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瑩楓
他以為Michelle能讓自己死心的,她就像誘人的玫瑰花,懂得如何展露最美艷的一面,她在工作上的企圖心與他相當,在旁人眼中他們如天造地設的一對,但……他心裡始終缺了一角,難以拼湊完整。
是不是有些人和事,越是得不到,越是令人心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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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澤目光落在書架上,那裡除了眾多厚重的法律書籍外,還擺放許多陶制擺設,其中一個小小的陶娃娃,讓他薄唇緩緩地勾出一個弧度。
杜凝走進律師事務所,手中拿著由極具人氣的糕餅師所做的蛋糕,她面帶微笑的跟櫃檯小姐打招呼。
「杜小姐。」秘書見到她即上前。
「Darren在不在?」杜凝將手上的蛋糕盒遞給她。
「老闆在辦公室,正在生氣。」秘書道。
「喔,我明白了。」她沒有多人的詫異,彷彿早就知道原因。「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你忙吧。」
「好的,謝謝你的蛋糕。」秘書向她道謝。
她走至余澤的辦公室門前,抬手敲了敲,片刻還未見任何回應,她自行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是他兩手滿是墨水,她迅速上前,抽出手帕拭去他手上的髒污。
「你發什麼呆?」
余澤眨眨眼,看清面前的人是她,接著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狽。「呃……我在想事情。」
「還在生氣?」將手帕給他,她接著替他清理桌面。
「什麼?」剛剛還在想她,她竟然現身眼前,叫余澤還未完全回過神來。
因為正在收拾桌面,所以杜凝並沒有留神他的表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環境——」
「你知道我擔心就好,私立醫院工作量輕一點,薪水也更優渥,為什麼要自討苦吃?」抹去手上的墨水,他歎氣道。
「就當我仗著自己年輕,而且這是難得的經驗。」她回以微笑,「你自己不也很不小心嗎?」取笑他剛才的狼狽。
「你笑我?我可是厚著臉皮去問人家醫院請不請人,你大小姐硬是拒絕,你說我要怎麼跟人家交代?」他輕哼。
當然,他生悶氣的主因絕對與此無關,他是為她不能諒解他的苦心而氣惱。
「你可是知名律師,這種小事哪可能難得倒你?」杜凝討好地說,「你明知我不喜歡靠關係。」
「我知道。可是看到你那麼辛苦,我也不好過。」他不由得吐露心中所想。
握著被墨水弄髒的紙的手驀地一緊,杜凝不著痕跡地別開臉,暗地調整呼吸。
前晚跟余澤在電話裡不歡而散,讓她昨天一整天魂不守舍,還好沒有出任何差錯,否則她絕不會原諒自己。
始終放不下。
這是她想了一天得出的結論,因為在乎,所以她輕易地受他影響,儘管知道不該放任這種如兄妹般的親暱,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她側臉的輪廓美麗得像是最精美的藝術品,讓人有伸手撫摸的衝動,卻又害怕一不小心會捏碎她。余澤拚命忍耐,兩手握成拳頭,驀地站起來走向她。
「今天有空嗎?」
「嗯。」她點點頭,「我下班了。」
「那麼,可以陪我一下嗎?」他提出邀約,一顆心難以自制地顫動,等待她的回應。
她的靜默讓他心生不安,而她恬靜的側臉讓他的心不住地鼓動,大手無意識的抬起,在快要碰上她的剎那間,余澤驀地驚醒過來。
他想做什麼?
