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桂小雯

    最後穆璟武送她回家，並告訴她，儘管分手兩人還是朋友，她若需要任何幫助仍可以找他——這是他對她最後的承諾與補償。

    深夜一點，黎允兒躺在床上卻未能合上眼安心入睡……忽地，擱在床頭的手機響起，她一看到來電顯示即刻接起了手機。

    「嗨，有吵醒你嗎？」

    「沒有，我還沒睡。」

    「願意陪我散一下步嗎？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穆璟武的心情很亂，離開關芝渝那兒之後想都沒想直接將車子開到這裡來。

    「好，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

    黎允兒掛掉手機後，下床迅速換掉睡衣，然後下樓。

    穆璟武的車就停在大樓前，他倚著車，雙手插在口袋裡，頭仰望漆黑的天，路燈的微許光線灑落在他的腳邊，將他的影子給拉長，帶點落寞的意味。

    他看到她了，朝她淡淡一笑。

    「謝謝你，三更半夜還願意陪我這個心情不好的男人。」

    「那是我剛好也睡不著。」黎允兒開玩笑的說。

    「你的意思是睡著了就不理我了？」

    「當然，我睡著了就算十個鬧鐘也吵不醒，誰叫白天被老闆操得太累了。」

    身為人家的老闆，穆璟武只好鼻子摸摸沒答腔。他知道黎允兒只是說笑想要讓他情緒好些。

    他們兩人沿著寂靜的人行道緩緩的走著，他們靠得很近，他卻沒有牽她的手……

    還不是時候。

    第0章(2)

    「允兒，我跟芝渝提分手了。」

    黎允兒靜靜的聽著。

    「她不願意，而且情緒很激動。」

    黎允兒並不意外。

    「是我的錯，我明明不愛她，卻讓這份愛情拖延了兩年。」

    「不要太責怪自己，在愛情的領域裡沒有人是資優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對未來或對對方是比較好的。」

    「是啊，就算不是資優生但也希望自己不要笨到被留級，但看來我肯定不及格了。」

    他沮喪的口吻讓她想給他一個安慰的大擁抱，但她忍住了。

    「沒關係，我跟你差不多，應該也是陪著你一起留級的份。」

    想也好笑，兩個在學校或工作上都是極為優秀的人，在愛情領域裡卻是一樣笨得可以。

    一個笨到在外頭流浪兩年，另外一個笨到連自己愛的是誰都分辨不出來，好慘。

    「那麼你現在願意給我一個鼓勵的擁抱嗎？」穆璟武停下步伐，對黎允兒說。

    黎允兒很用力的點頭。

    她展開雙手，將穆璟武深深的擁入懷裡。

    這個擁抱代表著很深切的意義，儘管他們現在還不能在一起，便兩顆心早已深深的交纏在一塊了。

    他們都同時眷戀著這個擁抱，捨不得分開，直到穆璟武口袋的手機響起。

    「喂，我是……嗯……」他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哪家醫院？好，我馬上趕快去。」

    掛掉電話後，他口氣緊張的對黎允兒說：「芝渝自殺了，剛才是員警打來的電話，意識還算清醒的她要求見我一面。」

    黎允兒的臉色沉重了起來，她跟著穆璟武快步的往回走，一直走到穆璟武的車子旁時，她卻遲疑了。

    「你過去就好了，我怕我出現會刺激到她。」

    黎允兒沒有想到關芝渝會用自己的生命來賭這場愛情，她害怕……遇到這麼執著的人，恐怕她跟穆璟武之間的愛情會沒了未來。

    穆璟武頓了一下，他不是沒想到這可能性，可是下一秒他卻牽住黎允兒的手。

    「跟我一起去，我需要你。」

    這是他的決定，無論有什麼障礙，在未來的感情路上，他一定要跟黎允兒相偕而行。

    關芝渝在穆璟武離開之後，拿安眠藥和酒自殺了。

    不過她吞的劑量並不多，自己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並且在消防隊員跟員警趕到要將她送醫裡，要求員警打電話給穆璟武。

    穆璟武跟黎允兒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為關芝渝洗完胃，她憔悴的躺在病床上，手臂吊著點滴。

    當她看到穆璟武進到病房來時，她欣喜若狂，但隨後黎允兒跟著出現，她睜大眼直瞪著不放。

    「你來做什麼？」關芝渝形象盡失的叫著。

    「我看我還是先迴避一下好了。」黎允兒旋身要走卻被穆璟武給拉住。

    他牽著她的手，再也不肯放開。

    「芝渝，對不起，在你身體如此虛弱的情況下，我卻如此殘忍。」穆璟武對她宣告著。

    「我要告訴你的是，自殺並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那是很懦弱的行為，而且也不可能讓我愛你……」

