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金妍

    周掌櫃將四千兩銀票交到李大彪面前。「李爺，這是無戚錢莊開出的銀票，無戚錢莊的聲譽，我想不必多說，李爺應該也知道吧？」

    李大彪點點頭，隨從便收下銀票，將契約交給周掌櫃，很快地完成這樁買賣。

    契約到手後，戚無雙便問：「這下子李爺可以讓在下帶走寶安兒了嗎？」

    「當然可以。」李大彪命令身旁的隨從。「帶戚公子去找他所要的人。」

    「是。」

    寶安兒一個人被關在一間陰暗的小房間裡，窗戶、房門都被用鐵鏈鎖起來，門外還有人守著，要她插翅也難飛。

    她被抓來這裡的路上，聽到隨從說她會被賣到青樓去，這讓她非常害怕。

    「吳雙……」她蹲在房間最角落，曲起雙腳，將臉蛋埋進膝蓋，低聲哽咽，在這最害怕的時刻，她只想得到吳雙，好希望他能來救她，但有可能嗎？

    鐵鏈晃動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像是有人準備開鎖進來，寶安兒嚇了一跳，更是縮緊身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們已經準備就要把她帶到青樓去了嗎？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有可能抵擋得了凶神惡煞的他們？難道她就真的任由他們將她給帶走？

    不，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反抗，絕不能認命！

    鐵鏈晃動的聲音停止，緊接著是有人推開門進到房內的聲音，腳步急促，很快就來到她的面前。

    「寶……」

    「啊－－不要碰我，走開走開走開－－」肩膀一被人碰觸，她就嚇得拚命掙扎揮打，甚至雙腳都亂踢著，想將來人給打跑，不讓對方有機會抓住她。

    她不想到青樓去，她死也不肯讓不認識的男人玩弄自己的身體，把她當成低賤的女人看待。

    來人溫柔地喚道：「寶安兒……」

    「求求你們放過我－－」她還是激動地掙扎不休。「我不要去青樓，別這麼對我，求求你們－－」

    「寶安兒，我不是來害你的！」戚無雙堅定地抓住她雙肩，不顧她的槌打踢踹，放大音量說：「我是吳雙，我來帶你回去，你看看我呀！」

    「呃？」她終於抬起驚懼的臉龐，激動的情緒還無法馬上平復，用著哽咽且不確定的遲疑語氣問：「你……真的是吳雙？」

    他背光而進，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但那熟悉的渾厚嗓音，的確是她所認識的吳雙。

    他真的來救她了？這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嗎？

    「安兒。」戚無雙捧住她的臉蛋，要她好好地看著自己，放柔嗓音安撫他。

    「看清楚了嗎？我是吳雙，我來帶你走了，相信我，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看著她驚疑害怕的眼神，他的心也跟著一陣陣抽痛，心疼不已，如果他能夠早一點過來，或許她就不會被嚇得如驚弓之鳥般，害怕慌亂成這樣。

    從今以後，他會好好地守著她、護著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誰都別想傷他任何一根寒毛！

    寶安兒稍微冷靜下情緒後，終於看清他的面容，原本緊張的心情在確定她真的來救她後，終於可以好好地放鬆下來，再也不必擔心那些凶神惡煞的男人會來欺負她。

    在安心之後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瞬間哭成了淚人兒，甚至還無法克制地嗚咽出聲。

    「別哭，安兒……」戚無雙心疼地抹掉她的淚，但她卻哭得更是厲害了。「你這樣一哭，我反倒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哄你了。」

    「嗚……吳雙……」她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在他懷中放聲哭著，像是不這麼做，無法發洩出內心的恐懼情緒。

