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綠光
一年了,原以為時間流逝,可以讓她遺忘他烙下的所有痕跡,豈料一見到他,那刻意遺忘的烙印瞬間鮮明起來。
雁飛山上,與他相處的每一刻,都是最美的記憶,甜美卻也苦澀,讓她嘗到思念的滋味……
原來遺忘,不過是欺騙自己罷了。
就算知道不能愛,卻不代表就能夠做到,因為她早將心寄放在褚非身上,只要見他一次,衝動就鮮活起來。
「你!」褚非覺得自己快氣炸了。「龔風華,一年前你為了當龔閥女王的男寵不惜放棄仕途,如今又跟個男人過從甚密,難道你就不怕你妻子會因此將你趕出龔閥?」
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一年前的那個吻荒唐,真是太荒唐!
虧自己如此在意,他竟是誰都可以?甚至壓根不避嫌難道說,他這習。噴,在龔閥已不是秘密?
「她呀……」龔風華暖昧地笑著。「放心,我把她服侍得妥妥貼貼,她愛我都來不及了,又怎會計較我其他事?」
瞧著那放浪笑意,褚非心底一把火燒得又凶又旺。「她要是真愛你,會有五個男寵?」情不自禁的,就是想要滅對方威風。
要說放浪形骸,這龔閥女王絕對是中原第一淫娃蕩婦!
婁月目前是女帝治國,可她也只有一位皇夫,誰像龔閥女王要那麼多個男人服侍?
「至少面對我時,她是愛我的。」
「你……你真不知羞恥,一個男人竟甘心當男寵!」轉開臉,不想看這人,更不想揣測著他們在床上如何翻雲覆雨。「實在懷疑她要是有孕,知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
龔風華微揚起眉。「褚非,你今天是來過問我的生活嗎?要是問夠了,你可以走了。」事關女王,就算他不知內情,她也不允許他口出惡言。
瞧稚臉色懶變,他心裡更惱,難不成在稚心裡,真那麼愛他的妻子,因為愛,所以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還跟其他男人暖昧不明?
「龔風華,仙寧公主和親一事……」褚非閉了閉眼,不想被那些事給干擾,只想趕緊把事辦妥,然後兩人最好別再相見。
「不行。」
「為什麼?」
「因為這幾日我要忙龔閥的商宴。」
「公主和親是下個月的事,到時候……」
「沒空。」
「看在公主的請求上……」
「正因為是仙寧公主的請求,我更不能答應。」龔風華斂笑瞅著他。「褚非,難道你會不懂這道理?」
話是這麼說,事實上,是她不想膛這淌渾水。
仙寧公主突然要和親,還要她當引路人如果可以,這段時間,她並不想離開雲暮城,就怕這會是除去龔閥的第一步。
「可是……仙寧公主一旦和親,這輩子就只能待在婁月了,不管怎樣,你就成全她,了卻她的心願。」他當然知道不該給仙寧公主太多沒必要的想像,但卻忍不住同情她一片癡心。
「有那必要嗎?你認為我是個濫情的人嗎?我既然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就不需要給她不必要的情分。」
褚非氣得站起身,「你不濫情?你剛剛和婁戰耒在幹什麼?!你笑得那麼開心地勾他下巴,還邀他參加商宴,還想見識他的本事……你真是下流!寧可和他暗渡陳倉,也不肯成全仙寧公主的心願」
龔風華聽得一楞一楞,這才知道他全想歪了。「褚非,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邀婁戰耒去商宴,是因為她猜想子凜八成會帶弋照霆去,才要他去湊熱鬧。
「還能想什麼?不就是那檔子事。」
第五章再相逢(2)
她怔楞地看著他。會不會是自己想岔了?可他表現得好像打翻醋桶的妒夫。
「褚非,在我心裡有一個人,除了那個人,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她不禁試探道。
當年惜懂無知,直到要分離,才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但因為她肩負的使命,也因為她認為他不可能對女扮男裝的自己懷有相同的愛意,所以她毅然親手埋葬自己的感情。
可是,如果……褚非能愛她,那麼……她會願意為他賭上一切。
「既、既然如此,為什麼你會對婁戰耒……」
「褚非,你這模樣好像……在吃味。」她淡聲打斷,眉眼不眨,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我在吃昧?」他瞪大桃花眼,隨即搖頭失笑。「你瘋啦,你娶妻又喜男風,如此下流之人,我為什麼要為你吃味?在我眼裡,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兄弟。」他會吃味?見鬼了不成!
