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律風
「看來維王這幾日在天牢裡,很認真地在反省自己的錯吧?」東方臨遠眼神漸漸地高深起來。
「休妃之過,我一人做事一人擔,希望皇上不要遷怒其他人。」東方臨逐並末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在天牢裡,他的確想了很多。
與風起雲相識的這一路,風風雨雨不曾停歇,他總是追著她的腳步,盲目地迷戀著她,不管她對他做什麼他都全盤接收,卻始終無法進入她的心。在風起雲眼中,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狡點如她,大概只會喜歡勢均力敵的男人吧?
想到這兒,東方臨逐的心又被一大片烏雲籠罩了。
「維王對維王妃真是有情有義。」東方臨遠不期然地想起之前的莫王,敢作敢當的模樣如出一轍,為了他賜予的王妃捨生忘死,這出賜婚的好戲讓他大開眼界了。
「那皇上準備怎麼處置我暱?」
對東方臨遠的嘲諷之語,東方臨逐不以為然,在風起雲的「調教」之下,他也學到她的處變不驚,可以淡然地面對以前一直有牴觸心理的東方臨遠。
這可以算是因禍得福吧?
東方臨逐自嘲地想,風起雲給他的人生上了非常好的一課。
「朕關了你這麼多天,才親自『審問』你,你不覺得奇怪嗎?」東方臨遠不急著下定論,反而覺得東方臨逐不遺餘力維護著風起雲的模樣十分有趣。
「皇上到底想說什麼?」東方臨逐越來越覺得詭異,他以前就和這個二皇兄並不親近,他成為皇帝之後,就更加疏遠了,今日他似乎興致很濃地要跟他話家常似的,太奇怪了!
「維王,休妃是風起雲逼你的吧?」東方臨遠的嘴角揚起興味的弧度。
聞言,東方臨逐的臉色果然驟變,不由地皺起眉,強調:「風起雲是無辜的,休妃完全是我的意思。」
「維王能這麼愛護朕賜予的王妃,朕很欣慰。」東方臨遠似笑非笑,「倘若你知道了休妃的真相,你還會如此維護她嗎?」
「休妃的真相?」東方臨逐目光閃爍不定。
「當日在御書房,精明的維王妃與朕做了個交易,她提議逼你休妃,讓朕可以借此懲罰你,以獲得朕對風氏鹽行的支持。」東方臨遠好整以暇地看著東方臨逐,被最愛的人出賣,味道一定很不好受吧?
腦袋裡轟地一聲,嗡嗡作響著。
東方臨逐緩緩地低下頭,長長的發滑過肩頭,垂在他的面頰邊,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東方臨遠挑了挑眉,東方臨逐的冷靜讓他刮目相看。
御花園內一片安靜,只有海風拂過樹梢的溫柔聲音。
東方臨逐低頭不語,桌面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暗暗地咬牙切齒起來。
可惡的女人!
新婚之夜他就警告過她安分點不准亂來,沒料到她膽大包天,居然將主意打到了新皇身上,吃裡扒外地再一次利用他,出賣了他!
難怪在面聖謝恩後,她就不斷地跟他唱反調,以激怒他為己任,將亂七八糟的男人弄到維王府,紀公子猥褻葉柔也是她安排的好戲吧?
這個女人,為了她的鹽行,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麼,成親之後,風起雲針對他的惡行惡言也是為了達到目的的一種偽裝吧?就像初識時,為了獲取他的好感和信任,她偽裝成熱心腸的俠義之士一樣吧?
該死的,她再次將他要得團團轉了!
不過……在他懷中嫵媚迷糊的那個風起雲,不是偽裝的,這點他很清楚。
唉,或許他真的被風起雲逼瘋了吧?
