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寄秋
「你的名字?」直到現在,他才赫然發現自己一直不曉得她的名姓。
「你常跟陌生人吃飯?」深紫色的眉毛調高,看似開心的笑臉下有著不悅的陰影。
「你是第一人。」她帶給他想當奇妙的感受,似一點酸,一點澀、一點惆悵的懷念,還有「找到」的充實感。
至於「找到」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好像缺了一半的靈魂正在豐盈,補足常年流失的缺口。
「小金」
「大家都叫我小金,你也跟著喊吧,反正我們不會是朋友。」朋友說她不夠聰明,但是她也不至於笨得從蹈覆轍。她愛過他,一次就夠了,她不想再次唾棄自己的軟弱,在同一個男人手中連栽兩次。
「你讓我很困惑,小金。」他和她有相同觀點,他們絕當不成朋友,但是……他想親近她。
身體比理智誠實,全無疑惑地反映出心底的想法,他想緊緊抓住她,逼出她真正面容。
那種越來越深切的渴望在呼喚他,只要一靠近她,冷卻的情感便如加溫的熱水,沸騰著五臟六腑,曾以為沉寂的心,好似即將復甦。
低沉的「小金」飄入耳中金子萱為之輕顫。「不要用你的溫柔引誘我。」
回想起過去,她聲音幽遠,飄渺如空谷回音,輕似棉絮,叫人聽不真切。
那是一段甜蜜的過往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彼此愛得沒有負擔,在笑聲中度過,,完全不知道愛情的背後是殘酷,兀自沉浸於兩人的世界。可惜他不夠鑒定,而她又不太容易放棄,只想品嚐戀愛的美味,不願接受接踵而來的苦澀,最終兩人在相愛的當頭,毅然決然地放開對方的手。
「你的表情讓我明瞭一件事,你曾經在我的生命中佔了極重的位置。」不然她不會淚流滿面,真情流露地在他面前落淚。
金子萱裝作不以為然的撇嘴。「真那麼重要怎會輕易遺忘?別自欺欺人了,飛魚和鳥是兩種生物,無法連結成一個世界。」
吃完飯,該說再見了,怎能眷戀不走?他們的緣分早在七年前就斷了,由他親手折斷的。
「讓我們重新認識彼此吧。你好,我是夏天甫,今年三十歲,很高興與你相遇。」夏天甫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猶如捕蟬的螳螂,伸手覆握她放在桌上的潔哲玉手。
「你……」她神色微慌,不太自在地想掙脫他的掌控,但他握的很緊,不肯鬆開。
「給我一個機會找回自己,我遺失了自己。」握著柔細手心,夏天甫更確定他的過去有她。或許有些微妙,但他真的從手與手的交握中,感覺到相屬的電流,酥酥麻麻地流過手臂,知道左心房。
這是鍾惠蘭或其它女人無法給他的相融感,像是注定的情緣,夢中的模糊面容漸漸清晰那是一張不容認錯的臉。
心口一揪的金子萱幾乎要點頭坦白一切了,可是她的最後一點理智阻止了她。
「我沒有義務幫你,等你找到自己再說。」
狠下心抽回手,她不准自己回頭。
一次心傷用了七年時間療養,至今尚未完全痊癒,若再受一次傷害,她要花多少歲月才能談笑自若。
「小萱……」夏天甫驀地喊出一個另金子萱悠然一僵的名字。
「你……你喊我什麼?」杏色瞳眸飄過紫輝,睜如圓石。
夏天甫見她臉色微變,面容微浮了悟神色。「小萱,我以前是這麼喚你的吧?」
「我……我不知道,我困了,送我回家」她故意迴避問題,阻止自己為他動心。其實她才是自欺欺人,不斷努力說服自己不再愛他,努力得好累。當初的傷太深、太痛,一碰就鮮血淋漓,她怕了,也不想再受傷。
可是感情的事豈能由人,要不然她也不會一聽見舊情人將有攸關生死劫難,就立即奮不顧身的直奔南台灣,不管不顧老大的事同樣要緊。
「希望下一次,我能看見你最真實的容顏」他心裡有了期盼。
金子萱哼了一聲,兩腳走得飛快,刻意不等他,讓結完賬的男人匆匆忙忙趕上,微喘地走至她身側並行。
陡地,她視線一底。
「你的腳怎麼了?」
說好了不關心,可她就是無法克制自己。
峻冷面龐莜地僵硬,夏天甫靜默了會,才扯動嘴角。「跛了,在一場意外中。」
第3章()
跛了,不管對誰而言都是一大打擊。可是金子萱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人會是意氣風發的夏天甫。她離開的那日,他明明還完好如初地等著迎娶他口中溫婉可人的未婚妻,誰知她轉身離去後,事情竟會起了巨大的轉變,天作之合的婚禮未能完成,鶸蝶情深的畫面也不復見,歡喜的聯姻成立悲嚎的喪禮。
其實若不仔細瞧,夏天甫腳上的一樣其實不易察覺,依正常行進步伐行走時,十分穩重,完全看不出足踝韌帶斷裂,造成終身損壞,除非他快行或疾跑,才會稍微顯示跛行的跡象。
而她太壞了,居然沒發現他的不對,還懷恨在心,故意使壞,逼他在一次傷害她,口出惡言,好讓自己徹底死心。她是愛他的,不論她願不願意承認,心事騙不了人。
「抱歉,請你再說一遍,你剛才說要買什麼?我耳背,沒聽清楚。」
一根超大耳括子漂浮在空中盤旋轉動,想在挖出耳中垢物。
「老闆別打馬虎眼,我口齒清晰,說的明明白白,再說一遍還是一樣,內容物不改。」裝什麼震驚,他還有什麼東西沒賣過?
