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艾珈
「先生是說這雙鞋吧?」店員取下一雙黑底白框的MOCCASIN高跟鞋。「這雙尺寸是37,小姐平常穿幾碼?」
「37。」
店員彎身放下鞋子。「小姐試試。」
雨初只得脫下平凡但好穿的黑色包鞋。
一穿上,她就知道,超級適合自己,連身鏡裡的倒影,如此光彩照人,果真應了那句話,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宋裡爾問也不問價錢。「一起結帳。」
「等一下啦。」雨初看了標價一眼,又是三千六百塊。
勤儉成性的她,除非換季的拍賣,否則很少拿出五千塊置裝……她思考著,又多看了鏡子一眼。
說真話,這上衣跟鞋子真的很適合自己。
買下吧。她心一橫,想想也半年多沒購物了。
「我先去換衣服……」
「不用吧。」正在簽名的他抬頭。「直接穿去上班不是很好?」
她眼睛轉了圈,壓低聲音反問;「你確定要我穿這樣去見其他男人?」
他想起來了,她昨晚說過今天晚上有飯局。一想到其他男人會用什麼眼神看她,他立刻改口說;「馬上去換!」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她偷笑。「可是我突然覺得……我還是穿著去上班好了。」邊說,她邊把穿來的外套跟襯衫放進店員遞來的紙袋裡。
「袁雨初!」他惱怒地喊。
「走了走了。」她勾住他胳膊推門離開。
瞪著她微笑的側臉,他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也不是。
「不要以為勾我手臂就能搪塞過去。」過馬路時他低頭看到自己的肩膀高度的她。「晚上飯局的時候不准這麼的打扮,還有,也不准給其他男人你的聯絡電話!」
有沒有這麼愛吃醋啊?她斜眼睨他。「衣服明明是你挑的,現在又不准我穿出門,買它們幹麼?」
「誰教你那麼漂亮。」他一副心有不甘的表情。「加上我又不在,你哪抵得了那群蒼蠅螞蟻。」
「夠了,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吐了。」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什麼天香國色,他之所以緊張,一半是因為他情人眼裡出西施。「好啦,我答應你,晚上我會把衣服換掉。」
她所以這麼決定,也不單是因為他要求。她本就不習慣高調,再加上今晚的約會者,其中的執行副裡對她印象很好,曾經約了她幾次。
她不想節外生枝。
見她退讓,他再下一城。「吃完飯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不可能。」她停步看著他說;「我到現在還是覺得我跟你不適合,你不要把我逼得太緊。」
他閉著眼深吸氣,懷疑老天爺是不是覺得自己過去太遊戲人間,傷了太多女人的心,才會派她過來折磨懲罰他?
「好,我不逼你。這樣總可以吧,等你飯局結束回到家,傳個簡訊跟我報平安?」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答應了。
總算,他開門讓她上車,坐定位時,他望著她抱怨地說;「你知道嗎?看著你的時候,有時我還真分不清到底是想掐死你,還是要撲過去親你?」
「如果你說你喜歡我不是在說謊。」她燦然一笑,「我猜,你會挑後面那一個。」
還真被她給說對了!
可惡!他沒好氣地踩下油門,把車開走。
第5章()
晚上的飯局近九點才告終結,雨初婉拒與會公司執行副理的接送,一個人搭公車返回位文德路上的家。
袁媽還沒睡,還在客廳看著重播劇「包青天」,一聽見開門聲,立刻抬頭招呼。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我想喝綠茶。」她把精品店紙袋還有皮包往椅子上擱,隨意聊起。「媽,我中午吃了一家超好吃的西班牙菜餐廳,有一道蒜香野菇好好吃,下禮拜我帶你去吃?」
「好。」袁媽沖了杯綠茶過來,突然想起。「媽今早聽樓上的林太太說,昨晚上你被一輛很漂亮的休旅車送回來?」
林太太眼睛還真利——她慢慢啜了幾口,才抬頭回話。「想太多,他只是宋伯伯的兒子。我說過了,宋伯伯拜託我幫忙勸他兒子回去接掌他公司。」
「克萊的兒子,我記得叫什麼爾了——」袁媽說。
「宋裡爾。」她說。
「對對對,裡爾,媽以前見過照片,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老媽問。
媽真是的。她心裡嘀咕,不記得人家名字,卻記得人家長相。「很帥,簡直就像外國模特兒一樣。」
