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練霓彩
傷口是需要消毒,但是……哪裡來的酒啊?
花念涵茫然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東西是閣裡送來的。
那……和酒一起送來的藥丸……
她迅速瞥了眼十夜鶯,但十夜鶯卻理也不理,只將白妄言的傷處隨手纏了布上去,就仍給花念涵去打結,然後轉身收拾屋外的善後去了。
花念涵瞇起眼睛,白妄言的傷口不包紮不行,她只好接著十夜鶯丟下不管的兩截布頭,小心的依在他胸前給他包傷口。
她十指纖白如玉,靈巧地打好結,而白妄言滿懷的軟玉溫香,傷口熱辣辣地疼痛著,卻還有一種莫名的灼痛熱度隨著傷口往體內蔓延,他的身體禁不住地緊繃,一手按在花念涵肩頭,想將她推開。
花念涵的指尖柔軟,一眨眼就覆在他手背上。
「白將軍。」她低聲呼喚。
白妄言聽得她氣息吞吐在胸前,僵硬的身體晃了一下。
花念涵小手糾纏住他的,將他掌心往自己腰上帶去,白妄言的意識被高熱燒得一團模糊,只感覺她渾身冰涼如玉,掌心便離不開她,那腰身盈盈一握,如此舒服。
她低歎口氣。桌上還有十夜鶯留下的半壺酒水,她卻一眼也沒望去,只是專注白妄言。
然後,再次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宏大的雨聲隔著一層木頭,聽起來略微有著那麼一點模糊,仔細傾聽的話,又像是分外地清晰。
在此時的白妄言耳裡,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以及花念涵在他耳邊輕聲的歎息。
「妄言,讓我來好嗎?」
她的聲音非常的柔軟,這樣美好的聲音,只在他耳裡迴盪,然後慢慢地沉進心湖裡去。
白妄言磨磨蹭蹭地放了手,他聽見花念涵低聲笑了笑,寵溺孩子似地,一手與他十指交纏,然後手勢溫柔但確實地將他按進被窩裡,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為他脫衣。
她掌心冰涼涼的,摩挲過他的肌膚,顯得非常舒服,白妄言的呼吸急促,透出一分難以忍耐的焦躁來。
花念涵沒有再去刺激他,她跪在他身側,雙膝分開,然後兩手順著他肩頭往下,慢慢滑到他掌心處,握住他的手,接著,她帶著他的手,一寸一寸地為自己剝了衣服。
繁繁複復的春裝,一件件脫起來,分外的折磨人。
白妄言禁不住地一個大力,還沒撕開衣料子,先聽到了花念涵低聲呼疼的哀鳴。他縮了一下手,小心地捏了捏她掌心表示歉意。
花念涵委屈地蹭了蹭他,伏下身去,吻了一下他的唇緣。
還來不及含住她的芳唇,她就抽身退開了,引領者他的寬大手掌,繼續為自己卸衣。
「妄言,你要很溫柔,很溫柔……因為我非常地脆弱,受不住你的大力,曉得嗎?」她柔柔軟軟的聲音飄散下來,帶著花朵的香氣。
白妄言彷彿被迷惑著,又彷彿沉溺其中,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咕噥。
花念涵傾聽者,輕聲笑了。
……
十夜鶯出了屋子,大雨便落在她身上了。
她垂著頭,動也不動地,雨淋了她一身的冰涼,而附近還有游動的蛇群,還等著她去收拾。
但十夜鶯卻沒有動作,那小小的、倚著門板的身子,看起來非常地疲倦。
「花念涵……」細細的呢喃聲音,被大雨沖刷得不剩分毫餘音。「你要是臨陣脫逃了,我就生撕了你!」
雷聲隆隆,遠方一道閃電劈下,驚心動魄的。
十夜鶯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群聚起來、繼續不依不撓想往屋裡前進的蛇群,她厭煩地皺起眉頭,伸手進帳蓬裡去,拿出一個釀酒的大甕。
「已經可以了,回來這裡吧!」她對著蛇群這樣說。
掀開蓋子,十夜鶯將大甕斜置在帳蓬口,那裡頭散發出來的香氣,是花念涵身上濃郁的味道,而蛇群像是受此吸引,積極自動地游了過來,爭先恐後地鑽進大甕裡去。
十夜鶯在一旁數著,又在心裡對比屋內被斬殺掉的幾尾蛇,默記著數字沒有錯誤了,才把大甕的蓋子又緊密合起。
「好了!這下子,可以提早回閣裡了。」十夜鶯對著大翁喃喃自語。
她將大甕往帳蓬裡一放,然後將身上淋濕的衣物脫掉,鑽進帳蓬裡去,用大毛巾將自己緊緊裹著,換上乾淨的裡衣。
水濕的長髮,只是用巾子包住而已。