此刻要是碰到了,許多必須隱藏的感情便難以掩飾,他沒有自信能抽身。
或許,他真的太累了。
律師的工作已經很繁重,偏偏他還特意騰出時間去管她的私事,她說得對,她不是小孩子了,對於工作,她自有想法,他犯不著干涉太多。
「……好。」杜凝咬了咬下唇,還是控制不了情感,點頭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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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公司,坐上余澤的車子,沒一會兒便來到電影院前。
在選擇電影類型時,他挑選一部動作片,他們不該看愛情片。選擇座位的時候,他想起與杜凝交往時,正好是他從父親手中接下律師事務所,雖說他在畢業後一直在事務所工作,伹是當管理者跟員工是不一樣的,所以他花了相當多時間在工作上,以致冷落了她,幸好她很體諒他,從沒有埋怨什麼。
說起來他們交往三年,可是看電影的次數少得可憐。
在一旁等他的杜凝,也想到同樣的事情。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單獨看的是一部驚悚片,當時她害怕得全程扯住他的手臂,兩眼半瞇,根本不知道電影內容是什麼,只記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
臉頰陡地漲紅,每次想起這些美好的回憶,都會令她的心情難以平復。
「該進場了。」他拉過她的手,與她一道入內。
看完電影後,時間已近黃昏,他們來到一家超級市場,打算買點食材去他家做飯。
半個小時後,兩人返抵余澤的家。
拿出牛排、紅酒,以及各式各樣的配菜,兩人分工合作,一人忙著處理牛排,另一人便攪拌鍋子裡的濃湯。
將蛋奶酥放進烤箱,杜凝回首望一眼正在煎牛排的余澤,不禁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他們交往時,因為他下班後的時間多是拿來工作,她也忙著醫院實習,所以他們的約會地點不是他的公司就是他家,他們會一起做飯,冉享受難得的相處時刻。
儘管他們現在能重拾以前的溫馨片段,可是他們的關係卻回不到最初了。
感受到她的視線,余澤回頭對上她兩眼,「怎麼了?」
他深邃的眸光令心臟怦然悸動,杜凝迅速調開視線,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聞到香味,突然覺得好餓。」
「是嗎?」他得意地笑,「證明我的廚藝沒有退步。」
與她分手後,他幾乎沒有下過廚,因為他不想擾亂那些美好的回憶。
他的笑容令她心跳加快,怦怦、怦怦……深怕被他聽見,她連忙道:「我去開紅酒。」
「嗯……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廚房的溫度高,她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嫣紅,美麗的模樣叫他險些將她摟進懷裡,因為她退開了,令他剎那間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手已懸在半空,只好狼狽地收回來。
將酒杯放在餐桌上,杜凝一手拿著紅酒,一手拿著開瓶器,也許是心情仍未平復,顫抖的指尖握不穩開瓶器,掉到地上發出匡當聲響。
余澤匆匆關掉爐火,轉身衝出廚房。
「怎麼了?」
「沒、沒事。」蹲在地上的她抬眸看他,他俊美的臉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心,心狠狠地抽搐了下。
「真的?」他緊張地追問,接過酒瓶及開瓶器,迅速打開酒瓶,隨手放在餐桌上,拉過她兩手,仔細打量她是否有受傷。「力氣不夠便讓我來,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只是一時沒拿穩。」杜凝笑著抽回手,看向他放在小几上的那束艾菊。
這是回來時,途經花店見到的,他特地下車買來給她。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余澤上前拿過花,指尖輕撫細小的花瓣,回首問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喜歡這種不起眼的花?」雖說這片嫩黃色很吸引人,但除此之外實在乏善可陳。
「大概……就是因為它夠不起眼吧。反正已經有很多人喜歡玫瑰花了,少我一個也不會有差別。」她笑著拿走花束。
「不過艾菊的花語是和藹可親,與你很相配。」看著她將花插入花瓶內,他忽然說。
對,杜凝是個跟誰都可以當朋友的人,不會斤斤計較,可親得不願意令別人難堪。
就算知道她的心不屬於自己,他還是沒辦法決絕地斬斷與她的牽絆。在她之前,他當然有和其他女人交往過,然而從來沒有一個能像她在分手後繼續做朋友,唯獨她,仍在他的生命中佔有重要位置。
重要到,他不敢輕忽對待。
「是嗎?我都不知道呢。」擺好花瓶後,她才回應。「你到底弄好了沒有?我餓得很!」
「知道了、知道了!」他回到廚房端來兩盤牛排。
香噴噴的牛排令人食指大動,杜凝握住刀叉,忽然間覺得眼眶有點剌痛。
余澤見她定住了,放下刀叉,揚手在她面前揮了揮,「Tansy,怎麼了?不想吃?」
她眨眨水眸,將過去的片段收進心底。「不,我只是在想……需要先吞顆胃藥嗎?」
「什麼意思?」他佯裝生氣的瞪著她。
「嘻嘻……」她邊笑邊喝一口紅酒。「說笑的,不行嗎?」
「不是說快要餓死嗎?還有閒情說笑。」他朝她齜牙咧嘴,一副猙獰的樣了。
她笑得更是燦爛,差點笑岔了氣。
「有沒有這麼好笑?」有時他真搞不清楚到底有什麼好笑,但是見她心情變好,他也不在乎如此醜化自己。
「呵。」她半掩小嘴,覺得他實在太滑稽了。「我、我不笑就是了,你別再擠眉弄眼,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