手……
返家後,決定稍稍梳洗一番的顏靜繪,換上一襲雪紡洋裝後,便手捧著幾天前向齊仲凱借來打發時間的書本,打算送回他書房裡去。
踏進飄散著原木香氣的書房,她繞到厚重的書櫃面前,由於眼前的書櫃又高又厚實,為了將書本安全送達它們原本放置的位置,她必須取來一架階梯,好讓她的手可以構著書櫃最上頭的那一排。
嘿咻!嘿咻!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顏靜繪踮著腳尖,努力想將一本本原文書放回櫃上。
「討厭啦,沒事訂製那麼高的書櫃幹嘛呀!」又不是給巨人用的。
她嬌嗔地埋怨著,卻沒注意腳下已然踩空,一個不留神,整個人便由階梯上摔跌了下來!
「砰!」地一聲,這一跌,不但跌散她捧抱在胸口的書,連帶也扯下書櫃上一排厚重的檔案夾。
午後的微風透過窗欞,撫開了白紗窗帷吹送了進來,散落一地的文件資料也隨著微風的輕撫一頁一頁在她眼前吹開。
霍地,一張親暱的情侶照映人她眼簾……
是她?!
照片裡笑得甜美的女子,是顏靜繪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人。那女子曾是他公司的秘書,同時也是導致她婚姻破裂的第三者。
然而最令她感到震愕的是,原本該站在女子身後親暱摟擁著她的男人卻不是齊仲凱,儘管那男子的模樣與齊仲凱有幾分神似,但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們絕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因為,遠在六年前,在她與齊仲凱隆重的婚禮上,那個人還曾為她的婚姻做了完美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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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好奇是騙人的!
在重新踏人齊家大門的那一刻起,顏靜繪就十分懷疑,難道齊仲凱不擔憂他那個小情婦會吃醋、會發火、會責怪他又藕斷絲連,又將前妻請進家門與她對壘嗎?
結果,她在屋裡不但遍尋不著一絲有關於她以外的女子聽留下的足跡,就連一根頭髮也不見!
真不知道是他隱藏得太好,還是真如她所見,整個屋子給人的感覺,就像從未有過第二任女主人進駐的樣子,一如她當初離開的模樣。
除了這一張數人心生疑竇的照片……
循著照片後的地址,顏靜繪獨自一人駕著車,來到一處鄉村小鎮,鎮上距離市區稍遠,卻也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這兒到處洋溢著寧靜的農家氣氛,三三兩兩的孩童們在田埂邊追逐玩耍,大人們則是揮汗忙著農務。
繞過一片田寮,她驅車駛進一座僻靜的住宅區裡,那是一片傳統式的公寓建築,樓高不過四層,加上住戶不多,她很快便找到照片上的地址。
停妥了車子,顏靜繪仰覷眼前一座座因年代久遠,粉牆外觀已經開始斑駁的公寓,不禁微蹙著眉,狐疑地暗付:這會是一個飯店大亨的情婦該待的地方嗎?
這……這未免也太簡陋了吧?
