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星野彗
「別理他。」
可是……
「趁這個機會跟他講清楚也是好事，省得他再糾纏不清。」
但她並不討厭啊……
「來，堂姐，你帶我去參觀一下廚房好不好？我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而且我也沒看過餐廳廚房是什麼樣子。」
喬亞曦還沒反應過來前就被喬亞薰拉走了。
她回頭，只見他仍僵直的站著。
就那樣，孤單的站著。
第二天，那個向來準時的男人沒再出現。
看著空無一人的店門口，喬亞曦一陣錯愕，卻也感到莫名的失落。
也許是昨天亞薰說的那些話影響了他吧，他終於放棄了？不會再來了？
想到這裡，心好像被揪緊似的難受，也讓她一整天心神不寧的犯了許多錯，給店裡添了不少麻煩。
跟東尼老師道歉的時候，他總是笑笑的說沒關係，可她還是很自責。
她不是希望他別再來了嗎，現在他真的不來了，不是很好？
即使她拚命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卻仍然止不住頻頻回頭看向那個角落的位置。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她接到母親的電話為止。
「二少爺住院了！」喬媽劈頭就這麼說。
「什、什麼？怎麼會這樣？他怎麼了？」她急得快哭了。
「昨晚二少爺回家臉色就很差，半夜就胃出血了，吐了很多血啊！我們趕緊將他送急診，今天還在醫院觀察。」
喬亞曦頓時被自責淹沒，她早該知道他那樣只喝咖啡會出問題的，卻還是狠心的不理他，看他折磨自己。
「那現在怎樣了？」
「在醫院的VIP病房裡。剛剛醫生做了檢查，現在好不容易休息了。亞曦啊！你跟二少爺之間到底怎麼了？二少爺的狀況很糟啊！」喬媽雖不知道孩子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二少爺這麼憔悴，還是覺得應該要勸勸女兒。「而且二少爺因為取消婚約的事，讓公司因此賠了不少錢，你……不能去看看他嗎？」
「我現在就過去。」喬亞曦幾乎要被滿滿的愧疚擊倒，她心急如焚的想趕去看他。
她立刻跟東尼清了假，搭上計程車直奔醫院。
來到病房裡，看見躺在病床上的二少爺看起來好瘦好憔悴，就連睡覺的時候眉心都緊緊鎖著，很痛苦的模樣。
她跟中蓄滿了淚，不知道自己究竟對他做了什麼，怎會讓那個自信滿滿的男人變成這樣。
她才走近他床邊，剛探出手去碰觸那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臉時，他陡然睜開眼睛。
「亞曦？」
她嚇了一跳，正要往後逃，他卻急急坐了起來，傾身去拄她。
「噢！」他悶哼了聲，激烈的動作讓他原本就飽受摧殘的胃部發出抗議，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死死抓住地，不肯放手。
「你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今天沒辦法見到你了。」即使疼痛難耐，可他仍露出了歡喜的笑。」你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其實你想回到我身邊對吧？告訴我，其實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吧？」
看見他臉上那接近乞求的渴切，喬亞曦鼻頭一酸。「你為什麼要這樣？」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
「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她掉下淚來。「不要再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了，看在過去我對你那麼好、那麼乖、那麼聽話的份上，放了我，好嗎？」
他受到巨大打擊似的身體顫抖著。
「我沒有辦法，什麼放了你……我根本做不到！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所以想要把你變成屬於我一個人的。我知道自己心跟小又善妒，因為不想你跟其他人親近，所以把你孤立起來，這樣你的世界裡就只有我，也只能依靠我。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你堂妹一直說我這樣是錯的，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我怕和你分開，只會用這種方法把你鎖在身邊！別離開我，我會撐不住的！其實不是你依賴我，是我不能沒有你……」
她腦中一片空白，從沒有想過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她沒想過他有一天會在她面前赤裸裸的剖析自己的感情，那個她印象裡永遠任性張狂的二少爺，此刻卻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神采。
