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安靖
真的,只是輕輕的一聲,如果不是留心細聽,或者是耳力過人,理論上這種聲量應該是不易被發覺的。她鴕鳥地騙自己,裡頭的人在講電話,不會分神聽到她這邊的動靜。
可是……「誰在外面?」
門內,傳來他的問句,嚇得她頭皮一麻,扛著工具箱拔腿就跑。不過她再怎麼身手敏捷,但手上扛著一個沉重的工具箱,速度硬是被拖慢了好幾步,所以杜伊凡還是很輕易地逮住她。
被抓住了的方秋澄瞪向他,滿腦子全都是如何反駁他「冤枉」她站在儲物室外偷聽的理由。
出乎她意料之外,杜伊凡只是接過她手上的工具箱,回頭走回儲物室裡,並沒有開口指責她的「罪行」。
被扔在原地的她呆了好幾秒,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呆了一會,見他快要走進儲物室裡,她馬上追上去,跟著他走進儲物室。
她可沒有公主病,要人家服侍她、幫忙她後卻連一聲謝謝都沒有。
「那個,謝囉!」她指了指他剛剛放上工具架的箱子。
「不用。」杜伊凡淡淡地響應她後,便越過她,準備離開。
看著他那快要走到門邊的背影,一陣難以理解的感覺逼著她開口說些什麼來留下他。所以,即使原本努力壓下自己開口衝動的她,還是開了口……「你剛剛在跟誰吵架?」
如她所願的,那個已經半隻腳踏出儲物室的男人停下了腳步,並折回走到她的前方停下。他俯首看著她,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的方秋澄忍不住地退後了半步,瞪住他的眼眸瞪得更圓更大。可這樣對瞪了一會兒,她感到這個男人並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所以她沒有嘗試再與他對瞪下去,而是繞過他走向門口。
走了大概幾門,門口就近在咫尺,只要她再跨個兩步,她就可以離開這間昏暗的儲物室。然而,剛剛她叫住了他,這回換他抓握住她的手臂,並將她拉到儲物室的架子後方,一雙綠眸惡狠狠地瞪住她,活像要將她生吞下腹一樣。
她一窒,眼前的他教她感到一絲的懼怕。她戒備地貼住背後的架子,想拉開與他之間太近的距離,但是他卻不允許她的退縮,強壯的手臂一伸,將她完全地納入懷裡,從上而下都緊緊地貼著她。
「你怕我?」他問,炙熱的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朵。
恐懼的感覺因為這個性感的接觸而消失無蹤,方秋澄顫抖起來。她從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竟然記住了他的觸碰,只不過是他的呼吸拂過耳朵而已,她卻已經為此而軟了腿。
「回答我。」
「回答你什麼?」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反問他。
第3章(2)
「你怕我?」他再問,高大的身形再度逼近她。
她連忙用雙手抵住他,不讓他得寸進尺地靠得更近,「你這麼生氣,誰不會怕?」發現自己的抵抗根本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他逕自地靠得更近,這教她更加不滿了。
「我沒有生氣。」他淡淡地解釋。
「你明明就在生氣。」她反駁,他的怒氣明顯得讓她想要說不是都不成。
杜伊凡看著她,難以置信自己的情緒竟然讓她輕易地看出來,從小到大,他都被教導成為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就連最信任的親信也看不出他的情緒。但她,卻輕易地看穿了他。
是他在她面前並不想偽裝,還是她的直覺跟以前一樣,好得不可思議?
昏暗的光線,教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分明,深知無法掙扎開他的方秋澄放棄了,由著他抱著了。
「為什麼明明是外國人,你卻用中文姓氏?」這個問題困惑了她很久,所以一捉到機會就趕緊問。
「杜是我媽的姓氏。」靜靜地享受有她在懷的感覺,杜伊凡將臉堆進她的頸間,輕聲地回答。
「可是你明明一副純種外國人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混血兒。」她再指出疑惑的地方。
「因為我是養子,從孤兒院裡帶回來的。」
他有問必答,一點也不介意將自己的身世告訴她。可是,她卻聽得內疚,她不該問這個太過隱私的問題。
一下子,尷尬的感覺籠罩住她,教她不發一語的待在他的懷裡。
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待在他懷中,一陣莫名奇怪的熟悉感浮上胸口,她瞇起眼,抬頭盯著他。
不對,在儲物室與陌生人親吻那天,她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一股莫名的勇氣襲來,她轉過身,踮起了腳尖,將唇湊近他,低喃道:「吻我……」
話甫落,兩片柔軟的唇瓣便狠狠地壓上她,用力地蹂躪著她那張教人覬覦的唇。
被猛浪地吻著,她卻沒有因此而昏了頭,因為,那份的熟悉感越來越清晰。
他!這個外國人!就是上一次在同一個儲物室裡吻她、摸她的人!就是他害她作春夢然後才會到夜店找男人……她終於找到這個罪魁禍首了!
