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何舞
武器那就更多了,苗疆五神門的「日月烏金輪」、西域摩天教的「古綻刀」、中州梨花派的「青虹劍」,那天她還翻出了一本吳越國神偷門的「神偷秘笈」,也不曉得是真是假。
這些東西都很值錢,但得擺上拍賣行賣掉才算價值連城,可她家相公沒興趣搞那些有的沒的,寶物只好跟另一堆破銅爛鐵擺在一塊成了廢品,而且一擺還是好大一堆。
想到這裡,阮真真歎了口氣,元媵這傢伙,若是哪天兩手空空地對她說破產了,只能去當乞丐要飯了,她也會不足為奇。
成親一年,他的任性、刁鑽、唯利是圖一點沒改,還變本加利起來。
她親眼見他率領鎮上的一群小毛頭們把一隻狗追的落荒而逃,之後又樂極生悲地不幸掉到池塘裡,若不是她剛好在塘邊洗衣裳,手急眼快地撿了根長桿叫他抓住,才不至於弄出滅頂之災。
他的刁鑽更是讓她大開眼界,飯煮爛了不吃;菜炒辣了也不吃;只喝盤古酒坊的酒;只穿鳴鳳繡莊製成的衣;睡覺非得睡左邊,胳膊還得摟著她。
唯利是圖更是一徑的作風,就是沒看他替鋪裡掙一錢銀子回來。
以前有老僕人寵著他,現在雖然他們不在,但換上她由著他胡鬧,他才會將這些發揚光大更上一層樓,除此之外,他還越發折騰她了。
一到晚上,他就精神百倍,纏著她沒完,彷彿以前還從未享受過魚水之歡,腦子裡時時冒出來的色瞇瞇又稀奇古怪的想法令阮真真羞不自盡,只想先將他暴捶一頓再說。
可他待她也真是好,自打正式娶她進門後,就沒見他拈花惹草、打情罵俏了,昔日的「元宵」們被整鍋端走,大部分搖身一變成了「蛐蛐」,那是曲帳房的粉絲團名號。
一年來,他每日都沒忘記親自為她煎藥,月大夫說她體內餘毒未盡,要照方子服藥,他從不將此事假手於人,非要親手端到她面前,親眼看她喝光光才滿意。
一有空閒,他就帶她到鎮西山上溜躂,牽著手在碧水湖畔散步、釣魚,當夕陽晚照,碧水湖中清澈見底,能看到魚兒穿梭於柔軟的水草之中,金色的陽光點滴灑在湖面上,美得就像仙境一般。
幸福嗎?是的。快樂嗎?是的。
可是她真安心了嗎?她真能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一直享受這種平凡而又溫暖的生活,雙手不再沾滿血腥,而是去為心愛之人束髮,洗衣,做羹湯嗎?
生活越是平安,越是不起一絲漣漪,她就會越發滋生出一絲恐懼,那個遙遠的北漢王國,如今被宋兵佔領的家鄉,在這一年中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還有心理變態的信陽侯、不懷好意的師父,那些她永遠忘不掉的醜陋惡夢,真得就這樣消聲匿跡了嗎?
她多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她多怕當暴風雨終於來的時候,她沒有能力保護元媵。
所以她每日都在禱告,希望惡夢來得慢一些,再慢一些,那個時候,她會毫不遲疑地抽身離去,為了元媵的安危,哪怕從此後淪入地獄,只要他好好活著,她也統統認了!
不敢妄談愛情,但只要是為了元媵,自己可以做任何妥協,於她而言,他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只要對著他看著他,她就高興得要命,可這能不算愛情嗎?
是的,這是愛情,她愛元媵,無論他愛不愛她。
「真真姐姐!」視窗突然冒出一個束著兩根羊角辮的小丫頭,向上蹦跳著試圖引起阮真真的注意。
「二妞。」她回過神來,出去拉小丫頭進高台裡:「你怎麼跑來了?」
「真真姐,你還在磨蹭呀?元公子專程派我回來叫你的,比賽早就開始了,他說你再不去就看不到頒獎典禮了呢!」米店老闆家的閨女二妞連聲催促。
「什麼比賽?」
「元公子猜到你一定會忘的,他要我告訴你,就是昨天晚上你在床上第二次暈過去之前跟你講的那個「烏龍鎮第六屆不吃白不吃飯桶大賽」嘛!」二妞笑嘻嘻地說:「快點快點,我要去看小瞿哥哥蟬聯冠軍啦!他已經進入決賽啦!」』
阮真真一聽,面紅耳赤得差點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想到那個勞什子大賽,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在這裡一年,她發現這裡的鄉民真能自娛自樂,不僅有什麼「有種你來殺集市」、「四肢發達運動會」、「鐵齒銅牙辯論賽」,還有「鐵血丹心英雄榜」、「芳心暗許情郎榜」、「財大氣粗富豪榜」等各戶評選出來的榜單評選,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諸如此類,聽了就想噴飯的「不吃白不吃飯桶大賽」,難為誰想出來的!
