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寄秋
「啊門她托腮的手滑了一下,訝異小泵娘的復原力驚人,居然堅持己見,越挫越勇。
「牡丹姊姊,你也別偷懶了,為了流雲哥哥,你更要誠心求菩薩保佑,萬一你生不出來或是難產,會拖累流雲哥哥的。」她這次小心地拉人,不敢太用力。
一這……是在誼咒她嗎?夏牡丹眼角一抽,笑得生硬。「懷了孩子容易嗜睡,我倦得很,讓我再躺一會兒,孕婦太勞累不好。」
「才不是,我奶娘生了十一個娃兒,她說女人要順產就要多動,不可以一直躺著,走動走動才會好生,過來人的話絕對不會錯。」老人家的智慧一定要聽。
「可是我……」明明是上官流雲種下的惡果,為何是她來承擔?
龍虹玉是急性子的人,根本不等人把話說憲,硬是將她推出房。「你什麼也不必做,香燭牲果我都備妥了,小香會提著。」
小香是龍虹玉的丫鬢,身材瘦高,臉上有著不難看的雀斑,早已提著竹籃子等在房外。
根本是趕鴨子上架嘛!她能說不嗎?
「牡丹姊姊不要苦著一張臉,真的不遠,出了城繞過一個山坳就到了,頂多爬百來個階梯,當是練練腳力。」她常常跑到城外看人斗燦燦,一下子工夫而已。
對她而言是一下子,可是對從沒走過遠路的夏牡丹來說,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她走到腳痛了也可能走不到。
「百來個階梯……」聞言,她臉色發白,重重地抽了一口氣。
若非知其性情,她會以為龍虹玉故意整她,存心讓她保不住「孩子」。
「虹玉,你在幹什麼?又纏著你牡丹姊姊胡鬧了是吧」才一眨眼沒瞧見人,她又鬧騰了。
一見到浮木,夏牡丹二話不說的巴住他,緊緊捉住他手臂。
「人……人家哪有胡鬧,我是看牡丹姊姊在房裡待得悶,所以才想帶她出去透透氣。」她是一片好心,不想姊姊悶出病來。
低頭一瞧緊捉著自己不放的女子,上官流雲好笑又心疼。「是嗎?我看她被你嚇得嘴唇都白了,你還說沒鬧她。」
她大聲喊冤,「到廟裡拜菩薩哪是胡鬧,菩提廟香火鼎盛,送子娘娘又十分靈驗,懷了身孕的女人去拜拜、保佑母子均安有什麼不對。」
「送子觀音呀!那倒是不錯……」月要際一疼,他驀地瞇目。
「你敢點頭試試,我跟你沒完沒了。」盛滿怒氣的美眸狠狠一瞪,她低聲威脅。
「好呀!牡丹,你敢拍我,看我怎麼整治你。」
兩人私底下眉來眼去,「眉目傳情」,單純的龍虹玉只擔心會不會挨罵,全然沒發覺身側的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對呀!菩薩慈悲心腸,三住清香一拜就保佑全家平安嘛!牡丹姊姊還是到廟裡沾沾香火,日後生產時也較順利。」奶娘說生孩子是女人的生死大關稍有差池便是兩條人命。
「說的有道理,是該拜。」他瞧著全無動靜的平坦小骯,意味深長的濃了眸色。
「太過奔波對孕婦的身子有損,若是一路來回動了胎氣反而不好。」就知道這男人靠不住,只會把她往火裡推,讓人無法安心,夏牡丹只能自救。
「的確是要小心動了胎氣,不過……哎呀。」
決定靠自己的夏牡丹朝上官流雲的鞋面踩了一腳,素腕一理雲鬢,纖弱裊裊,體態嬌柔。
「相公,斟酌著用詞,偵關你的子嗣。」她咬著牙,目露凶光,暗示他小心說話。
他低聲輕笑,不在乎他人目光地摟她入懷。「牡丹,我怎麼捨得你太疲累呢!孩子是寶,你是我的心頭肉,你們全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所以你要接下燙手山羊,讓我靜心養胎?」她同樣在笑,但眼底冷若冰霜。
從他的眼神中,夏牡丹看出他不想讓她太好過,他嘴上說的甜言蜜語其實是讓她代替他應付小纏人精的計謀。
這個男人根本存心不良,沒安好心,她再信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牡丹,聰慧如你怎會如是想呢!當然是菩薩跟前磕個頭,求池賜你靈犀兒。」最好一胎雙胞,一個似她,一個像他。
「上官流雲,你這個大混蛋……」即使咬牙切齒,她仍然艷色無邊地教人驚歎。
「小聲點,我的小牡丹,別讓虹玉妹妹聽見了。」上官流雲低俯在她耳畔輕語,胸口震動出渾厚笑聲。
「……」她幾乎要瞪穿他,心頭大火直燒。
「流雲哥哥,你跟我們一起去菩提廟嘛!一路上有人照料著,牡丹姊姊就不用擔心身子出狀況了。」怕被冷落,龍虹玉連忙插嘴。
「我……」他正好有空,可以同行。
「雲爺,不好了、不好了,門口聚集了一群叫囂的採礦工人,他們拿著鐵鍬和圓鏟說要替亡者討回公道,大喊咱們拿營人命……」
「怎麼回事,說清楚。」他面色凝重。
礦場崩塌一事不是早就處理好了嗎?傷者各發紋銀五十兩,直到傷癒再上工,養傷期間工資照給,而催難者家屬則給一百兩,喪葬費用一律由龍家支出。
從事發到事情告一段落已過了月餘,若有不滿早該提出抗議了,為何在一切歸於平靜後才來抗爭,莫非有人在背後煽動,意欲掀起紛擾?
