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綠光
要不然怎麼會連門都推不開?
「有人把門給鏈住了。」他推著門,可以聽到鐵鏈摩擦的聲響。
「怎麼會這樣?那怎麼辦?我們被困在裡頭了。」
文世濤輕推兩下,看向嵌在牆面的門柱,二話不說,大掌一拍,門柱中間的小木榫掉了出來,旋即門板往外倒落。
「走吧。」他雲淡風輕地說,牽著她下樓。
第9章(2)
在一樓,午膳吃得差不多時,樊入羲走了過來,往文世濤的肩頭一靠,桃花眼曖昧的眨了眨,聲音壓得很低的開口。「好兄弟,你是不是應該要感謝我?」
他抬眼,微微笑道:「是啊,所以我把你的門給拆了。」
「非要送這麼大的禮?」他瞇眼瞪他。
「誰要你把門上鐵鏈?」
「……」樊入羲被堵得無話可說,瞧見卜希臨低頭笑著,也跟著笑了。「算了,看在未來弟妹這麼開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難怪他見不得姑娘哭,瞧,像這樣笑著多好,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那還真是多謝。」他哼了聲。
「哪,瞧你快吃完了,待會有沒有什麼打算?」
「……我要去找東西。」如果可以,他並不太想告訴他。
「找你昨天丟的東西?」
「……」
「既然要丟,幹麼找呢?」樊入羲落井下石。
他話一出口,卜希臨噗哧一聲笑出口。
文世濤淡淡地看向她,耳邊聽見樊入羲問:「敢問弟妹在笑什麼?」
「你管太多了。」他插話,冷著臉,等著卜希臨邊笑邊將剩餘的菜餚吃完,才又繞到後方的溪邊。
悅來酒樓,由三棟七層高的樓餃併合抱,樓後有數條淺溪穿切而過,上頭搭上石橋,蓋上亭台,較寬的溪岸更搭建觀景樓,方便欣賞船景,或是配合各種時令,欣賞不同的景致。
而昨天文世濤所待的地方就是觀景樓,窗下就是溪水,如今溪上還有柳葉舟在划行著。
「要不要我叫那些船夫劃開?」樊入羲很好心地問著。
文世濤看著溪邊,正忖著是否有其他方法,卻發現卜希臨靜靜地待在一旁,好似從用過午膳之後,她就沒什麼氣力,和她過往愛鬧好動的性子相差甚多。
「怎麼了?」看她垂著臉,他關心的問。
她緩緩抬眼,淺勾著笑。「沒事。」
他瞇眼盯著她頰上不尋常的紅,探手輕撫,發覺熱度比剛起床時要高上許多,再觸上潤白的額,驚覺她根本就發著高燒。
「希臨,你在發燒。」他低聲道,隨即將她打橫抱起。
「是喔……我從小到大壯得像頭牛,從來沒有發燒過,這還是第一次……」她無力地靠在他肩頭上,連話都不想說。
原來這就是發燒呀,渾身好沉,頭好重……
「入羲,幫我找大夫過來。」他邊走上樓,連頭也不回地吼著。
「沒問題!」
樊入羲辦事向來牢靠,不一會工夫便差人找來大夫。
大夫推測,許是昨天泡了水,再加上之前趕路,導致她體虛染上風邪。
喝了湯藥之後,卜希臨沉沉睡去,不斷地發著汗,但是體溫卻還是沒降下,教文世濤驚慌不已。
「世濤,染上風邪就是這樣的,要解熱也沒那麼快。」樊入羲輕聲安撫著。
文世濤哪裡聽得進去。他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更快替她解熱。
「入羲,可以到黑霧林幫我請伏旭過來嗎?」守在病榻邊,文世濤沉聲問著。
照理,他應該自己前去,可是他現在不想離她太遠。
「黑霧林?」樊入羲眨了眨眼。「你不會連這麼點小事都要找那位煉丹師吧?」
天水城的南城門外,有通往孔雀山的官道,但要是往東,則是一片連陽光都照不進的森林,終年罩著霧氣,神秘而詭異,聽說聚集著魑魅魍魎,讓人不敢踏進一步。
據說,住在那裡的,只有邪惡的煉丹師。
相傳,煉丹師習於以咒煉丹,甚至以人的魂魄為丹藥,被視為邪門歪道。
不過,他聽世濤提過那個叫伏旭的人,因為之前執秀每次病情危急,都是倚靠那個人救治,只是他從沒見過那個人,更不曾踏進過黑霧林。
「算了,幫我找輛馬車,我直接送她過去。」文世濤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已經快到掌燈時分,既怕伏旭在這時分不願到城裡,又怕他到來替酒樓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當機立斷將卜希臨抱起。
