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舒格
下一秒,呂新蔓被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被抓得好痛!
就有這麼剛好,被遇個正著!
「你……為什麼在這裡?」質問嗓音寒冷如冰。
抬起頭,呂儒浩嚴厲如刃的目光,直直射向慢慢遠去的計程車後座。
和那雙桃花極了的細長鳳眼,直接對上!
第5章()
隔日清晨,值班剛結束的祝秉軍在走廊上出現。
帶著倦容的大帥哥依然秀色可餐,只不過今日沒人敢上前去攀談。憂慮關心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大家都知道,祝醫師麻煩大了。
因為呂主任不但一大早就來了,還一來就撂話,叫祝秉軍值班結束立刻滾過來主任辦公室,神態之凌厲嚴肅,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而就算關在辦公室裡面,強大的黑暗氣流依然不斷輻射出來,實在很可怕!
祝醫師真正有膽色,他神態如常的完成工作,靜靜地走向主任辦公室其實他很清楚將會面對怎樣的狂風暴雨,該來的,就是躲不掉。
門一開,只見呂儒浩端坐在辦公桌後面,黑暗氣流迎面而來。
他連頭都沒抬,也完全不招呼,就任由祝秉軍在桌前罰站。
啪!一個文件夾據在他面前。
祝秉軍連打開都不用,就知道裡面是什麼。
切結書,還是他親手簽下的。
「你——」呂儒浩開口,卻是氣得說不下去。大口大口呼吸好幾下,勉強暫時壓抑住脾氣,冷冷問:「你,有什麼話說?」
有什麼話說?祝秉軍沉默思考著。
「咪咪她——」
「不要這樣叫她!我妹妹有名字的!誰准你叫她小名?」呂儒浩到此時才真的大爆炸,氣到拍桌而起,「我問過了,她說你們是偶遇,然後她開始倒追你。新蔓年幼無知,愛胡鬧就算了,你跟著發什麼瘋?有女人倒貼你都來者不拒嗎?」
雖然此時閉嘴為上,回應只會讓情況更糟,但祝秉軍忍不住。
「她沒有倒追我。」祝秉軍抬頭,直望進呂儒浩憤怒的眼眸,語氣斬釘截鐵。
呂儒浩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動,怒到極點,嗓音反而壓低了,帶著一種恐怖的張力。「你的意思是,你主動追求?」
該怎麼說呢?確實不是祝秉軍過往習慣的模式,甚至,他拒絕過;但他自己清楚,拒絕只是因為怕自己太快陷落,而且——
而且,如果連他都落井下石,推卸責任的話,呂新蔓會更慘!
所以,他肯定地點頭。「是我追她的。」
「我對你太失望了。」呂儒浩冷酷地說:「我妹妹頭腦不聰明,膚淺、只看外表就算了,你玩了這麼多年,居然也被她的長相吸引?你都不挑的嗎?多笨多草包都沒關係,只要漂亮就好,反正是玩一玩而已?」
祝秉軍皺眉,他不同意也不欣賞這樣的說法。何況,呂新蔓一點都不笨。能夠多次閃避過呂主任,到醫院來看他,也能細心收集資訊,在適當時間與他「巧遇」、在夜店那麼複雜場所,依然來去自如,全身而退……這像是笨蛋做得到的嗎?呂主任未免太小看自己的妹妹了。
呂儒浩見他一臉不以為然,越發憤怒,指著桌上檔案夾,沉聲詰問:「而且說到這個,你記不記得當年是怎麼答應我的?」
想當年,也是在主任辦公室,有過相似的場景,只不過當時呂儒浩只是主治醫師,為了學弟養下屬的祝秉軍,義氣相挺。
「祝醫師的在校成績非常優秀,實習表現也很好,只是……」當時的科主任摸著下巴,神情很猶豫地說:「在其他方面似乎……太受歡迎、太活躍了些。」
老主任說話很客氣婉轉,但在場眾人都心如肚明,這全是因為之前祝秉軍才出過大紕漏,所以投考本院時,各料都不想收。
紕漏就是,他實習期間,居然跟醫院董事會大老的女兒交往。此段關係最後鬧得滿城風雨,驕縱的董事千金不但在情侶吵架時數次大鬧值班室,甚至意圖自殺,幸好吃下的安眠藥劑量不強,送醫之後並無大礙。但是大老董事為之震怒!
很快的,消息傳遍全院,沒有一科敢收祝秉軍——誰想惹禍上身啊?!
後來是呂儒浩出面力保。呂儒浩不但是祝秉軍醫學院的學長,還是高中、大學橄欖球校隊的前輩。他斬釘截鐵對長官保證:「他的行為由我負責監控,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還附上切結書一份,要祝秉軍畫押簽名,保證不再跟醫院相關人員——連家屬都算在內——有感情糾葛,若有違背,他就得立刻捲鋪蓋走路,而且本院分院都永不錄用!
