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千尋
倏地,張鈺荷鬆開謹容的手,口氣冷淡下來。「所以呢,姑娘還是一門心思想當莘哥哥的妻子?」
「郡主娘娘誤會了,重提此事是想教郡主明白,謹容寧可終生不嫁,也不願意為妾為婢,就算當正妻,也不願丈夫身邊有其他女人,何況我心知肚明,世子爺心底只有郡主娘娘,就算我與世子爺真的成為夫專,夫妻同床不同夢,也不可悲?」
「人生短短數十載,何必給自己找為難,謹容早己打算好,待最後一次為郡主娘娘療毒後,馬上離開侯府,還請郡主娘娘轉告世子爺,屆時便不去辭行了。」張鈺荷喜出望外,何謹容不想同床異夢,所以不會留在莘哥哥身邊。而煜豐哥哥是王爺,日後定是要三妻四妾,而何謹容氣度狹隘,定不會和煜豐哥哥有所牽連。
謹容的話,終於讓她把心安回肚子裡,這一趟沒白來了。
心定下,笑容再啟,她嬌憨的聲音柔柔問道:「你是真的想走?其實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願意留下來……」
謹容截下她的話,笑道:「多謝好意,只是人各有緣法,還望成全。」
「明白了,我會轉告莘哥哥。」她的語氣飛揚。
「這幾日還得麻煩紅兒,綠兒姑娘幫我整理箱籠,待我出府,自會把兩位送還給郡主娘娘。」這是小事,張鈺荷哪會在意,當下滿口應允。
接下來,兩人「相談甚歡」,儼然好姊妹一般,只不過一個真心真意,一個卻是虛情敷衍,一個露出原貌、趾高氣揚,一個曲意奉承,只想快點把麻煩送出大門。
好不容易,張鈺荷滿意了,領著紫兒回屋,而謹容鬆口氣,全身骨頭散架似的,只想窩到床上,原來敷衍白目郡主是這麼累的事。
張鈺荷回屋後,想想還是有些地方疏漏,便讓紫兒取一匣子銀票和珠飾頭面送往吟松居。
紫兒把東西放下後,說道:「何姑娘,郡主娘娘想提醒你一句,世子爺在朝為官,官聲最為重要,療毒之事……」
謹容沒等她把話說完,便知情知意接道:「還請紫兒姑娘轉告郡主娘娘,謹容是大夫,進府為她療毒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怎會妨礙世子官=t?」得到這句保證,張鈺荷心中大石終算放下。
第十一章鈺荷仙女人人愛(2)
這天許莘下朝後,張鈺荷興奮地拉著他,將同謹容的對話一一轉述。
許莘表面上應承卻打心底不相信,那在桃花村的桃花樹下,風流倜儻的自己分明打動過她的心,如今木己成舟,不管是為未來還是為了名聲,她都沒道理不接受自己,難道,她真的很在意妻妾身份問題?如果是為著這個,那就容易了,今天容兒己經同鈺荷交過手,應該明白鈺荷脾氣溫柔很好哄,日後容兒雖為妾室,但只消把鈺荷哄得穩妥,日子還是很好過的。
走出張鈺荷屋子後,他找了機會進吟松居,企圖說服謹容。
謹容懶得聽他說服,只是態度堅持,堅持那場婚禮不算數,因為她嫁的男子是李彬而不是許莘,她對侯府世子爺半點不感興趣。
他說得急了,她卻涼涼幾句,回道:「倘若世子爺果然對謹容上心,也行,三媒六聘再往何家提一次親,用侯府世子爺身份,但條件還是照舊,謹容只當正妻。」她笑望他,既然他口口聲聲張鈺荷很好哄,就看他有沒有本事哄她屈居妾室。
男人啊,總是得隴望蜀。
站在外頭聽得滿肚子火氣的簡煜豐突然衝進屋裡,幸而謹容的態度夠端正,沒教他心頭上那把火給竄起來。
他板起臉孔,同謹容一起望向那位滿臉「濃濃罪惡感」的男子,要如何「恩將仇報」。
「自容兒替淑妃娘娘號過脈後,娘娘可是挺看重容兒的,還對皇上提及要認她為義女,若是知道她被逼良為妾,不知道皇上對晉遠侯府會是什麼看法?」許莘一驚,容兒居然給淑妃娘娘號過脈?真的假的?如果是真……
誰不曉得淑妃是皇帝眼前的大紅人,以後她兒子被立為東宮太子的呼聲最高,有淑妃娘娘當後盾,他哪還能強留容兒,何況淑妃娘娘的義女,朝廷定要給個公主封號,郡主當正妻,公主為妾……沒那麼大的嘴,他吞不下那麼大的魚。
最終,許莘敵不過他們,默認下謹容離府之事,頹然離去。
見狀,簡煜豐滿心歡喜,丟下話,「準備準備,我安排了人,過幾天來幫你搬行李。」離去時,他嘴角上的笑意掩都掩不掉,連腳步都輕快飛揚。