「你說那什麼話?你是以為我不願意讓那位煉丹師踏入我的酒樓嗎?我是那種人嗎?告訴你,為了兄弟你,就算是黑霧林我也敢去。」瞪著他,樊入羲撇了撇唇道:「走,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了。」
「什麼不用?多個人也好照應。」樊入羲說著,隨即走出門要貼侍去準備馬車。
來到黑霧林,文世濤二話不說,直接踹門進去,連招呼都省了。
所幸,伏旭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對於大門被踹開一事,看在文世濤心急如焚的份上,也沒有多計較。
專注地替卜希臨把了一會脈,他淡聲道:「她是染上風邪,你把她帶來我這裡做什麼?」
他身為煉丹師,並非大夫,卻偶爾被充當大夫使用,純粹是因為他煉的丹藥對治療外傷極管用,但若是傷風等,找大夫還快一點。
「真是風邪?」文世濤不死心地問。
伏旭揚眉。「要不然呢?你以為她是得了什麼病?」
「她……我怕她是因為我的緣故。」文世濤垂下眼。
這種狀況並非沒有過,畢竟他的家人裡,有不少是因為急病去世。
況且打從他認識希臨以來,一直就覺得她的身體底子極好,就連那回在山上和他淋雨跑下山,也沒見她咳上半聲,如今不過是在溪裡泡了一下人就病倒,不能怪他會有諸多猜疑。
如今確定不是因他而起,至少讓他安心一點。
「依我看……」伏旭打量著卜希臨的臉,正要說什麼,卻因為一旁的灼人視線,教他不耐的瞪去一眼。「世濤,他是誰?」
那個「他」,指的自然是跟著前來的樊入羲。
打從他進門至今,那雙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瞧見什麼天仙絕色,一瞬也不瞬,看得他很不舒服。
文世濤看向樊入羲。「入羲,你在幹麼?」
「我……」樊入羲這才回神過來。
他一直以為煉丹師應該長得很邪氣或其貌不揚,哪裡知道和他想的差得可遠了!他樊入羲最愛看美人,但從來沒有一個美人像眼前這個煉丹師一樣,讓他看呆了。
瞧那傢伙總算移開眼,伏旭才道:「我還以為你帶她來,是為了要我醫治她臉上的傷痕。」
「她……」文世濤頓了下,瞧卜希臨長睫顫了幾下,緩緩地張開眼。「希臨,你醒了。」
他喜出望外地靠近她,大手輕握住她的。
卜希臨睡得迷糊,眨了眨眼,看向四周,覺得好陌生。「這是哪裡?」很簡樸的屋子,擺設著簡單的木造傢俱,空氣中透著一股弔詭的濕冷和藥味。
「這裡是我的朋友家裡,這位是伏旭。」他簡單介紹著。「你高燒不退,所以我才把你帶來這裡。」
「喔……」她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不過,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那麼,我帶你回文府。」正要將她抱起,卻感覺身後有抹陰影逼近,文世濤回頭,對上伏旭的師兄朔夜似笑非笑的眼。「朔夜大師,有何指教?」
卜希臨聞言,轉過頭,看著朔夜,旋即皺起眉頭。
盛暑的天氣,他竟穿著黑色斗篷,臉上還戴著黑色的皮革面具,唯一瞧得清楚的,是他的眼和唇。他的眼睛極為深邃,彷彿可以勾魂攝魄,勾彎的唇有抹血色的艷紅,莫名教她不寒而慄,直覺他非善類。
「不打算醫她的臉嗎?」朔夜問著,黑眸噙笑微瞇,如黑曜石般閃亮。
文世濤聞言,垂睫看著卜希臨。「想醫好你的臉嗎?」
「……醫得好嗎?」她疑惑的問。
她臉上的傷口極深,連皮肉都削薄了,要怎麼醫?光是能讓傷口癒合,就已是相當不簡單的事了。
「當然可以,只要你拿出等值的東西交換。」朔夜笑瞇了眼。
卜希臨一愣,不解地看著文世濤,聽到他說:「朔夜是伏旭的師兄,是個咒術師,可以以咒治人。」
卜希臨瞠圓眼。
「咒術師?」樊入羲驚呼,硬是往竹榻邊一站。「那可不成,聽說咒術師向來是從受咒者身上取得同等價值之物來彌補其他缺憾,這樣補來補去,還不是一樣?
況且天曉得這種逆天而行的咒術,是不是會惹來天譴?」
卜希臨沒開口,但樊入羲已經替她把話說開了。她沒見過咒術師,不過曾經聽聞過,對於其行徑和做法皆不認同。
她寧可丑著一張臉,也不要拿身上其他東西去換,反正醜一點,日子還不是照過,只要世濤不嫌棄她就好。
「入羲。」文世濤阻止他再說下去。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當然知道咒術師的咒術有風險,若非逼不得已,又有誰願意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