一頭銀髮垂至腰際,笑得一臉桃花男人一巴掌打死亂飛的三頭蚊。「我總要確定再三才不會搞錯嘛!最近生意難做,不接受退費。」
金子萱冷哼一聲,相當不屑。「少來,你的黑心錢還賺的少嗎?上回我們老大老的護身神獸,你究竟坑了他多少?」小小的墜飾看來沒哈威力,一定只是掛著心安罷了。
「哎呀,親愛的小金金,話這麼說舊傷感情了,我哪敢賺你們老大的錢?薄利多銷,薄利多銷,勉強餬口而已,小本生意慘淡度日,全靠各位的只持啊。」
說話不打草稿的金巫臉不紅氣不喘,睜眼說起瞎話。「金巫書坊」內可說是萬頭攢動,每分每秒都有客人上門,就看他肯不肯接待而已。不過怕累死自己,踏莎行找來兩個魔法學校的學生當工讀生,一個負責搬書,一個負責專門送貨,收錢的事他自己來即可,免得錢太多壓死小朋友。
「老闆我跟你不熟,不要噁心的叫我小金金,我背上的疙瘩掉了一地。」肉麻兮兮的,虧他還是等級最高的金巫。
金子萱一臉不屑的推開書坊老闆顧左右好的手,兩指一劃劃出個屏障,表示請保持距離,不要亂吃豆腐。
他呵呵呵地低笑。「多來幾次就熟了,金子妹妹,我敞開懷抱隨時歡迎你。」
「老闆,你用這招下流的美男計拐了幾個女人?」可恥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金巫一聽,笑得更開懷。「哎喲!老闆我可是很專情的,一輩子就愛過那麼一個要我命的小冤家,旁的美女用來望梅止渴,沒膽子招惹。」
他像是說著玩笑話逗大家開心,但熟知內情的人都曉得他愛的很慘,是有史以來最悲慘的巫師,慘痛經驗足以出一本書,以為後輩殷鑒……
「少說廢話,我要的貨到底有沒有,別跟我說奇、貨、可、居,我可是很窮!」物希則價高,眾所皆知。
金巫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金子呀,你要那玩意做何用途?活生生的切割有違巫界法則,你可別害我受罰。」
「你賣是不賣?」被煩的有些火氣的金子萱拍桌子叫囂,丟出一把巫幣。
「賣。」有錢好商量。「不就一條健康人的腿嘛!我往戰場挑貨,看你要煮湯還是燉藥,紅的、白的、黑的任你挑。」
戰場上殘肢斷臂供過於求,貨源齊全,胖瘦精壯皆有,方便客人「選貨」。
別說他殘忍,連人體器官、直接也能買賣,若非人類過於愚蠢;為了土地、為了能源爭鬥不休,他哪來的現成便宜可撿?
「黃種人,腿長八十三公分,無傷殘,不要胖,結實有力,別故意找茬,給我一隻瘦的見骨的骷髏腿,否則我會翻臉。」有言在先,以免吃虧。
從善如流的金巫笑瞇了眼的連連點頭,一副以客為尊的模樣。「」請問是要左腿還是右腿?要不要附保證書?我們店還有食譜專區,人肉湯、藥燉人骨是本店的中肯建議。」
「誰說我要把它煮了?」臉皮抽動的金子萱狠狠一瞪,很想肢解眼前帥的過分的不良巫師。
「不是自用難道是送禮?」他又發揮三寸不爛之舌,鼓吹她愛用書房專售物。
「本店特聘一流專家為你精心包裝,人頭裝飾你看如何?或是吐舌的赤蛇「崎角龍貴了些,跳動的心臟或許較有誠意……法塔娜,來為客人服務,務必要讓客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