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律風
只要她潛入攝政王府,找到與舞馬為伴的馬侍,也許他們就能解開她心中的疑惑。
正當熱血沸騰的牧洛林,從牆頭翻入牆內,巡邏的王府衛兵,瞬間蜂擁而至,齊刷刷地將佩刀搭在她的頸項上,嚇得她花容失色,不敢動彈。
「大哥……我不是壞人……」
牧洛林膽顫心驚地瞄著勁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刀刃,腳心發冷,她的直覺可沒告訴她會有血光之災呀!
「大膽狂徒,擅闖王府,你可知罪?」
「不,那個……我只是……舞馬……」
牧洛林哆嗦著唇,支支吾吾,說的話斷斷續續,心底發虛,他們不會講她當成闖王府的刺客吧?
「到王爺面前告罪吧!」
衛兵見她神色詭異,吞吞吐吐,不跟她囉唆,直接架起她的胳膊,毫不憐香惜玉地拖到表演舞馬的王府中院。
「稟王爺,抓到一名擅闖王府行蹤詭異的姑娘,請王爺處置。」
然而,一看到院中身披彩綢隨著琴箏起舞的舞馬,牧洛林就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視線死死地盯著比會英樓距離更近看得更加清楚的舞馬,更加強烈的熟悉感在她的血液裡翻滾沸騰,腦中有什麼東西要蹦出來似的,讓她凝神想要抓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處境的危險。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翩然舞動的舞馬,分辨著腦中閃爍的相似畫面——巍峨雄偉的宮殿裡,衣香鬢影的宴會上,琴箏悠揚的旋律中,喜慶耀眼的紅毯邊……她看到她自己,坐在長案後,百無聊賴地玩著手中的骰子,心不在焉地瞟著殿下平台上的舞馬……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她到底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那裡?
「擅闖王府者,先打十大板,再說。」興致盎然地看著舞馬的攝政王,不耐煩地揮手,看都不看嫌疑犯一眼。
「王爺,臣好像認識那姑娘。」
陪同攝政王觀賞表演的慕希聖,瞄了瞄被衛兵駕著胳膊卻發呆盯著院中舞馬的人,有些遲疑地開口。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位姑娘是之前與千乘迷鳥因賭被關進牢房的牧洛林,她怎麼會闖進攝政王府呢?
「你認識?來找你的?」
攝政王不以為然地挑下眉,掃了眼呆若木雞的嫌疑犯,雖然姿色不錯,但比不上天之驕女的永陽公主,慕希聖最好別和她有什麼桃色瓜葛。
「她是摘星閣的姑娘,與臣有一面之緣。」慕希聖解釋,看她神色古怪,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不像是來找人的,「臣應該不是她要找的人。」
「既然與你沒交情……」攝政王瞥了眼彷彿靈魂出竅的蠢女人,不耐煩地揮手,「拖下去打,讓她清醒點。」
他的王府,豈是煙花女子隨意進出的,太沒有規矩了。
「王爺……」
慕希聖想求情,但瞧見攝政王的冷眼,只得閉嘴。
糟糕,擅闖王府,向來是「先兵後禮」,希望她能熬住才行……不過,她究竟是為何而來?
「啊!」杖打的疼痛,將牧洛林從回憶的衝擊中揪回來,不敢置信地痛叫出聲。
她的直覺告訴她,沒人有敢對她放肆,因為她是牧洛林。
為什麼有人敢這樣打她?
「啊!」等她意識到是她擅闖王府被行刑時,已經疼得全身痙攣地被拖到攝政王面前,抬頭就對上一雙陰鷙深幽的利眸,突如其來的恐懼感瞬間襲擊著她猝不及防的心。
腦中不期然地浮現出一張猙獰的面孔,逼近她,叩著她的下巴,將不明藥丸灌進她嘴中讓她陷入一片黑暗中……她想呼救,卻怎麼也發佈出聲音來。
「本王今日心情好,可以聽聽你擅闖王府的苦衷,說吧!」
攝政王觀看完精彩的舞馬,神情愉悅,頗有興味地打量著被打了十大板後神情更加恍惚的女人,彷彿一尊破娃娃吊在衛兵的胳膊上,並且毫不意外地在她眼中看到對他的害怕。
眼前的男人壓迫感太強烈,眼神太駭人,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慄著,腦中一直浮現著她被類似充滿威脅的人套進麻袋扔進黑箱的畫面,演繹著迷鳥手稿中所寫的情節,她是被人打昏販賣的……
尖銳的疼痛在她的太陽穴膨脹,她心悸地從攝政王的逼視中別開視線,呼吸急促,眼角餘光瞧見攝政王身旁的慕希聖,猶如看到救命稻草,低呼著:「慕大人,救我……」
她不要被關進黑箱,她不要再墜入永無止盡的黑暗中……
「三公主?」
與此同時,剛剛收拾好舞馬來領賞的馬侍,不可思議地揚起聲音,猶如看到怪物似的瞪大了眼睛,瞪著神情萎靡但異常面善的姑娘。
這聲「三公主」讓在場所有人疑惑,攝政王和慕希聖面面相覷,想到排行老三的永陽公主,問:「希聖永陽公主有來嗎?」
「王爺,他好像在說她。」
慕希聖狐疑地指著就像被雷劈到一動不動的牧洛林,顯然她也大受刺激。
「三公主,是你嗎?」馬侍顧不上這裡是攝政王府,激動地衝到牧洛林面前,「以前我們表演時,三公主總說舞馬不如賭馬好玩,還讓我們改行呢!」
「三公主?」
牧洛林眨了眨眼睛,盯著眼前「他鄉遇故知」馬侍,心海間淹沒的記憶突然洶湧澎湃起來。那個常出現的宮殿變得清晰起來,清晰得她能看到她在宮殿到處找人陪她賭兩把玩……她是公主?