雖是這樣想著,顏靜繪還是舉手按下了電鈴,很快的,門內有了動靜,應門的是一抹記憶中的熟悉女嗓……
「是誰?」
一名模樣清麗的少婦,懷中抱著一名莫約五、六歲左右的男孩,隔著一扇鐵門揚眸覦向門外出落得艷麗嫵媚的顏靜繪。
少婦先是怔了怔,半晌才喁喁輕道:「小繪?我……我沒想到你還會來找我。」
「相信我,我也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再來找你的一天。」顏靜繪對著眼前少婦微微一笑,眸中早已沒了往昔對她的深濃恨意。
「不請我進去坐嗎?」她眨了眨眼,突又笑問。
「哦!當然……請進!」少婦拉開大門,親切地招呼貴客入門。
甫坐定後,顏靜繪細細環視周圍的環境,雖不是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卻能夠肯定,居住在這樣一棟寬敞、舒適、視野景觀良好的屋子裡,其生活絕對不虞匱乏。
「看來,他將你們母子照料得很好。」顏靜繪點點頭,輕柔地笑笑,語氣中絕對沒有諷刺的意味。
只可惜,少婦還是誤解了她……
「你別誤會。」少婦漲紅著臉,期期艾艾地說:「我從沒想過要破壞你與仲凱之間的婚姻。」
「你不用緊張,今天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顏靜繪澀然一笑,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年發生在三人之間的風暴,緩緩將目光調向一旁兀自玩耍的可愛男孩,笑問:「這是你的孩子嗎?」
「嗯!」輕輕點了點頭,少婦微揚著一抹笑容,輕聲道:「若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我根本不想再繼續活下去。」
「是因為身為第三者身份的關係嗎?」儘管顏靜繪問得很直接,但口吻輕柔,沒有印象中的咄咄逼人。
「小繪……」當她們還是無所不談的朋友時,她總是這樣喚著顏靜繪。
「雅琪,我今天真的不是來翻舊帳的,事實上,截至目前為止,我和仲凱仍保有婚姻關係。」
幾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少婦才又緩緩重拾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你與仲凱根本沒離婚?」
「不。」顏靜繪否認,「離是離了,但沒成功。」
「咦?」少婦一臉困惑。
對於那荒謬的原因,顏靜繪一點也不想多費唇舌解釋。
「總之,這不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她優雅地打開手提包,從裡頭抽出一張照片,輕輕擱在桌面上,緩緩推向少婦,「這個,才是我想要得知的答案。」
當少婦看清迎面而來的相片後,頓時嚇得面無血色,眸底盛滿驚訝與恐懼,臉色頓時蒼白如紙。「你、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她聲音宛如卡在喉嚨中。
「先別管我從何得到這張照片,我只想要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跟仲凱的父親在一起?」
少婦的反應像一隻嚇壞的小白兔,血色自她臉上完全褪去,內心不斷交戰,最後才以認命的語氣回道:「你都知道了,是嗎?」
乍聞少婦坦然的語氣,顏靜繪心中一緊,微傾著身子急問道:「難道,那孩子真的不是你與仲凱的?」
「對。」少婦極力穩住情緒,「你猜的都對,小威……的確不是仲凱的孩子。」
「但他們仍然有血緣關係。」顏靜繪壓迫著心中激盪的情緒,勉強克制住聲音裡的顫抖,一字一句地問:「因為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為那個孩子……是仲凱的父親與你的私生子?」
當迎接她的是一片永無止盡的死寂時,她才驟然領悟到一個事實——她是真的錯怪了他、錯怪了那個用心愛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為了保護家族名譽、掩飾父親的醜聞,他被殘忍地逼迫在愛情與親情之間選擇,而當他忍痛選擇了後者,獨自一人承擔父親對於婚姻的不忠時,卻也讓自己成了背叛婚姻的罪人。
記憶彷彿一塊燒紅的鐵,不斷灼燙著顏靜繪的心房,一想到當初兩人簽字離婚時,他看著她的眸光是那樣地無助、那樣地痛不欲生,她心頭便感到一陣絞痛。
曾經,她是這樣狠狠撕裂了一個男人的心……
「你好自私,為了成就自己的愛情,你情願犧牲別人的婚姻,讓一向最重視你的上司、同時也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背負了對婚姻不忠的罪名。曾雅琪,你就是這麼對待曾經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對你伸出援手的朋友嗎?」
怨懟地瞪著眼前一臉愧色的女人,顏靜繪任憑憤怒的淚水刺痛了眼眶。
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為了她那份不容於檯面上的愛情,害得她白白犧牲六年幸福的婚姻生活,教她只能天天在痛楚與憎恨中煎熬度日。
她倒自在,壞了人家的美好姻緣後,啥也沒解釋,拍拍屁股便帶著孩子浪跡天涯,渾然不覺外頭的世界早已被她搞得烏煙瘴氣、天下大亂了!
「真的很抱歉……」少婦的嗓音裡有著深深的悔恨,語氣忽然變得好落寞蕭索。「但這些年來,我也為我錯誤的選擇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
雖同是父子,但齊霆鈞卻不像兒子齊仲凱那般專情,從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情感就可以看得出來,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個安於室的人。
除了她之外,齊霆鈞還分別擁有三個情婦,其中一個才二十歲,還是某知名大學的學生。
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一直到她獨自在醫院產下兒子時,才輾轉由他人口中得知,當她忍著劇烈的陣痛,耗盡心力產下嬰孩時,齊霆鈞還假借應酬之名,大大方方地在酒店裡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