她在燭光之下,穿著單薄裡衣,裹著厚暖折大毛巾,低著頭,看起了手中的兵法佈陣書。
帳蓬外雨聲宏大,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她沒有聽見什麼其他的聲音,也不想聽見。
現在,只等著花念涵從屋裡出來,她就能收拾這裡的一切回到生活舒適、她所習慣的三千閣去。
「快點出來吧,花念涵……在那個男人怨恨你之前,回閣裡去吧!」
第8章()
花念涵原想退開的,白妄言卻緊扣住她,讓她感到困惑。
「不是都已經……」
她的身子下意識地縮緊,卻感受到被她含在體內的白妄言的脈動,那樣太過親密的心跳聲讓她感到焦躁,而一手挽在他臂膀上的白細掌心更牢牢地攀住了他。
挺直的腰身有一種力量流逝的感覺,她幾乎要軟倒在他身上。
「妄言、妄言……」她哭泣起來,「放開我吧!」
溫熱的淚水在湧出眼眶的瞬間,就變得冰涼。
白妄言的意識那麼模糊,卻始終沒有放開她。
反覆呢喃的呼喚,她並沒有聽見,只是望見他乾燥的唇微微動著,像在說什麼,卻又只是重複的動作。
「念涵……」
她沒有聽見。
而白妄言以身體呼喚了她。
「呀!」花念涵臉上浮現了羞澀的紅暈。
她感覺體內的、屬於他的慾望,堅定而灼熱。那樣一分一寸地將她充滿的力量令她感到疼痛,那樣漸次將她撕裂的痛楚,彷彿憐花宴上那個令她遺憾許久的初夜。
不是獻給她的英雄的初夜。
但是現在、充滿著她的他,卻給予了她初夜的痛楚——在心理上。
原本以為已經消失的少女情懷,那樣身不由已的傷痕,卻在他的擁抱之中,被重新找回、被再一次地撕裂,而感到滿足。
她淚流滿面,體內的疼痛與灼熱,都彷彿是他對她的憐愛與補償。
「妄言……」她低聲呼喊,而他回慶了她——
以充滿了她的、自己灼痛的慾望。
花念涵被席捲著,那以狂風暴雨的姿態降臨的心上人,將她一再地傾覆、淹沒,直到滅頂的最後一聲尖喊。
所謂的死去活來,也不過如此。
花念涵依靠著他,那將她雙肩緊緊箍著、分毫不肯放鬆的男人,給予她一種極致的安全感。只要跟隨著,便什麼也不用擾心。
男人將她撕裂了,又重新將她挽回,成為獨一無二,屬於他的女人。
花念涵哭泣著,不能自己。
而男人一邊擁抱著她,一邊拭去了她的眼淚。
「不要哭了。」男人沙啞的聲音對她低語。
能得他這樣萬般憐惜的一言,她卻哭得更凶、要得更狠,幾乎像是末日一般的徹底纏綿,將他搾乾,將她粉碎。
花念涵渾身無力,偎著白妄言胸口,聽著他的心跳。
他還在她體內,她不讓他退出來,他也由著她,感受她的脈動。
他的心跳很亂,那並不是因為體力還未平復,而是因為藥效太過激烈所致。
若是平常人,或許老早就失去理智,只能由著她的呢喃來擺佈,但白妄言並不是。
他很清楚,即使意識是模糊的,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切,都是在他『允許』的前提下進行的。
花念涵也知道,因此她不敢見他。她恐懼、她害怕、她困惑。
她不要看見白妄言望著她的眼中,出現憤怒的恨意、出現輕蔑的冷意。
如果能夠慢慢地讓他心甘情願,她也想慢慢地來,事實上,兩個人的確一點一滴地接近著,也許白妄言承諾她的日子就在不遠。
但是將蛇群扔下來的人只想置她於死地,而將計就計的十夜鶯也煩躁得等不下去。
被半強迫地進行了情事,等於無視於白妄言的意志與尊嚴。
他苦惱怒起來、若埋怨起來,她也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的責任。
花念涵將自己緊貼著他,記憶著他的溫度、他的線條,彷彿這是最後了,日後再也無法相見。
淚水沒有辦法停止。
她呼喚他、回應著他的心跳。「妄言、妄言、妄言……」
十夜鶯拉開了帳蓬口,端詳了一下天色。
這場雨整整下了一個白天,又一個黑夜,到了隔日晨曦再綻的時候,還是分毫不見轉弱地拚命下著。
「該說是不祥呢,還是應景呢?」
她低歎口氣,視線轉向了緊閉住門板的矮捨。都是足給了一人日夜的時間,再怎麼捨不得也該要知道分寸吧?再拖下去,白妄言不只是藥效退了,連體力都要恢復了。
十夜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耳尖兒忽然一動,掀開帳蓬鑽了出來,打著傘,看著斜坡上方冒出的一朵燦爛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