「三公主,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誰傷了你?」
馬侍終於發現他所認為的三公主不對勁,看到看了她被打得染上血的衣裳,驚恐地回頭望著面無表情的央啻國攝政王,三公主的失蹤,該不會和他有關吧?
「我真的是……三公主嗎?」
各種各樣的畫面,在牧洛林問出這句話時,潮湧而至,瞬間將她淹沒,讓她一時無法承受,整個人昏了過去,腦中只剩下這樣的意識——她的直覺是對的,遇到認識的馬侍,終於揭開了「公主」和「川沃國」的關係,找到打開她封閉記憶的鑰匙……她是公主……
「三公主!」馬侍驚呼,惶然地看著失去意識的牧洛林。
「這是什麼回事?」攝政王逼近馬侍,勾起牧洛林昏迷垂下的腦袋,「你叫她三公主?她是你們國家的公主嗎?」
隨便闖進攝政王府的古怪女人,居然是公主,這演的是哪出戲?太荒謬了!
「她是央啻國人,與你們的公主應該沒關係吧?」
慕希聖臉上凝重,這樣的轉變太詭異,任誰一時都無法接受馬侍跨越國界的「認親」。
「她與我們的三公主長得一摸一樣,而三公主在半年前離奇失蹤。」
馬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住乍見牧洛林的悸動和對攝政王的畏懼,只得將來龍去脈說明。
「雖然難以置信三公主會出現在這裡,但懇請攝政王看在兩國交情上,確認她的身份。我們三公主的名諱是牧洛林,皇上和太子曾吩咐我們在貴國留心有無三公主的下落。」
這次,川沃國的皇家舞馬之所以會接受央啻國的邀請來此表演,就是想借此打探下三公主的消息,即使可能性不大,但他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前來。
「王爺,據臣所知,她的名字就是牧洛林。」
慕希聖表情十分複雜,迷冬之前找他幫忙救身陷囹圄的迷鳥和牧洛林,提到牧洛林,只說她是賣身摘星閣的人,怎麼還有這樣奇特的淵源?
「先送她到客房,請大夫來治好傷,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她。」
向來主張與川沃國保持友好關係,以便購買更多優良戰馬的攝政王,立刻發現這是個提升兩國關係的好機會。雖然這事太匪夷所思,但他只思考了須臾,就決定協助,畢竟現在人在他手裡。
「希聖,第一,通知年初以使臣身份前往川沃國賀壽的那些大人,來王府議事。第二,你去調查與這個牧洛林有關的人事,弄清她的背景。至於馬侍,在未確認她是身份前,請他們暫留王府,畢竟茲事體大,不宜張揚。」
「是,王爺。」
慕希聖頷首領命,這事太奇怪了,千乘家兄妹知道牧洛林的真實身份嗎?
如果她真是川沃國的公主,怎麼會淪落成摘星閣的姑娘呢?
第9章(2)
牧洛林失蹤了。
當千乘迷鳥從「報復」迷冬的故事中脫離時,這才發現原本應該窩在一角看書玩骰子的牧洛林,不知所蹤。
「徐娘,洛林呢?」
「她不是一直陪著公子嗎?」
他隨即找遍摘星閣,詢問了所有人,結果每個人的答案和徐娘一樣,都以為她和他在一起,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可惡!她怎麼可以擅自離開他的視線呢?
一想到牧洛林近來因為回憶而起伏不定的情緒和狀態,千乘迷鳥就心急如焚,暗惱自己的疏忽,只顧著任性地用筆桿蹂躪迷冬,竟然沒有注意到洛林的消失。
再想到牧洛林是因為人販子才被販賣到摘星閣,千乘迷鳥的心立刻忐忑起來,擔心她又被人販子盯上……胸口瞬間一擰,揪心的感覺蔓延在胸腔,他立刻衝出摘星閣,四處尋找牧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