「既然是他,怎麼沒請他上來坐坐?他人都過來了。」
「太晚了。」她擱下喝完的馬克杯。「好了,我要去洗澡睡覺了。還有明天早上早餐少弄一點,我今天吃太多了。」
「好,你快去休息,媽把包青天看完就去睡。」袁媽揮揮手,注意力又重回電視機上。
「媽晚安。」她湊近親了一口。
「晚安。」
一轉進自己房間,雨初立刻拿出手機,傳了封短短的訊息——
我回到家了。
感覺才眨個眼,手機就響了。
她一看來電者,是他。
「這麼晚還沒睡?」
「怎麼睡得著。」他手機那頭說著。「我一整個晚上在等你的簡訊——你也真狠,真的等到回家才跟我聯絡!」
「你以為我會心軟讓你來接?」她對著手機輕笑。
「可惡!」他惱怒啐道。
「好啦,我要去洗澡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也要洗。」手機裡傳來他撒嬌的聲音。
「誰理你。」堅決地,她結束通話。接著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擱,拿起睡衣走進浴室。
本以為他會立刻打來糾纏,沒想到他還挺識趣,半個小時後才又撥給她。
窩在舒服的床上,她對著手機輕輕「喂」了一聲。
「我算得很準吧。」他在手機那頭笑著。
「是,跟算命仙一樣准。」她仰頭望著天花板。「幹麼又打過來?」
「想你。」手機傳來棉被與床微微的擠壓聲,大概是他翻了個身。「你敢說你一整個晚上都沒想起我?」
「當然敢。」她才不讓他好過哩。
「可惡,真想撲過去咬你!」他恨恨嘟囔。
「我才不信你咬的下去——」她笑著揭穿他。「噯,我突然想到,你這個現役賽車手,怎麼都不需要練車?」
「怎麼沒有。」他回話。「我十四號一早要飛日本,十八號有場賽事——」
是呦!她坐起身。「什麼時候回來?」
「當天比完就回來了;怎麼樣,你要不要到日本幫我加油?」
「我怎麼有空去!」她拿出行事歷,悶悶地在4、5、6、7、8日上頭標上紅圈,寫下「宋裡爾出國比賽」。
她手指頭輕敲著本子,一邊思索自己的情緒,她到底在悶什麼?賽車是他的工作,她很清楚不是?可盤旋在心頭的鬱鬱,就是揮之不去。
「噯,你比賽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擔心我就跟我一道飛日本,我幫你請假,機票食宿我負責。」
說到機票——「你中午幹麼溜那麼快,我才要你等一下,我上樓拿錢,你車子就開走了!」
「欠著欠著,反正你又不會跑掉。」他不以為意。「怎麼樣,星期日跟我飛日本?」
「不可能。」她歎氣。「我手邊還有四、五樣工作等著要收尾,走不掉。你自己小心就是了。」
「不然我幫你訂十六號晚上的機票,十八號星期日,我們可以搭同一班飛機回來?」
她表情有些鬆動。十六號是星期五,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她想到這樣一來,幾乎等於同意他的追求——
不行。她輕歎一聲。「這提議很吸引人,但我還是不能答應。」
手機那頭沉默了半晌。
「你真是我見過最難討好的女人。」他說這話的口氣,除了抱怨之外,更夾帶了許許多多的寵溺。
她哼了一聲。「抱歉喔,我就是這麼死板,不討人歡心,麻煩你快點反悔。」
他在手機那頭低笑。「才不。好了,飛日本的事先擱到一旁,我們來聊其他的。」
「先生,你忘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她沒好氣。
「但我還想跟你說話,而且你又不准我白天去接你上班。」他聲音好委屈。
這人!也太粘人了。她皺下了眉頭。「明天晚上不是就可以見面了?」
「問題是我現在就想見你——」
聽他說得這麼可憐兮兮——她啞然失笑。
「我很好奇,對你以前的女友,你也這樣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
「才不會。」他惱恨的說道:「從小到大,都是對方打電話要我多跟她們見面,哪像你,不感激涕零就算了,還拚命把我往外推。」
「還感激涕零咧,你以為你誰啊?皇帝?」她失笑。
「我是你注定要愛上的男人。」他毫不害羞地答。
「呿。」她啐了一聲,接著打了個哈欠。「——對不起。」
「累了?」他聲音好溫柔。
「嗯。」她說。「甘願結束通話,讓我睡覺了嗎?」
「不甘願,可是也捨不得你熬夜。」他頓了下。「這樣好不好?你把你手機擱你枕頭邊,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不用回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