這席話像結實打了她一巴掌,也澆熄她所有的渴望。「既然如此,我想怎麼玩又與你何干?」
她勾唇笑著,笑自己的自以為是可不是?依她眼下的裝扮,褚非豈會對她有情?而依她的驕傲,她也不可能去乞求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愛情。
笑了笑,她要自己別再癡心妄想。
「你!」褚非別開眼,調句著氣息,啞聲道:「反正仙寧公主和親一事……」
「沒得商量。」
「你。」
像是想到什麼,龔風華又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彎的餘地。」
「說來聽聽。」
「當我的男奴。」
「轟」的一聲,像是耳邊打了記響雷,褚非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他掏了掏耳朵再問。
「當我的男奴。」龔風華太清楚他的個性。褚非何許人也?他可是王公貴族,往後即將平步青雲的朝廷棟樑,豈會接受這種條件。
褚非深吸口氣,「你想羞辱我?」
「隨你怎麼想。」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那我就向皇上求旨,就不信聖旨一下,龔閥也能不從」說完,拂袖而去。
龔風華不以為意地揚起眉,拿起茶杯把玩。
「華爺,要是褚都督真的請到聖旨,該怎麼辦?」左不然從外頭走進來,眉目之間和左不群有幾分相似,只是臉形更為方正,給人更加剛毅的感覺。
「還能怎麼看?」她勾笑,將杯裡的茶水一飲而盡。「看看辦吧。」
「華爺,那是褚都督的茶杯。」左不然提醒,但沒太多意義,因為她已經把茶喝完了。
「我知道。」她笑。
偷不著他的心,偷點他殘留的茶水,不過分吧。
龔閥商宴。
城南渡口,停了三艘美輪美奐的樓舫。
樓舫有三層高,船身雕飾著祥獸,色彩鮮艷奪目,三艘樓舫之間皆以鐵漣相扣,而隨風飄揚的旗幟,正是紅底金邊的龔字旗。
附午時分,不少馬車停靠在渡口,就見不少穿著華服的達官貴人,逐一上了樓。
龔閥的人就在渡口熱情地招呼著,而上門的貴賓更是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唯獨一個人,臉臭得像是全天下都辜負了他。
「我說主子,不笑也沒關係,但是至少不要臉這麼臭。」項予小聲提醒。
他家主子,打從一年前失戀之後,整個人變爆炭,三不五時就要發奴一次,要不就是臉臭到眾人迴避的地步,害得他老要跟在後頭陪笑臉。
「你管我。」
如他所猜想的,了無新意的回答,項予歎了口氣,陪著他上了樓舫,站在甲板上欣賞河面風光。
「既然這麼不想來,那就乾脆回去嘛。」他小聲咕嚷著。
「你說什麼?」
「主子不是我要說,你現在是鬼見都發愁,誰不想跑遠一點?我呢,是已經習慣了,可別人沒必要陪著活受罪是不是?」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褚非哼笑道。
「也還好啦,反正貼侍的工作不就是這樣?是說你也太不爭氣了,一年不見,一點長進都沒有。」既然主子都這麼體恤自己了,他就多說一點。
「什麼長進?」
「嘖,還要我教。」項予撇嘴,彷彿他多不成材似的。然後,再靠近他一點,小聲地下起指導棋。「晤,很簡單的,真要喜歡了,就上吧,要是不會的話,那給點銀兩,我去買本男風彩繪本,你就知道……啊,幹麼打人?」
他話到一半,被打得頭昏眼花。
「你到底在想什麼?」男風彩繪本……該死,害他又想起當年在宮中看到的彩繪本,那噁心到極點的畫……惡!想吐。
「我在想什麼,自然是在替主子分憂解勞,不然咧?」
「那好,這些年你花樓都跟我去過多少次了,我不好男風,你會不知道還出什麼饅主意?」要不是項予的爹當年跟著他爹戰死沙場,他爹堅持非留
下他不可,他真想把他給丟到河裡算了。
「拜託,那是逢場作戲,你以為我不懂呢?」他跟在他身邊二十年了,已經夠他把他從頭到尾摸得一清二楚!「你真正喜歡的是龔爺,你就承認吧,像個男人一點!喜歡男人又沒犯法,咱們律例也沒禁呀,你怕什麼?」
拜託,船上一票花娘穿梭,一個個艷如桃李,不斷地朝他拋媚眼,可他就像個死人一樣沒反應,還敢說他喜歡女人嗎?
他敢說,自己還不敢聽咧!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喜歡男人?」
「不是啊,這跟我的希望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個事實,你要面對呀,別怕,有我在!」項予說得豪氣千雲,拍拍胸膛,要他儘管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