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左薇
在心境上,她沒那麼放不開,更不怕隨時會被他休掉,所以她決定把這婚姻當成一場愉快的交易看待,反正這也不是她想逃就逃得掉的事,除非她要和那個「財大氣粗」的男人槓上,再斷送一次自己的演藝路。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他們訂下婚期以來,她還真沒有一點不想結這個婚的念頭,心裡反倒像期待著某件大事來臨一樣,有點莫名的興奮……
噢——反正自從遇到那個男人開始,她也經常弄不太懂自己了啦!
第5章()
潘潔如離開後,棠心打了通電話和經紀人討論了一下幾個腳本的內容,接著就接到母親的來電。
正好,她也想打個電話詢問母親是否會來參加她的婚禮。
「我匯的錢收到了嗎?」她每個月都會匯幾萬塊給母親補貼生活費。
「收到了。」李宜蓁答完,又支支吾吾地開口:「歆歆吶,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每當母親這樣柔聲柔調地喊她的小名,她都有破財的預感。
「就是你二哥……」
她就知道!
「他在上海那邊出了點狀況,你能不能再幫他一次?」
「他的公司哪次不出狀況!媽,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們還是勸他快點回台灣來找份工作,腳踏實地地賺錢吧。」她忍無可忍地低吼,覺得那個自以為是經營之神的二哥根本是個大錢坑,做什麼賠什麼,而且還賠得血本無歸,一路虧到對岸去。
不過那傢伙大概也沒什麼感覺吧,因為他賠的都是別人的血汗錢!
「你別這麼說你二哥,他只是時運不濟,遇到存心騙他的合夥人,還有上次是因為金融海嘯……」李宜蓁照例為兒子說話。
因為習慣討好再婚的丈夫,也怕被人說她是壞後母,這二十年來她對兩個繼子的養育格外盡心盡力,把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不僅栽培老大當上醫生,老二轉了幾所學校也終於混到研究所畢業。
相較之下,棠心從國小就得幫忙照顧剛出生的妹妹和分擔家事,高中開始打工賺零用錢,大學就搬出去自食其力,她才像是和母親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一直以來,母親面對繼父的唯唯諾諾,以及對她和其他三個孩子的差別待遇,都讓她很難不意識到自己是個寄人籬下的拖油瓶,所以她早早就搬出來獨立生活,不想在那個家裡看人臉色,但對於留在那個家裡的母親卻還是存在著一份斷不了的母女親情,讓她每次都狠不下心拒絕母親的求助。
「需要多少?」她直接詢價,懶得再聽母親千篇一律的袒護,和那傢伙的敗家史。
「大概……至少……要八百萬。」
「什麼?」她真想摔手機。上回因為母親哭哭啼啼地說繼父打算要把現在住的房子那去抵押,幫那個敗家子還債,她不忍心見兩個老人家一把年紀還要貸款,於是拿出自己當時的所有積蓄,替那傢伙還了快三百萬的債務,結果他現在有多賠了一倍!
「我沒那麼多錢,頂多再湊五十萬給你。」這爛攤子她實在無能為力。她又不是印鈔機,演藝工作也是這兩年才開始比較有賺到錢而已,加上去年已經投資了大哥開的診所,還補貼妹妹一筆出國留學的費用,現在手頭也不管寬裕。
「你不是快和那個大集團的兒子結婚了,能不能先跟他借一下?還有你二哥說如果你丈夫願意幫他一把,他在那邊的事業也會進行得更順利。」李宜蓁轉述兒子的說詞,相信未來女婿絕對有能力幫這個忙。
棠心一陣心寒,沒想到母親居然會對她提出這種請求。
這就是她打電話來的用意嗎?她真的把女兒當成搖錢樹了?
身為母親,李宜蓁平時和女兒的聯絡不頻繁,在女兒身陷吸毒風波的時候,只打過一通電話來問是真或假,卻沒問她需不需要任何幫助。如今對於自己的女兒即將嫁給一個花名在外的男人,做母親的也沒有一句擔心,反而急著要她用這層關係去幫那個敗家子借錢……
哈!沒想到親生母親對她還遠不如一個助理來得關心,似乎總在有求於她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
「我不會過問他工作上的事,也不可能跟他借錢。」她斷然回絕母親的請求,不能讓他們把衛毅風當成提款機,甚至覺得讓衛毅風知道他們有這種想法都令她感到羞愧。
在這場交換條件的婚姻中,他已經為她花了很多錢,替她解決掉很多棘手的問題,她怎麼能厚臉皮的向他要求更多?