「今天鎮上的店舖都關門去看比賽了,好熱鬧!贊助商們也很大牌喔,寶姑娘、謝掌櫃、風大爺……還有你家相公也是的!」
阮真真抿嘴直笑,忙著將帳目收拾好,高台的視窗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男人,年紀莫約三十來歲,雖然穿著樸實,但從相貌舉止上看,絕不是普通鄉下老百姓。
這人從未在鎮上出現過,一身風塵僕僕,顯然趕了很長的路。
「請問姑娘,這裡可是元記當鋪?」他從高台的視窟往裡張望了下,看向阮真真。
「是的。」
「太好了,小的終於找著了。」男人舒了口氣,露出笑意。
「您有什麼事嗎?」阮真真打發心急火燎的二妞先走一步,再從高高的櫃檯後出來。
「請問元公子在嗎?小的有急事找他。」
「他現在廣場上看比賽,我正要去那裡,要不您同我一道過去?」
奇怪,明明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一個大男人幹嘛要自稱「小的」?
「那再好不過,謝謝姑……」男人打量她的打扮,見她將一頭青絲挽起,便知道她已為人婦,忙改口致謝:「不,謝謝大嫂。」
「不用客氣,請隨我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當鋪,再往鎮中一隅的廣場走去,還未走近鎮中央的廣場,就聽見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掌聲、歡呼聲,以及為選手加油的喝采聲。
廣場中央搭建起一座圓形台,打著一條大紅色的橫幅,上書「烏龍鎮第六屆不吃白不吃飯桶大賽」,檯子的四周簇擁著鮮花,兩側還垂掛著一幅醒目的對聯。
上聯是飯桶一吃飯吃一桶飯;下聯是水缸一喝水喝一缸水。
第8章(2)
阮真真遙遙地張望著,差點大笑起來,再一瞧,台上靠左側坐著一排鎮上有頭有面的大人物,除了元媵外,還有客棧老闆娘、棺材鋪掌櫃、曲帳房……
另一側,負責擔任司儀的花道士和皇甫先生,各自手拿一個紙糊的喇叭,領口上還別著朵喇叭花,正賣力地進行現場解說。
「各位鄉親、各位父老!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了,請大夥兒睜大眼睛秉住呼吸,最新一屆的「不吃白不吃飯桶大賽」冠軍馬上就要產生了!」花道士尖聲喊叫。
「到底最後奪冠的是已經連續三次奪魁的小瞿,還是後起之秀胖虎呢?請大家拭目以待!」皇甫先生同樣賣力地吆喝著。
阮真真帶著那個想找老闆娘的男人擠入人群,想往台前靠近點,無奈看熱鬧的人太多,怎麼也擠不進去。
「天啊!請鄉親們注意,胖虎正將倒數第二個饅頭塞進了嘴裡……不好!是卡住了嗎?為何臉色會如此難看?他會不會嚥著?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
又聽到花道士誇張地扯著嗓子喊,「請禮儀小姐趕快送上茶來,順便說一聲,本次大賽的茶水一律由「安記茶樓」提供,請眾鄉親們記住他們的廣告,安記茶樓,是您理想休閒的最佳場所。」
話語間,酒窩妹和另一個胖乎乎的丫頭動作神速地衝上台,給已經讓饅頭卡住喉嚨的胖虎灌水,成功的救了他一命。
「大家請注意!請轉向這邊,一號種子選手小瞿已將最後一個饅頭嚥下,如果他吃完而胖虎還未從裝死中甦醒,那麼小瞿就是本屆大賽的冠軍了!」
皇甫先生也不甘示弱,嗓門更大了,「下面我來介紹一下本次比賽各大贊助商賞助的商品為如意客棧贊助的皇家套房三天兩夜包食宿;如歸棺材鋪贊助的紙花炮竹若干;鳴風繡莊贊助的冠軍禮服一套;元記當鋪贊助的黃銅飯碗一隻,以及曲帳房贊助自己撰寫的「烏龍鎮致富秘籍」一份……此外還會在花大師的陪同下享受西山道觀浪漫一日游……」
在兩人不懈的操持下,現場氣氛一浪高過一浪。
「相公……」阮真真朝著元媵的方向,邊大聲喊邊揮著手。
幸好,元媵正東張西望,似乎想在人群裡找她,待他遠遠的看到她時,立刻露出歡喜的笑容,下一秒,卻在瞥見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後,臉色倏然一變。
他好像飛快地皺了下眉,一向輕鬆開朗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微微側過身子,同坐在他旁邊位置的客棧老闆娘耳語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