「帶頭的是被你打斷手臂的工頭,他說飛鵝山的土質不利開採,可是龍爺為了龐大利益枉顧他人死活,用銀兩利誘工人去送死現在前頭鬧烘烘的,全是聽信他所言跟著來鬧事的工人。」龍府管事急得直搓手,外面一聲高過一聲的聲浪令人心驚。
「原來我還是太仁慈了……」沒把事做絕了,讓人還有活路走,因此反過來將他一軍。
「雲爺,你快去瞧瞧吧!別再遲疑了,以龍爺的性子怕是撐不住,他那脾氣你也是曉得的。」他家主子一發起火來,可是天皇老子都照砍啊。
第7章(2)
「好,你等我一下,我先交代一件事。」上官流雲神色一凝地看向他嬌護的牡丹。「你們乘馬車去參拜,我隨後就趕上,別累著了。」
「不打緊嗎?要不要我留下來幫忙。」她倏地捉住他的手,眼露憂心。
他笑著輕撫她柔細烏絲。「這是男人的活,別搶看做,你做女人家的事,求菩薩給我們一個孩子,等你燒完香,事情也解決了。」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很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聽我一回好嗎?別跟我事。虹玉,我把嫂子交給你,你要好生照顧著,不要讓她走太多路,她不像你是習武之人耐得住操磨。對了,從後門出去,盡量避開外頭那些鬧事的人群。」他們要吵,他就讓他們一次吵個夠。
「知道了,我會看好她,完好無缺地還給你。」流雲哥哥真哆唆,只關心牡丹姊姊不關心她。
龍虹玉對他的差別待遇感到氣悶,不過她是重義守信的人,即使對他的偏心忿忿難平,還是會信守承諾,不負托付。
不負托付,真的辦得到嗎?
當龍虹玉的手臂流著血,深及見骨的傷口不斷噴出鮮紅的血時,她滿滿的自信瞬間被瓦解,化成一滴又一滴灑落青綠野拿的紅雨。
在飛龍城裡,沒幾人敢挑戰龍一飛的刀,身為龍家的小姐,她向來橫行無阻,誰都懼怕大哥那把重達百斤的龍刀,因而對她多般忍讓。
可是她沒想過有那麼一天居然有人敢將刀口劈向她,而且下手毫不留情,壓根沒把她的身份看在眼裡。
「牡丹姊姊你先走,我來檔住他們。」能拖一時是一時,她絕不能讓流雲哥哥失望。
他們,表示不只一人,為數眾多的蒙面黑衣人檔住去路,提著竹籃的小香早已慘死刀下,香燭牲果散落她四周,而駕車的車快也奄奄一息。
看龍虹玉血流如注仍強撐著身子檔在面前保護自己,心口揪痛的夏牡丹怎麼也無法丟下她。「虹玉,你受傷了,我先幫你包紮傷口。」
那些黑衣人見她們毫無反擊能力,便暫時停下攻擊,冷眼看著她們。
像是注定是小婢命,她老是保不住華美衣裳,先前為了礦場堡人她撕毀嶄新衣裙,如今她又撕下杏黃裙擺,做為止血之用。
「還包紮什麼傷口,快點逃命去,他們找的是我,和你無關,你趕快走,不要理我,免得被我拖累。」要死死一個人就好,不要死一雙,平白便宜了見人就砍的匪徒。
「誰是龍府千金?」
之前為首之人劈頭喝問,擺明了是龍家的仇人,再笨的人也聽得出他們尋仇的對象是誰啦。
仗著一股義氣的龍虹玉二話不說的跳出來,既然是她龍家人結下的恩怨,就不應該至連無辜,連累他人受罪。
何況她死就死一個人而已,牡丹姊姊是身懷六甲的孕婦,一具身軀內兼負兩條人命,要是有個萬一,她就是萬死亦難辭其咎。
其實她就憑著一股傻勁罷了,和她兄長龍一飛一樣魯直,自以為學了點皮毛功夫便自詡是俠女,視鏟奸除惡、保護弱小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