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野獸公子的賭約

第8頁 文 / 綠光

    「七彩、七彩,你好一點了嗎?」她跑回他身邊,小臉佈滿擔憂。

    她看起來驚恐又無措,和平日的她大相逕庭……他想,他嚇到她了。

    「我沒事。」他啞聲道。

    「真的嗎?」她還是不住地看著他。

    七彩還感覺得到身上因恐懼而泛起的顫慄,然而當眼角餘光瞥見她佈滿髒污的十指,上頭彷彿還淌著血,他一把抓過,直睇著她,「痛不痛?」

    「不痛。」她搖搖頭,小聲問著。「要不要再把洞口打開一點?你會不會覺得舒服一點?其實掩在洞口的落石不多,反倒是泥層較厚,不過有雨水,所以土是軟的,再等一下,應該就可以全部挖開了。」

    七彩說不出話,心底發澀的痛著,卻又暖得泛甜。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待他?

    他失去記憶,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更不知道為什麼處在黑暗又密閉的空間裡,會讓他驚恐得快要死去……為什麼她壓根不怕,反倒是一心只想救他?

    「七彩,沒事的,我一定會把擋在洞口的落石泥土全都挖掉。」她輕拍著他,不斷地安撫,想要起身再去挖土。

    「希臨,不用,這樣就可以了。」他抓著她的手,不希望她離開自己太遠。

    她突地頓住,只因這是他第一次呼喚她的名字,而且是用很溫柔的嗓音喚她,莫名的,她眼眶發熱著,就像是緊繃的弦在拉扯到最極限,松彈之後,原本該有的驚懼和鬆懈全都一口氣湧了上來。

    「七彩,你嚇到我了。」她扁著嘴,不敢真讓眼淚掉下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輕抓著她的手,柔聲安撫著。

    「沒關係,不要怕,有我在。」她反抓著他,緊握著,感覺一陣顫抖,卻分不清楚發顫的到底是誰。

    聞言,他不禁笑柔了異瞳。「嗯,還好有你在。」

    「對呀,你運氣真好遇上我。」

    「是啊。」他也很認同。

    如果不是她,他的心裡不會激起陣陣漣漪。

    如果不是她,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會懂得何謂憐惜。

    昏暗之中,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再開口,彷彿只要凝視著對方的眼,就能夠安定彼此的心。

    洞外強勁的風不斷地刮著,挾帶著斜雨急刷而去,有些則是斜打進洞裡,好半晌沒有停歇的跡象,卜希臨這才輕聲啟口說:「七彩鳥,也被稱為希望鳥。」

    第4章()

    「希望鳥?」

    「對呀。」她看著他的異瞳解釋,「七彩鳥的羽色看似黑,但實際上是深藍,在鄰國有句諺語說,黑與藍交錯,代表的是黑暗與黎明轉換的瞬間,也代表著沉淪黑暗許久,終於等到曙光,等同希望降臨。」

    七彩怔愣地看著她。

    「爺爺說,我出生的時候,剛好有只七彩鳥飛到窗前,所以才會替我取名為希臨。」她自豪地說出自己名字的由來。

    「希臨……確實是個好名字。」

    「對呀,七彩也是個好名字,代表希望。」

    「你不是說,我是大傻?」他打趣道。

    「……你就非得在這當頭拿話堵我不可?」她瞇眼瞪他。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否則也不知道這雨到底要下多久。」

    從那小小的洞往外看,卜希臨不禁歎氣。「確實是下滿久的,待會得把洞口挖大,就算雨還下著,咱們也得趕快下山,畢竟入夜的山是很可怕的。」

    說著,她下意識地搓著雙臂。

    突然下起大雨,山裡的氣溫驟降許多。

    卜希臨的身上微濕,加上小洞口不斷灌進冷風,教她忍不住打哆嗦。

    「你會冷?」他問。

    「還好。」她輕笑著,卻像是突地想到什麼,看向他。「你冷不冷?」

    她這才想起,他的衣衫脫掉,身上還濕著,不冷才有鬼。可是她身上沒有火折子,洞裡也沒有粗枝幹葉,想要生火真的很為難。

    「不冷。」

    「怎麼可能?你沒穿衣衫耶。」她以手背輕觸著他的胸口,發現依舊冰冷,再往左往右撫著,冰冷不變,教她皺起眉來。「你明明就很冷。」

    「……希臨,我是個男人。」他啞聲提醒著。

    這丫頭對人該防時不防,有時卻防得莫名其妙。

    「廢話,要不然你要跟我說,其實你是個姑娘家?」她啐了聲。「都什麼時候了?說這好笑嗎?你知不知道在山裡要是失溫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你要是不趕緊把手縮回去,確實會很危險。」閉上眼,他努力漠視她激起的慾望。