才會在她的挑釁之下,順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對她萬念俱灰,休了他的維王妃。
東方臨逐緩緩地抬起頭,在東方臨遠采究的目光下,忽而一笑。
從容地回應:「多謝皇上告知。」
東方臨遠所說的真相,解開了盤旋在他腦海裡的一大團迷霧,自始至終風起雲都沒有改變,她都是那個為了鹽行可以犧牲利用一切的女人,他一直都知道的,一直也都喜歡她這份自信和慧黠。
可惜,他太笨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他們從算計中開始,也從算計中結束了。
疼痛如洶湧澎湃的潮水,淹過他的心,終究只是一場夢。
東方臨遠不由地對東方臨逐另眼相待,沒想到他竟然能忍受這樣的背叛,冷笑道:「維王好胸襟。」
「無論如何,休書確實出自我之手,是我違抗了聖命,請皇上降罪。」東方臨逐淡淡地說。
在風起雲心中,鹽行的地位絕對是第一,他就當滿足她的願望,祝福她生意興隆了。
「維王關押的第四天,領了休書的前維王妃曾進宮覲見。」東方臨遠突然起身,走到涼亭靠欄邊,背對著東方臨逐,望向滿園的花團錦簇,「朕想給她應有的獎賞,但她拒絕了。」
聞言,東方臨逐愣了一下,心情卻莫名地激揚起來。
第9章(2)
「應該是莫王妃救夫的精神感染了維王妃吧?」想起已經離京成為平名的莫王和莫王妃,東方臨遠的眼神一黯,表情有些複雜起來,「她進宮不為獎賞,而是為你求情,當著朕的面將休書撕成了碎片。
她說休妃是一場鬧劇,是她逼著你寫休書來玩的,她願意承擔休妃帶來的一切後果。她堅持休妃不是維王之過,完全是她的責任。」
東方臨逐整個人都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瞪著東方臨遠的背影,心湖掀起了驚濤駭浪。
風起雲怎麼會放棄垂手可得的新皇力量為他求情呢?
她怎麼會一手攬下所有的責任呢?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在她心中,他比她的鹽行更重要嗎?
風起雲是在乎他的!
東方臨逐的雙手激動地顫抖起來:「皇上,休妃是我的錯,一切後果我會承擔。」
在最後,知道了風起雲對他的感情,他怎麼可能讓她替他頂罪呢?
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只要她真心喜歡他,就夠了。
「維王和維王妃夫妻情深,讓人動容。」東方臨遠哼道,依然背對著東方臨逐,聲音冷如寒冰,「但賜婚不是兒戲,就算是朕冊封的維王妃,也不能如此恃寵而驕拿休妃來玩鬧。維王和維王妃公然忤逆聖命,念在你們主動坦誠過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賜婚的確是他為了考驗諸王的忠誠度,也是為了藉機削弱他們的勢力,即使他稍稍動容於他們的深情,但不代表著他會赦免他們。
「皇上想怎樣?」東方臨逐繃緊了聲音。
「維王休妃己成事實,撤銷維王妃封號,風起雲與皇室再無關聯,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東方臨遠冰冷的聲音穿透了東方臨逐的耳膜,「維王由親王貶為郡王,明日一早前往祁延郡赴任不得有誤,無傳詔嚴禁進京。」
東方臨遠將慶王的左右手,輕而易舉地砍斷。
東方臨逐默默地垂下眼簾。
他與風起雲的姻緣由東方臨遠一手促成,也由他一手毀滅了。
紅燈初上,笙歌響起,明滄湖邊一片歌舞昇平。
但一陣急促狂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水粉之地的平靜。
「喊!」東方臨逐奔馬停在見月館前,直接從馬背上翻身躍下,迫不及待地衝進去。
「呃,這不是維王嗎?」見月館的老鴇迎身堵住了風風火火的東方臨逐,習慣性地當他是客人招呼起來,「難得維王大駕光臨,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請儘管說,我見月館的姑娘個個都是貌花如美,多才多藝哦!」
「我要見風起雲。」東方臨逐開門見山道,目光飛快的在一片鶯歌燕舞間搜索著風起雲的身影。
下午御花園會面後,新皇派侍衛將他從皇城「護送」回維王府,讓他沐浴淨身重新換上朝服,以維王的身份拜接新皇的任命書。
當隨同來維王府的宣旨官員宣讀完維王明日前往祁延郡赴任的聖旨之後,天都已經暗了。新皇好像故意拖延他在京城所剩不多的時間,似乎很想看到他明日無法準時赴任,而再次違令犯錯似的。
宣旨官員和侍衛回皇城覆命後,東方臨逐一邊吩咐府裡的人收拾行李,一邊匆匆忙忙地趕往風氏鹽行。
在得知風起雲對他的感情後,無論如何他都想見她,當面確認她的情意,希望他們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然而,東方臨逐去風氏鹽行撲了空,夥計說風起雲待在見月館一直沒有回鹽行。
於是,東方臨逐又快馬加鞭趕到見月館。
明日就要離開了,他不想這樣和風起雲分開,就算已無夫妻之名,若可以的話,他想帶她一起離開。
「你要見二當家?」老鴇一聽維王的要求,愣了一下,想到風起雲現在的狀況,她目光閃爍不定,「維王,請您稍等,我立刻去通報。」
「有勞你了。」
老鴇的神情有些詭異,讓東方臨逐莫名地不安。
「大當家。」老鴇進入風起行的房間,瞄了眼床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的風起雲,小心翼翼地詢問:「維王來了,他說想要見二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