她生氣地推開他,不讓他繼續吻。但是他不但沒有放手,甚至還捉牢了她,吻得更深。他吻得就像沙漠中飢渴的旅人那樣,不斷地掠取她口中的水液。
他的吻太濃烈,她漸漸忘了自己在抗拒些什麼,被吻得頭昏腦轉的她極為後悔,為什麼要為了那該死的好奇心,主動要求他吻她。瞧,現在一發不可收拾了,該怎辦?
杜伊凡一直吻著她不放,大膽肆意地在她的身上遊走。按捺了太久的慾望,在她主動求歡時,徹底失控。
他很想將她抵在這架上「就地正法」好好滿足自己,也一道懲罰她一再地故意挑釁他。只可惜,耳邊聽到腳步聲,以及人的談話聲,那是下一組的維修人員,他們的到來,說明他們已經在這裡廝磨了近半個小時了。
啪的一聲,有人打開儲物室裡的燈,明亮的光線讓一切清晰起來。
儘管如此,但杜伊凡還是沒有立即放開她,而是以緩慢挑情的速度舔吻過她的唇,大掌在她的胸前搓揉。他們的所在的位置,有著幾個架子擋住,而且在角落,若沒有刻意走到他們的正前方,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方秋澄不敢掙扎,她並不想讓外邊的機組維修員看到他們現在扭得像麻花卷的身體。她的名聲雖然不至於狼籍,但也因為她的性別而備受歧視。
如果再被人發現她跟高級工程師在儲物室裡胡來,即使不是她自願的,但也已經夠嗆了。所以她情願繼續被他吻著、摸著,也不發出一點聲音。
她以為,在這種天時地利兼人和的情況下,他會再接再厲,做出更過分的事來,然而他沒有,只是像那晚她犯困時一樣緊緊地抱住她。
「快點,你們比七老八十的阿公、阿婆還要慢!」下一組人員的組長是一個熱血教練型的人,不時都會聽到他扯著喉嚨吆喝。
組長的聲音很大,但方秋澄的耳中聽到的,卻是他一下又一下沉穩的心跳聲,這有力的心跳聲,教她想起了以前一些被她堆在大腦深處的記憶。
那是,太過沉重,她不想再去回想的記憶。可是,那些難過的記憶卻一再地浮上腦中,教她苦澀卻又無可奈何,明明被抱著,為什麼她還是一再地感到孤單和害怕?
「怎麼了?」杜伊凡感覺到懷中人情緒的變化,伸出大掌,抬起她的臉,低語問。
方秋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連忙想扭開臉。可是,他卻有技巧地捉住了她,讓她無法挪開,卻又不至於會弄疼了她。
她瞪住他,不肯開口。
「秋澄?」深邃的綠眸,很漂亮,而且眼中還帶著一抹明顯的擔憂。
那一刻,方秋澄的心如遭電擊,狠狠地跳了數下,教她幾乎感到疼痛。
擔憂?
自她離開家後,這麼多年來,除了溫柔解人的莫解語以及可愛純真的楊鳳兒之外,就只有他會對她表露出擔憂。她的外表太男人,工作時太過有幹勁,讓人完全忘了,其實她也是一個女人,她也會有難過傷心的時候。
修長的指,按捺不住地摸上他的眼簾,輕拂過他的眼皮。
他沒有閉上眼,只是看著她用指撫摸著他的臉。她應該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看在他的眼中有多脆弱、多迷惘吧?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像在確定他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她產生幻覺而幻想出來的人一樣。
握住那遊走的指尖,他直覺將她的手按上他的胸口,讓她的掌心貼住自己的左胸上,強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她的手心。
「好了嗎?那你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麼?」組長的嚷聲又響起,燈又啪地一聲被熄掉,儲物室又再一次恢復方纔的昏暗。
她有一種不確實的感覺,可是掌心傳來的震動卻又那麼的真實。
「你喜歡我嗎?」驀地,她開口問,掌心下傳來連續兩下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