喬亞曦心中抽痛，漲滿了喜悅和心酸，伸出另一隻手抱住了他瘦削的肩頭。
受到鼓舞般，他眼中又出現一抹希望的神采，「你願意回來了，是吧？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待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聽他用那樣小心翼翼的、擔憂的、帶著懇求的語氣說話，她含著淚，搖搖頭。
「我已經不要你給我東西了，我不要那樣的關係……」
他沒聽清楚她接下來還說了什麼，只聽到她不要他給的任何東西了。
他倉惶失措的抱緊了她，絕望的發現，她不要他了……
尾聲
才消失沒幾天的高大男人又再次出現在店裡，坐在同樣的位置，點同樣的咖啡，瞪視著每個跟喬亞曦交談的人。
不一樣的是喬亞曦現在會插手管起他點的食物了，她撤掉他的黑咖啡，改換成熱可可；中餐和晚餐的時候還會特別幫他準備營養好消化的煲湯或美味可口的粥品。
在看似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的平凡日子裡，卻悄悄有了細微的轉變。
這天工作結束後，喬亞曦整理完廚房走出來，厲擎宇已經在一旁等著她了。
高大偉岸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疲憊，卻硬是挺直了背脊，乖乖的、不敢驚動她似的站在那裡等她，好似一隻忠心的大型犬。
她低頭掩蓋住彎起的嘴角。
她跟他之間，這種轉變，真是太有趣了。
東尼還是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不過她依然筆直的走向等待她的男人，婉拒了東尼的心意。
「走吧！」現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自然。
厲擎宇聽到了也只是沉默的接過她的包包，跟她並肩而行。
在車上的這段時光，兩人之間偶有交談，偶爾沉默，但那沉默並不是尷尬的，反而很自在，那是只有長期相處的人才會形成的一種默契。
她沒有說過要跟他在一起，他也再沒堅持要她回去，他們只是每天這樣的相處在一起，各做各的事，卻一轉頭就知道對方就在那裡。
其實她沒告訴她的是，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
小小的、小小的……幸福。
那天在醫院裡，她沒有說出她想要的。
她不要他給的東西，只想要這份自由跟陪伴，她聽話了這麼多年，難得換他聽話一次，她還不想破壞這份幸福，所以有些壞心的不講破。
就讓她再享受一下吧，畢竟他都欺壓她這麼多年了，她稍稍報復一些些回來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有嗎？」她瞇著眼笑了，「大概吧！」
他看呆了。她好久沒有在他面前盡情的笑了，他也沒看過她這樣美麗的微笑。
她真的變了，變得自信又從容，就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蛻變得如此閃亮耀眼。
厲擎宇不得不承認，他比較喜歡現在的她，儘管他必須不甘心的承認，這個她是現在的他所無法擁有的。
車子駛進她住所的巷子，預告著兩人相處的短暫時光的結束。
「到了。」
「嗯。」
她沒有馬上下車，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眸直盯著他瞧。難道她也跟他一樣捨不得就這麼分開？她會不會想邀他上樓？
不過才剛湧起的遐想馬上被自己打斷。不可能的，因為她並不要他……
「明天見。」他苦澀的扭曲了嘴角。
她垂下頭，讓人看不清思緒。
「再見。」她輕聲說，下了車。
隔天錄完節目的時候，東尼特地把喬亞曦找到一旁。
他一臉慎重的表情讓她不由得繃緊了神經。「東尼老師，什麼事？」
「亞曦，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未來？呃，我還沒想那麼多。」
「你在烹飪方面很有天賦，難道你不想朝這方向發展？」
「我現在就正朝著這個方向發展啊！而且也做得很開心，這都要感謝東尼老師。」
東尼老師……她還是這麼叫他。東尼黯然的想！
她不可能沒察覺他的心意，可卻還是刻意的跟他保持距離，另一方面跟厲二少爺的關係又斷不了。他再也無法忍耐，急切的希望能夠改善現狀。
「我是說到更高的殿堂去學習！我在巴黎的朋友邀請我到那邊設立一間融合東西方特色的新餐廳，我想帶你一起去。在那裡，你可以到我曾經待過的藍帶廚藝學院學習。怎麼樣？你一定也想嘗嘗法國最正統的糕點，學習他們的做法。想想看，那是每個糕點師傅都想要追求的目標呢！」
聽他這麼說，喬亞曦的心怦怦的跳著。
他的提議確實非常吸引人吶……
東尼牽起了她的雙手。「跟我走吧！你有天賦也有熱忱，不應該待在這個小地方，埋沒了你的才華。」
喬亞曦看著他熱切的雙眼，腦袋裡亂哄哄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