如果繼父又想拿房子去抵押做傻事,她也不想管了!
「歆歆……你別這樣,再幫他一次好不好?如果你二哥過不了這關,公司……公司真的會很慘,說不定很快就要倒閉了。」母親的聲音馬上變得哽咽。
拜託,現在該哭的人是誰呀?每次幫那傢伙擦屁股的她才欲哭無淚呢!
「媽,我下個星期結婚,你和叔叔會來嗎?」她假裝聽不到母親變調的聲音,自顧自得問正事,心想自己這次絕對不會再心軟,就是要那個敗家子吃點苦頭。
「這……我當然會去,你叔叔那邊,我再問一下他的時間。」丈夫是退休教師,觀念相當保守,一直不滿意女兒進演藝圈,很少對外承認他有這個走性感路線的女兒,上次看到她疑似染毒的新聞還發了一頓脾氣,不知道他現在願不願意來參加她的婚禮。
「好,你盡快回覆我,過兩天我會把五十萬匯過去,不說了。」她迅速收線,手機關機。心裡明白繼父會來參加婚禮的幾率並不高,而她也只是基於母親的關係,才一併邀請他出席而已。
然而好笑的是,雖然繼父對她的觀感向來不好,從小到大也只把她當外人看,但每當家裡需要錢的時候,卻從沒聽說他有反對過母親來跟她開口,顯然繼父對於她賺的錢比她這個人還有包容力多了。
「呵呵……」她倒向沙發,嘲諷地輕笑,笑自己在那個家的價值薄得就只剩下鈔票的厚度,無論她做多做少、做對做錯,在他們眼中她始終是個不同姓氏的外人,不會有人真心重視她的存在。
忽然間,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張倜儻不羈的臉孔,那臉上經常帶著一雙饒富興味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牽動嘴角,逮住機會就會對她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稍不留神就愛對她毛手毛腳……
不曉得為什麼,她突然想到衛毅風,就在這心情灰濛濛的時刻,那個總讓她全神貫注對付的男人,竟然不請自來地竄進她心裡,淨空了一片蒙塵的空間,使她得以喘口氣,感覺似乎沒那麼糟了。
但……究竟為何是他?為什麼在她不開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會是那個對她虎視眈眈的輕浮男人?
唰——
她從桌下抽出其中一本雜誌,封面人物就是額頭上貼著OK繃卻依然顯得意氣風發的衛毅風,照片上用顯眼的字體標出他對頭上傷口的說法——
這是愛的代價!
她高舉著雜誌,愣望著他俊朗的面容和那個被特別突顯的「愛」字,心頭竟然無緣無故地鼓噪起來,一下跳得比一下快……
不,這太荒謬了!就像演戲偶爾也會不小心入戲太深一樣,因為這幾天密集籌備婚禮、媒體大量催眠、兩人肢體接觸增加,所以她才會產生一種要和心愛男人結婚的錯覺,但其實事情並不是那樣!
對,並不是,不可能……
她把雜誌塞到那疊書刊的最下層,眼不見為淨,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清醒過來,別再胡思亂想。
然而有些事情並不是人不想看,它們就不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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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之日,儘管這天不是休假日,這場備受各界矚目、話題性十足的豪門婚禮,仍然有眾多賓客的盛情參與,其中不乏政、商界的重量級人物和星光閃閃的大牌藝人,當然各家媒體也在會場周圍架起了攝影機現場連線,準備完整記錄這一場宛如華麗大秀的婚宴。
當天衛清山並沒有現身會場,而是由男方的姑姑、姑丈代表出席,女方也只有母親一人代表參加,這自然又引起眾人的一陣討論,但兩方親友都沒有出面回應,態度相當低調。
至於新娘到底有沒有懷孕?
根據其中一種民間說法,未有身孕的新娘在步下禮車時,由福氣長輩或媒婆持竹篩遮放在頭上,可以避免新娘與天神相沖,趨吉避凶。而新娘子若是懷有身孕,就得改撐黑色雨傘,以免煞到胎神,導致腹中的胎兒流產。
於是一早就有大批媒體守在棠心家門口,紛紛將鏡頭對準黑頭禮車,等待她現身的那一刻……
果然有撐傘!不過她的這把傘既不是黑色也不是遮雨,而是一把和禮服同色系的白色蕾絲洋傘。這……