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田心貞
「咳。」
童百嘉只瞥了尚良均一眼，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要脫就脫個乾脆，沒事又把全部的扣子扣上幹嘛，阿俗穿襯衫才把最上面一顆扣子都扣上又沒打領帶。
尚良均輕笑，沒想到惹來童百嘉一個白眼。
她剛剛就像首播的連續劇看得正過癮，突然一個畫面卡掉，告訴你下禮拜同一時間敬請期待，世界上最可惡的事情莫過於吊人胃口，下地獄吧。
尚良均很帥，不過此時他愉悅的表情卻異常礙到她的眼，本來童百嘉還不好意思盯著他五官打量，現在她一點也不想打量。
此時日式拉門被拉開，精緻的餐點一一送上，童百嘉也不管她現在穿的是裙子，她跪得都酸死了，改而盤坐，外面明明就有可以坐椅子的位置，幹嘛選包廂，童百嘉不管對面的尚良均，她拿起最愛的茶碗蒸，湯匙一舀呼嚕呼嚕吃下肚……
「啊燙燙燙燙燙……」茶碗蒸「鏘」的一聲掉到桌上，撞上別的盤子，童百嘉摸著她快燙掉的下巴吐舌頭。
尚良均本想伸出手問她還好吧，不過他收回來時反而輕笑了。
「小姐我要冰水，快給我冰水，我的食道可能三度燙傷，你快給我冰水，越冰越好……」
「好好好，我現在馬上去廚房幫您拿冰水，請稍候。」
「呵。」
童百嘉狐疑地看過去，她真的沒有聽錯，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尚良均逕自享用起生魚片，他從容不迫地舉箸，見童百嘉又盯著他瞧，他只好用眼神詢問她是不是也要來一片，童百嘉為之氣結，她是在瞪他好嗎！
過了一會終於等到冰水，童百嘉咕嚕咕嚕灌了一大杯，在法國待太久都忘了食物燙人這回事。
「你還好吧？」
「很好。」童百嘉豪邁地放下水杯，用手臂擦擦嘴角，一會尚良均仍是面帶輕笑看著她，童百嘉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她重新跪坐，她看她還是端莊一點好了。
等到冷靜下來，童百嘉這才覺得方才失態，天啊，都是胸肌看一半才會這樣，童百嘉只差沒有仰天撫額。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方纔的模樣。」尚良均開口。
童百嘉一臉狐疑，她根本什麼話也沒有說。
尚良均揚起嘴角，「你可能不曉得你的臉紅到脖子去了。」
童百嘉下意識一手遮臉一手遮脖子，後來覺得很蠢趕緊放下，天啊，童百嘉低下頭，現在用不著他說，她也知道自己的臉又更紅了，胸肌沒看到還這樣。
偷偷瞄一眼，童百嘉這才發現對面的尚良均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
「你好像對男人的胸口特別感興趣。」
童百嘉立刻撇過頭去，此地無銀三百兩，「沒這回事。」
「是嗎？」當尚良均的左手擱上第三顆扣子時，童百嘉的目光也跟著回來了，他左手一副要解不解的模樣勾得童百嘉心癢癢，尚良均勾起嘴角，一副就是「你看吧」的得意模樣。
童百嘉挺起胸膛，「我在學校專攻人體素描。」
「喔，原來你是學畫畫的，像你這麼專注，應該畫得不錯吧。」
由於他的嘴角一直呈現上揚狀態，童百嘉不得不認真思考一下他這句話是褒還是貶。
「除了人體素描你還學些什麼？你讀的是巴黎藝術學院吧。」
「很多啊，只要是有關於藝術的東西我都喜歡，像最近我刻了一顆大衛像的石雕頭，由於急著回台灣，我來不及打包，否則我真想每晚抱著它睡覺。」
尚良均當她是開玩笑，「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才二十歲就願意相親，能進入巴黎藝術學院當學生應該很好玩吧，還不至於想要結婚，還是這是你大哥的意思，而你不得不從？」
「對啊，叫我來相親是我大哥的意思，可是我自己也願意啊，我沒有被強迫。」她只擔心相親對象是不是帥哥而已，不過這就不用跟人家說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現在要你結婚你也願意？」
童百嘉納悶地抬頭，這教她怎麼回答，難道他現在就問她要不要結婚？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就算沒相過親也知道沒那麼直接吧。
「你排斥在你這個年紀結婚嗎？如果要你中斷巴黎藝術學院的生活的話？」
童百嘉臉紅，「咳，你這是在求婚嗎？無論如何我要先回家問我大哥。」