    卜希臨有聽沒有懂,只是焦急地看著外頭道:「天色好像暗了許多,我看我還是想辦法先把洞口挖開好了。」

    「過來。」他抓著她,微使勁,她便落在他的懷裡。

    小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原本冰冷的肌膚,逐漸透著熱,不斷地傳遞給她,一路暖進心底,暖得小臉發燙,意識到她身下的是個男人,有著剛健體魄的男人。

    也許她應該退開一點。正忖著,還未移動,便聽他說:「好好休息。」

    卜希臨羞澀地垂下眼,感覺他的雙臂有力地交握在她的背上,就如初救他的那一天,他也是這樣戲弄她,當時她萬般厭惡,覺得他很該殺,可是眼下……她壓根不討厭,貼著他,覺得羞,卻也有種莫名的安心。

    洞裡靜寂得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而貼在她耳邊的是他沉勻的心跳,隨著那重而緩的節奏,她也被一路地敲進夢裡。

    第一次,毫不防備的,和一個半裸男人共處,入睡。

    「快點!」

    雨勢大得像是傾盆倒落的豆子,打在身上像被小石子丟到,雖然痛,但是卜希臨的腳步還是沒敢停,就怕夜色降臨的山裡,會出現什麼毒蛇猛獸。

    然而,一整個下午的大雨,讓山路變得泥濘難行,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幸好,被身後的男人接個正著。

    「小心點。」七彩渾身濕透,瞅著她,低柔道。

    肌膚的碰觸,教她想起自己一整個下午都趴在他身上睡覺,卜希臨羞得雙頰發燙。

    「誰要你不叫醒我?」她不自覺地嬌嗔著。

    雨下得那麼大,推車、竹簍只好先擱在山洞裡,改天再上山拿,現在只能趕在入夜之前一路衝下山。

    「你睡得很熟。」他篤定她一天睡得極少,才會在睡著之後,沉得連鼾聲都響起。

    「睡得再熟也要叫我啊。」她哇哇叫著,趕緊推開他。「快快快,再淋下去,不染上風寒才怪。」

    然而,才剛要走動,卻突覺腳下發痛。

    察覺她的異狀,七彩低聲問:「扭到腳了?」

    「沒、沒事,趕緊走吧。」她咬著牙不喊痛,只想要趕緊回家。

    見狀,七彩雙臂微使勁,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

    「咦!你幹麼?放我下來。」

    「這樣比較快。」冒著風雨,他抱著她在山路上疾奔著。

    卜希臨趕緊摟住他的頸項,否則萬一雨水讓他的手鬆脫,兩人可就要相伴滾到山下去,只不過這麼親密的接觸,真的是讓她很害羞呀。

    慶幸的是,他的雙臂很有力,雙腳也很會跑,不一會工夫,兩人便回到茅屋。

    「你渾身濕透了,我去隔壁幫你拿乾淨的衣裳。」一進到她雕刻用的茅屋,顧不得一身濕,他轉頭就要走。

    「不用了,我去拿就好。」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她沒有嬌貴到連這麼一點雨都禁不起。

    況且,若非用膳時間,其實她不太願意他走到隔壁的茅屋,尤其是在入夜之後。

    「你乖,在這裡等我。」他輕撫著她濕透的頭髮。「先去找布巾把頭髮擦一擦。」

    「喔……」

    一回頭,卻見卜三思打著油傘站在門邊,似乎有點不悅地開口,「你們兩個上哪去了?」

    「爺爺,雨太大,我們被困在山上了。」卜希臨趕忙解釋。

    「爺爺,我要拿希臨的衣衫,她渾身濕透了。」

    卜三思看了孫女一眼。「何必這麼麻煩?希臨跟我一道過去就好,倒是你的衣物都在這兒,你自個兒趕緊換上衣衫免得著涼。」

    這話聽起來沒什麼異狀,然而卜三思看向卜希臨的那一眼,就是讓七彩覺得不對勁,但也沒多說什麼。

    待卜家爺孫離開,他便迅速褪下濕透的衣衫,換上卜希臨替他添置的新衣,想了下,他緩步走向隔壁。

    茅屋一踏進去是個小廳,有張矮桌,用膳時總是席地而坐,往裡左右兩側通廊各有一間房,從左手邊的房裡傳出細微的對話聲,他於是朝那裡走去。

    「希臨,你不是說要防他,可我怎麼覺得你壓根沒在防他?」

    「……有啊,爺爺。」

    「要是有的話,你方才怎麼會允許他到這兒來?你明知道房裡有不能讓他看見的事,應該嚴加禁止才對。」

    聽到這裡,七彩不由得停下腳步,攢起眉。

    看來她房裡真藏著什麼教他感覺矛盾的秘密。

    他也許不該深入探究,畢竟每個人都有一、兩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然而他內心希望她可以完全地信任他,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他知道秘密,成為嚴守秘密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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