    他真的很殘忍，但他非得當一個這麼殘忍的人不可。

    「我愛的人是允兒。」當著關芝渝的面，穆璟武緊緊握著黎允兒的手不放。

    「不可能……你愛的人是我……」關芝渝死命的瞪著他們交纏的雙手。

    黎允兒在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立場，她的眼眶含著淚。

    她真的很意外，其實在來的路上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如果……穆璟武因為芝渝的自殺而內疚，最後決定放棄她的話，她會願意完全退出他的生命當中，成全他們。

    只是沒想到穆璟武竟然是當著關芝渝的面宣告……這對關芝渝來講是非常殘忍的，只是愛情裡頭若同情的成分居多的話，那將會是更殘忍的事。

    「我不愛你，芝渝，你也不愛我，你對我而言，是夢想中的理想對象，而我對你也是。」然後，他們都忘了「愛」這一回事。

    「如果你堅持要留著不愛你的我，一輩子待在你身邊，那麼，我會答應你……」這是他欠她的。

    穆璟武的話讓關芝渝靜默了下來……

    穆璟武的確是她千挑萬選才相中的理想對象，高大帥氣、多金又有才氣，這麼優秀的男人放棄實在可惜，可是光想到在過去的一年歲月，喜歡被男人呵護疼愛的她卻備受冷落，對穆璟武而言，工作可比她重要多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劈腿。

    坦白說，她無法想像未來的一輩子都過這樣的生活……只是，要她現在放手成全他們，她也不甘心。

    說出這話的穆璟武其實是下一個賭注，他握著黎允兒的手，掌心因為緊張而發汗。

    如果關芝渝說她才不在乎，那麼他賭上的將是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對不起，我愛你——他用唇語無聲的對黎允兒說。

    我也愛你——黎允兒是這樣回復他的，無怨也無悔。

    他們十指緊扣的手此時更緊緊的交握著，彼此都不想放開。

    「好，我答應跟你分手，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關芝渝還是不甘心。

    「什麼事？」

    「在我還沒有找到下一個對像之前，你們不許在一起。」這是她的條件。她不怕穆璟武不答應，她挑釁的目光是看向黎允兒的，她想要看黎允兒可以為愛情犧牲到什麼樣的程度。

    因為這個條件是沒有期限的，有可能很快的，但也有可能好幾年。

    「我願意。」獲得真愛不容易，多久的時候她都願意等下去，謝謝你，親愛的……兩個深情的目光交會，愛，在不言中。

    黎允兒並沒有等很久，半年後，關芝渝找到一個多金且又疼愛她的大老闆，在交往兩個禮拜後閃電結婚，唯一遺憾的是，對方足足大她二十歲，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黎允兒跟穆璟武終於可以大方的承認彼此，大方的去愛對方了。

    之後，他們交往了一年，大部分的日子還是在忙碌的工作當中度過。這天，黎允兒從大陸出差回來，在機場等不到說好要來接機的穆璟武，打他手機也沒開，打回公司，大家的回答卻很敷衍，說什麼不太清楚。不想繼續等下去，黎允兒攔計程車回公司，結果一進公司卻發現大家該上班不上班，竟然圍在一起吃披薩炸雞喝可樂，開心的喧鬧。

    黎允兒柳眉一皺，雖然平常他們不太會約束員工，但也甚少看見他們這麼不像話，擺著工作不做，全部都聚在一起好像開同樂會般。她都已經進到辦公室好一會兒了才有人注意到她。

    「允兒，你出差回來了啊！」是果芬先發現到她的，但也是這樣而已，果芬說完就又回頭繼續吃東西聊天。

    這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什麼笑話，大家笑到公司的天花板都快掀了。太過分了吧！她不過到大陸出差一個禮拜，大家都造反了嗎？穆璟武呢？她想問他們，卻發現他們根本沒在聽，此時，穆璟武從辦公室走了出來，他看到黎允兒，訝異的說：「允兒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明天嗎？」

    「我們昨晚才通過電話，我跟你說是今天早上的班機，沒想到你一轉眼就忘了！」黎允兒很失望，也很生氣。

    她雖然不指望忙碌的男友凡事以她為重，但把班機時間記錯也太誇張了，而且還一副「反正你平安回來就好」無所謂的樣子。「穆哥，要吃披薩嗎？快過來，要不然就被吃完了喔。」

    「好，我中午沒吃快要餓死了。」

    穆璟武沒將已經發火的女友放在眼裡，竟然直接越過她走過去吃披薩！黎允兒本來心頭的小火苗，因為穆璟武的態度而徹、底、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