尚良均稍愣，想想前一句他自己問的話，也對，他自己這麼問，難怪她以為他在求婚。
尚良均輕笑，「我現在不是在求婚，是向你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你給我的感覺很好，我希望接下來以結婚為前提與你交往，請問你願意嗎？」
老實說她對他的感覺也很好，童百嘉低頭臉紅，「好、好啊。」她那所謂她對他的感覺也很好的意思，就是他的外貌虜獲她全部的心思。
尚良均滿意地微笑，當初他挑兩張照片打算從中挑選一位元當結婚物件，為了節省時間，他將兩場相親安排在同一天，稍早他才結束與另一位小姐的相親。
稍早那位小姐剛從日本的新娘學校畢業，言談之間他知道她本人沒什麼想法，從小遵循家里長輩的安排過活，學歷與氣質不錯，帶得出場面應酬，這就是他要的結婚物件，個人想法不用太多，最好沒有，而結婚之後的生活只需要聽他的就行了。
他不需要一個會持家的賢內助，他只需要一個不妨礙他生活的聽話妻子，他並不熱衷於什麼家庭生活，娶妻是為了應付家裡那些老人，省得他們三天兩頭的煩人，如果娶了一個要求他有時間就多陪陪她的妻子，那麼他會很困擾的。
稍早他已經決定由前面那位小姐來當他的結婚物件，他看得出來對方心儀於他，只要他提出結婚的要求，事情肯定如他預料的順利發展下去，而他之所以繼續留下來等待下一位元相親對象，無非是應付一下。
第2章(2)
「你說好，那麼這要回家問你大哥嗎？」
「咦？」童百嘉抬頭見到尚良均帶點促狹的笑容，涉世未深的她輕易陷入。
前面那位小姐比起童百嘉成熟，照理來說更適合他，當初看到童百嘉的照片，大概知道這年齡不超過二十歲，他意屬二十五歲左右的女人，不過他還是挑了她。
「我大哥要我來相親，他如果知道我跟你交往肯定不反對。」
「那如果你大哥反對呢？」尚良均見童百嘉一副認真思考還困擾的模樣，他補充說：「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很聽你大哥的話，不管你大哥說什麼你都會照做。」
「大致上是這樣沒有錯，因為我大哥很疼我，他作什麼決定都是為我好，他不可能害我。」
「你大哥要是親耳聽見你這麼說，一定很感動。」
「他知道啊。」
尚良均笑了一下，「你這禮拜天有空嗎？我的時間不多，只能要你把時間空下來跟我約會了。」
「我當然有空啊，回來台灣我又沒什麼事情好做，經常閒閒的。」
「呵，你還真是老實。」
也還像個哥寶，老實說童百嘉對他來說太過天真，不過就像當初挑選照片一樣，他任由一瞬間的感覺挑選了她，儘管各方面來說都是前面一位元相親物件符合他的要求，不過他只能跟前面那位小姐說抱歉，而他也不是會兩邊同時進行的男人。
之後童百嘉問了幾個她感興趣的話題，讓尚良均越來越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不過最終他也沒改變決定就是了。
自從上次相親之後，童百嘉對尚良均念念不忘，因為相親的時候她不敢太放肆，她只敢偷偷地打量他，而當尚良均跟她說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時，她開心地一口答應。
今天是她與尚良均第一次約會，尚良均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到家裡接她，帶她到一間高級西餐廳吃飯，下午他們去逛了故宮，由於童百嘉不是走馬看花，所以當他們步出故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
接著童百嘉提議去夜市吃東西，因為昂貴的西餐廳她吃多了，尤其是法式料理，現在反而是一些台灣特色小吃更能吸引她的胃口，一開始尚良均有些不習慣，因為他在吃蚵仔煎的時候，旁邊站著一個婦女抱著小孩等他的位子，那個小孩吸著奶嘴盯他，他莫名地越吃越快，不過後來他也習慣了，還跟童百嘉一人拿著一支豬血糕邊走邊吃。
後來他們還去看了晚場電影，電影結束時也過了午夜十二點，尚良均開車送童百嘉回家，不到半路童百嘉已經睡著了，等到了童家大宅，尚良均將車子熄火打算叫醒童百嘉。
「嘉嘉，到了。」本來他還叫她百嘉，不過在逛夜市的時候兩人親近許多，童百嘉也不再拘謹，所以他也自然改口。
「喔？」童百嘉揉著眼睛，這麼快就到家門口了？她看看四周果然到了，有些迷糊地拉開車門，「謝謝你送我回來，掰掰，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