有呂儒浩掛保證,加上祝秉軍表現實在優秀,老主任勉為其難的收了他。而後,祝秉軍果然信守承諾,進來之後,不管多少醫生、護士甚至是病人、家屬對他表示好感,他都小心保持著適當而客氣的距離。要玩,都在外面玩。
沒想到風平浪靜了幾年,他居然還是出事了!而且,這次出事的對象,竟然是跟當年力挺他的呂儒浩直接相關。
情況,還能更糟嗎?
「把話說清楚。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你主動,還是我妹妹主動?」
呂儒浩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如果像新蔓聽說,你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的話,那麼你情有可原,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我也相信你,還要跟你道歉,是我沒管好自己的妹妹。」
只要同意就可以了。只要推說自己不知情就好了。這樣,一切的責任都會在呂新蔓身上,他只是無害的受害者……
但他沒辦法說謊。其實,在他知道她的本名時,就知道她是誰了。
「我從頭到尾都知情。」祝秉軍淡淡說,「雖然主任沒說,我們都知道主任有妹妹;而且,佳珩學姐提過一兩次新蔓。」
何況,他早有懷疑,呂新蔓對醫院太瞭如指掌,而且「呂」這個姓也不是那麼普遍,哪有這麼巧的事?只要私下查詢一下,要知道實情,並不是太困難。
只是祝秉軍一直沒有說破。
明明知道了,卻還是把自己的前途拋開,還違背了長官的信任,只因為單純甜美的她吸引力太強,他毫無辦法地,慢慢走向她——
不是沒有過掙扎,不是沒有猶豫,可是……
辦公室內的空氣陷入冰冷沉默,連呂儒浩都無法開口。
「我看錯你了。」呂儒浩最後說,帶著一種難言的痛心與失望。
祝秉軍被狠狠刺了一下。「主任——」
「你出去吧。」再罵也沒有用了。呂儒浩疲倦地坐回高背皮椅,抹了抹臉。一向剛強凶悍的呂儒浩,好像瞬間老了好幾歲。
祝秉軍沒有多問關於前途,他的工作……此刻,他只關心一件事。
「斬蔓她……還好嗎?請主任不要責怪她,這不是她的錯。」都怪他吧。像她那樣嬌滴滴、軟綿綿的小女生,哪裡禁得起主任這樣的狂罵?光想就心疼。
她的眼淚像是強酸,輕輕的一兩滴,就能讓他的胸口像是被腐蝕了兩個大洞,疼到入骨。
「我們要送她出國。」呂懦浩簡潔地說,兩道銳利如刃的眼光射向他,像可以把他射穿一樣,「遠離像你這樣的人。」
祝秉軍吸了一口氣,硬是接下這重重的一擊。他點了點頭,安靜地轉身,離開主任辦公寶。
精瘦瀟灑的身材依然保持挺直,緩緩走過長廊。不管旁人怎麼看,都絕對看不出他已經身受重傷,身體深處像是厔了一個大洞,正在慢慢慢慢流血——
從小到大,呂新蔓挨哥哥罵、惹哥哥生氣過無數次,但這一次最嚴重。
哥哥不罵她了正確來說,她哥哥完全不理她。
就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呂儒潔依然能把妹妹當空氣一樣,視若無睹。連呂新蔓跟他說話、打招呼都像沒聽到,本來就夠嚴肅的臉更是猶如鐵板一樣,就算呂家的爸媽親自來勸和,也都沒用。
呂新蔓更像小老鼠了,在家都只敢躲在房間裡,無聲無息的,幾乎像是消失在世界上,自閉到大家都看不下去了。
最後是她的學妹們安排好了一切,硬是把她綁架出門。
「咪咪學姐,你都快要出國了那,難道都不想把握機會,趕快跟我們聚一聚嗎?」學妹撒嬌地說,知道這個學姐心最軟了,就是怕人求,一求就什麼都說好。她們有把握一定能求到咪咪學姐一起出門遊玩。
「對啊對啊,學姐,我們要去山上泡溫泉喔!飯店好漂亮,你一定會超喜歡……我們是特地訂好,準備要為你送行的!」
光聽到這裡,呂新蔓就感動到快掉淚了。但很奇怪,她近來似乎喪失了流淚的能力,頂多是心裡好酸好酸,眼睛卻是乾的。
所以她跟學妹們出門玩了。一群女孩開開心心到山區著名的溫泉飯店,在繚繞的山崗、氤氳的熱氣中享受溫泉、超舒服的大房間、好吃的零嘴、瘋狂的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