    她好開心，好開心他真的來救她，他的胸膛不只讓她感到溫暖，還能安撫她慌亂的心，再也不必害怕。

    「沒事了，別怕……」他縮緊雙臂，柔聲輕哄著，聽著她的啜泣，他的心也跟著泛疼，真希望能替她承受所有的恐懼與害怕。

    不論任何時刻，只要她想，他的胸膛都會為她而敞開，給她安心的力量，為她擋掉所有的憂懼，讓她倚靠。

    他願意用自己的胸膛包容她的喜怒哀樂，在她快樂的時候和她一起快樂，在她難過的時候分擔她的憂傷，不論何時何地，只要她肯讓他陪伴，肯接納他對她的好，這樣就夠了……

    戚無雙將寶安兒給順利帶回寶宅，她受到的驚嚇不小，直到回到寶宅，眼眶還是又紅又腫，讓人看了很心疼。

    他將她送回房裡，又拿了沾水的布巾過來，讓她擦擦臉。「來吧，你都把臉給哭花了，趕緊擦擦。」

    寶安兒接過布巾，坐在桌邊擦拭臉蛋，心情逐漸平復下來，剛才的她根本沒有心情想太多事，只希望能夠趕緊離開賭坊，直到這一刻她心中的納悶才慢慢浮現出來，想要問個清楚。

    看到他即將走出房，她趕緊拉住他的衣袖。「吳雙，等等。」

    「怎麼了？」戚無雙又回過身來安撫她。「你放心，他們不會再來抓你，也不會將寶宅給收走，你可以安心地待著，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他們肯放我走？」如果不還清大哥的欠債，他們是不可能放人的，但他哪裡有錢可以幫忙還債呢？

    戚無雙直到她遲早會問的，所以也不覺得意外，於是斟酌該怎樣告訴她才好。

    事情發展到這裡，再隱瞞下去只會替自己帶來更多麻煩而已，他何苦來哉，還是盡早招認得好。

    不過在招認之前，還有一件事情，他希望能聽她親口說出來……

    第5章(2)

    戚無雙在她身旁坐下，輕握著她的手，問道：「安兒，如果我一輩子都得在無戚錢莊做牛做馬，存不了錢，討不了老婆永遠都一無所有，你會嫌棄我，或是趕我走嗎？」

    他的意思是他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賣給無戚錢莊，以此為代價，才有辦法將她給贖回來？

    她的鼻一酸，眼眶又浮起淚水，沒想到他居然為她做了這麼大的犧牲，拿自己的一生換回她的，他這麼做根本就是代替她受苦。

    她深受感動，但她的心也疼得厲害呀，他為她付出這麼多，甚至連一輩子都給賠了進去，她拿什麼來還他？

    他對她的好，她無以回報，他為她犧牲這麼多，她怎麼可能會嫌棄她，這只會讓她更加愛他而已。

    她緊緊回握他的手，淚中帶笑地回答：「我不會嫌棄你的，永遠都不會。」

    他什麼都沒有了，不要緊，還有她呀，她有包子攤的生意可以賺錢，大不了她就再繼續養他，只要他不介意的話。

    她的回答給了他莫大的鼓勵，進一步問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那……你願意嫁給現在這樣子的我嗎？」

    她立刻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安兒……」戚無雙欣喜不已，激動地將她給擁入懷中，心口漲滿了甜蜜的美好滋味。

    他等的就是這個答案，他之前之所以對婚姻沒興趣，對京城裡的女人不屑一顧，就是不相信她們完全都沒有覬覦戚家的身家背景，認定那些嬌貴的千金小姐們，只能同甘，無法共苦。

    但安兒卻願意在這個時候答應他的求親，不介意他身無分文，這正是他所想要的女人，無論貧與富，都能堅定地陪伴在彼此身旁，始終不離不棄。

    他能得到她的相伴，肯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一定要緊緊地抓住，好好地珍惜她。

    寶安兒笑著坐到他的懷裡，同樣回抱住他，她不介意和他一起吃苦，只要兩人能夠在一起，互相依偎、疼惜，就是最甜蜜的一件事情，足以彌補生活上的其他辛苦。

    她的心已經被他給完全佔據，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所以就算他沒有開口向她求親，她也不打算和別的男人成婚，只要能和他一起生活，朝夕都能相見，就算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名分也不要緊。

    戚無雙在確定寶安兒的心意之後，內心踏實許多，打算將自己真正的身份讓她知道。「安兒，現在……我有一件事情，想向你坦白。」

    「什麼事？你說呀。」她此刻的心又暖又甜的，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有些轉變。

    「不過在說之前，還記得我們倆之前的約定嗎？」他知道這麼做卑鄙了點，不過他不得不做，好替自己爭取更多的勝算。「你還欠我一個『獎賞』，我所想要的獎賞，就是接下來不管我說了什麼，你都不能生氣，不能反悔不嫁我，好嗎？」

    他在出主意幫她改善包子攤生意時，曾經和她口頭約定了一個獎賞做為報酬，這下子剛好可以拿出來用，希望真的有用呀！

    寶安兒這下子終於聽出他話中的古怪，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困惑地瞧著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本姓戚，名無雙，京城人氏，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失憶，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我不信任陌生人，再加上我的身份容易引起人們的覬覦，為了自保及安全，才選擇暫時隱瞞自己真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