謹容走往門邊,向外望去。
好快啊,從春到秋,六個月過去,短短半年光陰,她經歷人生一場重大轉折,未來是好是壞不確定,可終究是熬過、闖過了。
滿園的清秋菊花錦秀盛放,繽紛燦爛,映著紅楓似的烈烈秋日,有種春光重臨的美艷,緩緩舒口氣,她……將要離開這裡。
「我有師傳的音訊了。」簡煜豐拿著杯子緩緩喝著,眼底透出些許得意。
謹容瞬間抬頭,眼睛綻放光芒,視線定在他臉上,等待他說出更多消息,一時間她忘記自己還在裝盲,直到發現簡煜豐瞭然的笑意,一驚,她連忙把視線調開,恢復茫然,無法定焦的摸樣。
她就是要裝,怎樣!她倔上了,因為他嘴邊那個看透一切的笑。
他也沒拆穿,有人天生愛當瞎子,能奈她何?「師傅在哪裡?」
「在江南,我讓人把你中七線蠱之毒的事傳過去了,不知道師傅收到沒有,如果收到的話,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京,他最疼你不過。」
「你又知道。」嘴巴上是這樣說的,可她那得意驕傲的張揚摸樣,連半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他送你回桃花村以後,曾經到京裡找過我,我知道他收了個關門弟子,當時,他說要去找藥材,醫治這名弟子的身子。」師傅醫術很行,但行事不靠譜,如果他提到這關門弟子是女的,且受寒症所苦,他早就聯想到容兒身上,根本不需要靠冰粕膏來「認親」。
「我以為……」
「他雲遊去了?」
「師傅是這樣同我說的。」
「他那個人你還不懂嗎?明明心軟卻倔著嘴,明明替你操心,卻還說什麼生死有命。師傳的話,你只能聽半句。」他居然這樣說師傳?這些話分明是秦氏在批評兒子用的,原來,他跟師傳是同個脾氣,難怪師傳當年會看對眼,收他為徙。
見謹容笑而不語,他問:「你在笑什麼?」
「高興著呢。」
「高興什麼?」
「等師傳回來,身上的毒解除,寒症改善,我也可以試試夏日裡吃冰,抱涼水是什麼滋味了。」
她只是平鋪直述並沒有多餘心思,但她臉上的嚮往老老實實地引出簡煜豐的心疼,他望住她,輕歎,緩緩握上她手,她的手依然冰涼,冬天馬上要到了,屆時她又要受苦……天生的體質己令她受不少苦,誰知他這個師兄竟把她的體質當成奇貨可居的良藥,若師傳回來知道這碼子事,肯定要暴跳如鐳。
「有三件事,要讓你知道。」
「什麼事?」
「第一件,記不記那兒個在仙客居調戲你的紈褲?」
「記得。」
「他們四個約齊了上青樓,沒想惹出大禍,他們同人搶頭牌卻失手將那人給打死,這事,青樓裡的客人、妓女,老鴇都可以作證,因此官府很快就將人給逮了進去。」
「那能怎樣,那個姓吳的有個四品御史的爹,官府很快就會放人了。」
「沒錯,他爹一出面,官府馬上放人,可第二天京城裡鬧騰起來,猜猜,那個死的是誰?」
「誰?」
「當今皇上的五弟慶王,人家在封地過得好好的,難得上京一趟,本是來給皇太后賀壽的,竟然會死於非命。」他噴嘖兩聲,聲音是歎息,但臉上儘是笑意,很不協調。
「殺人償命,主犯吳功群斬立決,從犯三人五十大扳,判流放,而那個一天到晚在朝堂上批人道德有瑕的御史大居然滅脅衙門硬將兒子保出,有嘴巴說別人,卻沒道德管管自家兒子,還能怎樣,自然是丟官抄家,沒了立足之地。」
吳御史在他分家時,在他不肯為簡煜謙說話時,都是第一個帶頭上奏折、狼狼批了一番他品性操守的,現在……哼哼,容兒說得好,人人都等舉頭三尺那位神明作主得等多久,不如乾脆替自己作主,
「解氣嗎?」
「我又沒生氣,比較生氣的是你吧。」那回若不是淑妃和皇上在,他能饒過那些人?
他一哂,沒應聲。「吳功群是吳氏的侄子,吳氏的娘家倒了,晉遠侯再沒什麼好顧慮的,應該很快就會對付吳氏。」
「說吧,我不信這件事你沒插手。」
「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在那四人飲酒作樂時,下了一點興奮藥粉,讓他們一樂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